在众人的簇拥下,刘之衍上了他的专属座驾。
旁边悄悄走来一名宫女,她做出请的手势,引着应子清去后面的马车。
虽然马车这个名字,听起来不错,实际上空间十分窄小,感觉很局促。
应子清刚进去,发现里面坐了个人,是冷嬷嬷。
冷嬷嬷不苟言笑,不怒自威。
应子清和她坐在一起,心里老大不自在。
不过,此刻冷嬷嬷似是在闭目休息,并未搭理来人,应子清放松许多。
恰在此时,一阵密集规整的脚步声,如潮汐般此起彼伏。
外面的侍卫军手持火把,数量又多又密,把狭小的马车车厢也映亮了。
这动静,像有军队出动?!
应子清听得心惊肉跳。
对面的冷嬷嬷,对马车外发生的事置若罔闻,她依然闭着眼,如同木塑。
马车动了。
风掀起车帘的那一瞬,应子清看见,黑压压的侍卫,将东宫里三层外三层,包围起来……
应子清终于知道,为什么太后和皇后会请太子离开东宫,回皇宫暂住。
东宫果然出事了。
太后为何无故发作恐慌症?
这里面,必定藏着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应子清叹口气,靠在马车壁上,累得不能往下细想。
-
大晋朝的京城,也叫长安,也是由一座坊连着另一座坊,棋盘方格子般的格局。
皇宫在长安城的最北面,马夫刻意挑了冷清的街道,轱辘辘前行。
一路僻静。
偶尔,还能听见蛐蛐的叫声。
自从来到大晋朝,应子清一直呆在东宫深处。本以为趁着这个机会,可以见识一下夜里的长安城,会不会如她想象的那般热闹非凡?
会不会有盛唐气象,鼎盛辉煌?
可惜无缘得见。
马车缓缓行驶,伴随马儿的踢踏声。
应子清坐久了开始犯困,学冷嬷嬷合上眼,抓紧时间休息。
半梦半醒间到皇宫。
冷嬷嬷先下的车,应子清跟着下去,却有宫女拦住她:“应女史,且慢,还要再等等。”
应子清只好回去继续坐着。
不知道走了有多少久,这一回,终于到地方了。
应子清下了马车,准备跟着大部队,去找今晚要住的地方。
刚才那个宫女,特特来到她的面前,冲她微笑:“应女史,请随我来。”
应子清皱了下眉,回头看眼那边的大部队,只得跟着宫女,七荤八素拐了不知几个游廊与转角,来到一处宫室门口。
与门口的公公互相见了礼。
宫女伸手推门,回头对应子清小声说:“请进。”
应子清心下生疑。
这宫室看着富丽堂皇,明显是某位妃嫔的寝殿。
她住的地方,难道不应该是东宫南苑那种的小院子吗?
难道升了官,福利待遇跟坐火箭一样飞升?
应子清半信半疑,迈过宫殿高高的门槛。
引领她的宫女却没跟着进来,而是关上大门。
应子清:?
再转过头来,宫殿内,入目是一片深沉的红。
寝殿朱色廊柱高耸,似有微风在宽广的大殿盘绕,靡丽轻纱徐徐飘荡。
宫室焚着香,气味和暖,香味沁到心间,却不觉得浓郁,是很高级的香气。
角落放着鎏金荷花宫灯,一盏接一盏,从门厅一路亮到寝殿深处。
应子清顺着宫灯的指引,来到里间。
一轮圆窗。
刘之衍站在窗前,孑然而立,他微微仰首,眺望那轮淡淡的上弦月。
听见动静,刘之衍回过头,神色平静:“你来了。”
应子清见是他,也松了口气:“原来是你把我叫过来的。”
刘之衍静静看她,并不答话。
“难道我晚上住在这?”应子清四处打量。
刘之衍点头,指向床榻之外一间小暖阁:“那里。”
那布置了张床榻,是守夜的宫女住的。
应子清无语:“原来你神神秘秘告诉我,说女史还有别的杂务活,就是替你守夜?”
刘之衍微不可查扬了扬嘴角,笑意很淡:“你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恐怕有危险。”
应子清愣怔,终于有机会可以问一问藏了一整天的正事:“到底发生什么事?我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
刘之衍不自觉摩挲香囊,想了想,回答道:“晚间太后惩戒宫人时,有宫人受不住责罚,供出别的事。”
应子清有种不好的预感:“什么事?”
“巫蛊。”刘之衍长睫微微垂下,遮住幽暗的眼底,“为了日日夜夜诅咒我,有人在木偶上写下我的生辰八字,埋在东宫的大凶之地。”
应子清朝他看过去。
冷月雪色薄光,落在刘之衍冷白的皮肤上,从他优美的下颚线滑下去,竟如烘云托月般,衬出一张极为俊美的脸。
之前她没怎么在意,原来这小子长得这么好看。
只是,刘之衍乌黑长睫总是微垂,气质透着一股在冰水里泡过的冷。
哪怕不经意地扫一眼,也能察觉到,他骨子里深深的孤僻感。
刘之衍比她高出一个头,身姿挺拔,可应子清一直觉得,他年纪小。
刘之衍还未行冠礼,放在现代,就是刚刚上大一的新生,她作为毕业生,看他,就是看小学弟。
要说,刘之衍也没做过什么坏事,被人这样恶意诅咒,委实让人难过。
应子清不会安慰人,搜肠刮肚半天,干巴巴道:“哦,摸摸头,你不要太难过,这都是迷信。”
虽然听起来不走心到极致,但应子清真的努力了。
刘之衍眉梢跳了跳,突然就笑了:“嗯。”
刘之衍又说:“刚才太后与皇后把我支开,是为了讨论这件事。”
应子清:“可是我看到士兵将东宫包围起来,是为什么?”
“那不是士兵,是大理寺的官兵。”刘之衍道,“消息已经上报给父皇,应当是父皇下的旨意。”
应子清想到另一件事,她欲言又止,到底没问出口。
刘之衍是极其聪明的人,看出她的想法,他主动解释道:“你是不是想问,为何冷嬷嬷告诉太后,东宫发现木偶,太后突然发作?”
应子清点头,不过她说:“如果不方便说,那就算了。”
“没什么不能说的,此事在京中广为流传,只不过事关皇家秘闻,大家不肯明说罢了。”
刘之衍声音轻淡,不疾不徐,将个中缘由娓娓道来:
“景和元年,状元郎中榜,他正是志高意得的时候,策马游遍长安街。”
“我有个小姑姑,就是那位早逝的盛元公主,一眼便喜欢上他,非他不嫁。可是,状元郎自有青梅,不肯答应。”
“小姑姑执意要嫁,她先是披嫁衣,在皇帝及文武百官面前,众目睽睽当庭求赐婚;后又堵状元家的门,说状元的妻子,只能是她……诸如此类,闹得不可开交。”
“公主是天子的女儿,等同于君,天子有令,状元不得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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