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宴设在甘泉宫,历来由皇后主持,方便各家的公子小姐进行相看,今年玉清河原本想捎上虞鸢一起筹备,却被谢微中途将人带走了。
“你怎的这会来了?”虞鸢看着匆匆走来的谢微,笑着问他。
“我不来,阿姐真要操心那些繁琐宫务不成。”谢微来的匆忙,仍有些气喘,停下后从袖中拿出一支梅花递给虞鸢,“如今鸢尾未到花季,我来时路上看见这个,凌霜开放,自有一番傲骨,觉得很衬你,就折了一支来。”
他手指骨节分明,冷如白玉,接触的瞬间冻得虞鸢打了个寒颤。
她将梅花揣在两袖之间,手缩进衣袖里,问道:“你手怎么这样冷。”
谢微笑了笑,在一片银白的雪色中,宛如春水初生:“刚下朝就过来了,这儿冬天终年积雪,又湿又冷的,难免手上凉。”
话说一半,没等虞鸢回答,他又继续道:“百花宴上玉京城的世家大多都会来,我回头遣安今将名册送过去,阿姐看过后可选合适之人结交。谢瑛也会来,阿姐当心他。”
虞鸢先是点头,过会又问道:“既然你早知谢瑛的为人,知道当年追杀你的就是他,为何不直接动手,反倒和他这样来回周旋?”
谢微被她说的一愣,良久后低头轻轻笑了声:“我与他,原也不是这样的仇人关系。”
世间的爱恨情仇,大抵都是这样复杂,难以用三言两语去辩驳出对错,在虞鸢疑惑的眼神中,他接着说道:
“少时母后因病去世,姑母未进宫前,是他将我带大,我亦视他如亲生兄长,即便后来几个皇兄相继死于他手,我也未曾设防,这才在南巡时遭了埋伏。”谢微抬起头,努力回忆着当年的景象,“那时赖着阿姐不肯走,起初也是对天家亲情心灰意冷,觉得不如寻常人家自在。”
他微微叹息,眼神中带着几丝悲悯:“后来我回来了,他的态度也并无更改,好像从未对我动过手。我始终想不通透。”
“所以你一直不愿下手?”虞鸢蹙眉,这会雪又下起来了,二人都没带伞,她只能抖了抖衣上落着的雪花,对那些过往不置可否。
“当然不是。”谢微有样学样,替她拂去肩上残留的雪,然后笑道,“我哪里是这种好人。皇家子弟所谋求的,无非就是金銮殿上那把龙椅,有时候动机反而不重要了。
“迟迟不与他正面交锋,是因为他生母不过是长春宫的宫女,身后并无母家支持,却能一步步走到今日,比起和他之间那些无关紧要的恩怨,我更想知道这些年来,是谁在背后扶持他。”
虞鸢真心实意地喟叹:“还以为你顾念手足亲情,要将那些往事拉出来细细品鉴,再找他要个说法,这才肯动手呢。”
“阿姐少看些姬苍生买的画本子,他害人不浅。”谢微无奈又纵容地看着她。
“欸。”虞鸢正乐呵,突然想起来之前赴谢瑛那顿酒,又说,“此前他邀我吃酒,想离间你我的关系,我当时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了,你既要试探他,那宴席上只管装作与我不睦的样子,看看他待如何。”
谢微摇头:“去年我忙于收拢各方势力,无暇顾及他,现下此事已着飞羽卫调查,不日便能见到结果,不值得阿姐委屈自己陪他做戏。”
虞鸢用衣袖揣紧那支梅花,生怕掉下来,继续和他分析道:“我的身份不是什么隐秘,难保日后不会传出去,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端看有心之人如何发挥,陛下又如何做想。如今身处暗处的是谢瑛,还是谨慎些好。他既然仍端着好兄长的做派,我们不妨静观其变,棋局之上,谋定而后动者为先。”
谢微想了片刻,由于缺少拒绝她的经验,最终还是同意了,虞鸢又叮嘱了些细节,临走时见他仍杵在原地,忙伸手招呼道:“走,快走呀。”
谢微深深看了她一眼,拂袖离去。
*
三日后,百花宴如期举行。
宴会定在巳时开始,宫娥纷纷入殿,水袖挥舞宛若翩跹的蝴蝶,乐师弹奏起琴瑟笙箫,曲调灵动,笙歌曼舞相和,预示着冬日快要过去,而春天即将到来。
虞鸢身着北晋贵女的朱紫锦袍,眉间一点花钿,衬得她清丽温婉,作为望舒君时的杀伐之气此刻尽数褪去,她端坐在玉清河下方,听司礼太监唱念宾客的姓名。
“平芜夫人到——”
“她怎么来了……”
“就是啊,这大好的日子,她来做什么,真是——嘁。”
下面议论纷纷,虞鸢听见了,也抬头看去,只见一名穿着雪青色长衫的女子缓缓走入,清雅端庄地跪拜行礼:“臣妇沈平芜,参见皇后娘娘、太子妃殿下,恭祝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玉清河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按着礼数让她起身,沈平芜谢礼后,兀自走到宫殿角落处的位置坐下。
虞鸢侧身挪到侍菜的宫女身旁,悄声问:“这是个什么情况呀?”
宫女抬头看了眼皇后,然后低下身子和虞鸢说:“这是长平侯的夫人,三月前长平侯失踪,被她带回家,一来二去间生了情愫,可他们家世悬殊,老夫人不同意这门婚事,侯爷直接拎着根绳子跪在宫门前求陛下赐婚,结果被赶了回去,闹得整个京城沸沸扬扬的。
“后来老夫人约莫是嫌丢人,没办法准了他二人成婚,只是婚期定的仓促,直接一顶轿子抬进了侯府,旁人都说,这是顶着个侯夫人的虚名,先糊弄过去,好给未来门当户对的夫人腾位置,也因此呀,京城的世家小姐都不太看得上这位。”
“原来如此。”虞鸢心中暗叹,她给自己倒了杯酒,又觉得不对,继续问道,“若是如此,为何方才传唤时,大监唤的是平芜夫人?按照礼制,不该是长平侯夫人吗?”
“您有所不知,虽然平芜夫人出身不显,但长平侯是个深情的,他觉得婚仪委屈了夫人,故而特地在朝会时替这位求了诰命,此后便都以平芜夫人来称呼了。”宫女站在一旁,不失感慨地说。
依着宫女的话,这位平芜夫人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可虞鸢看着远处坐如青松的女子,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还没等她仔细思考,忽而殿门处又是一阵喧嚣,司礼太监拖着狭长的语调喊道:
“太子殿下到——”
谢微今日穿了件玄色蟒袍,修长清贵,不同于往日在虞鸢面前讨饶卖乖的模样,他不苟言笑时身上总渗透着莫名的威压,显得整个人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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