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风中行走的、穿白衣的人们,远远看去就好像一片诡异雪地。
岐玉在他们中间沉思着。
小白仔细地牵着他的手。
他的手上还沾着血。
岐玉自己的血,与另一个男人的混在一起。
见他一路沉默,小白担忧地问他:“心情不好吗?”
因为那个差点死在车里的男人?
“在想事情。”
岐玉的思绪,也如同漫天气流发散着。
Downtown游戏究竟是什么?
……游戏背后的东西,为什么非要干涉关于他的剧情?
娱乐吗。
也许此时此刻,高维世界的一群观众们正在嬉笑注视他?
距离基地还有很遥远的距离,他们要去找车队。地下教会的车辆停在远处,银雪色的铮亮汽车一排停在树下。
有神父与他低声询问,是否准备到A区基地?
岐玉审视的目光,从那些汽车慢慢转到了他们身上。
沉默的人群,如同静谧雪花。他们的眼中是狂热和畏惧的波澜。被称呼为神明的岐玉,在他们眼中不是寻常异能者……是他决定整个世界的走向,他们的幸运与不幸。
不远处一辆橙色的车陡然驶来卷起风沙,狂甩漂移着停在了他们面前。
咦。
这不是……
有教会的人怒视,岐玉制止了他们。
他认出了这辆车,是守星波的。
车门一开,雨后蘑菇似的突然冒出了一颗粉色脑袋。
“岐玉!”粉毛男生焦急喊道,“你怎么突然跑了……我就去拿个车钥匙的功夫。”又看了眼人群,他咂舌说:“这些人是地下教会的,怎么你们又要去做集体祷告了吗?你的手怎么了?刚才的车祸……”
守星波的语速又快又密,分明是着急得很,在橙色的护目镜下,他盯着岐玉的瞳孔紧缩成一个小点。
黑发少年被白衣人们簇拥着,面容苍白倦倦,衣角沾着血。
“我现在准备去基地,你回去吧。”
守星波扬起一边眉毛,抱着手臂说:“不,我就要跟你一起去。”
行吧。
恰好车到了,于是一行人出发去基地。
相当宽敞的一辆车,几人坐进去也不显得很拥挤。
神父开车,岐玉坐在中间门的位置,守星波和小白两人各在他左右。
一时间门气氛十分沉默,岐玉不说话,其余人也不吭声。
“你好像心
情不好?”小白的语气十分委屈“好不容易才找到妈妈。”
怎么又是这个称呼?
岐玉敷衍地拍拍他的手背说:“嗯嗯没关系的。”
这时他还在沉思关于Downtown游戏可能存在的规则但暂且没有什么头绪。
直到这个副本Downtown才第一次和他正式接触。
在那之前它在做什么?观察?分析?
系统分析道:【除非你能进入Downtown的游戏空间门……或者找到非常了解Downtown游戏的玩家才能知道它可能的企图。但现在接触过的玩家们似乎也不清楚Downtown的运作。】
为什么?
岐玉越想越觉得麻烦。
这时右边的守星波拿着一把小刀在腿上翻来翻去啧了声说:“你也不跟我说一声我找了你好久。”
“……我明明跟你说过我自己去就可以的。”
“这么大的风外面还有异形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可以往外走?我是那种能放心你独自离开的男人吗——你刚才是从车上下来的吧?”
守星波盯着他的手臂上面还有血。
气死了!可恶的车祸……
“我已经治疗过了没事不疼了。”
岐玉低头看了看右手他的手背有擦伤的痕迹
小白也低头看了他手上的伤痕。
原本只是这么看一眼但小白不知为何突然凑近了俯下身轻轻地舔了舔。
比岐玉更惊讶的是守星波他惊叫:“你疯了吗?”说着就越过岐玉攥住了小白的衣领——一拳打了过去!
“喂不准打了。”
岐玉皱眉说。
真是的……
为什么这些角色都那么好战喜欢打架?
系统:【这不跟你很像吗?】
‘那还是不一样的我每次打都是有理有据。’
【?】
“你们两个——”
岐玉冷下脸一左一右两只手把两人摁住分开了。
“全都坐好。”
守星波很不服气:“行吧但我觉得这个人有点奇怪教会的人难道都是这样亲别人的吗?”
前面还坐着一个神父这时也颇为不满地回了头。
“你不要乱讲。”
岐玉在粉毛额头上指了指。
“知道了。”
守星波也露出了有点委屈的表情
,也摸了摸他的手背。
“我看到那辆撞在异形上的车子,还以为是别的人在里面……不过,那两只异形是突然死了?
“是。
“为什么?一眨眼就没了,怪吓人的。
岐玉在心里说,因为它们被我画在了死亡小本本上。
【现在看来,你在漫画世界作画依然是有效果的……只是Downtown游戏却突然在上面画了后续内容。】
‘Downtown能画后续就能修改,现在是因为我人还在游戏里,他们改不了吧。‘
岐玉至今还记得,那多了几十页画稿给他的诡异感。
既然可以画后续,那就可以画它想要的剧情。
……宛如某种警告。
他在漫画世界里画下了异形被杀的场景,异形当场倒下了,Downtown游戏似乎无法干涉这一点。
想到这里,岐玉稍微放心。
至少漫画世界的结果不会那么糟糕。
很快就能结束了。
在他离开之前,得先把这里的麻烦事解决掉才好。
……好困。
岐玉闭上了眼睛,为了防止打架,一左一右摁住了两人的手。
他说:“我眯一会儿,你们不准打架。“
Zzzzzzz……
左右的两个人这时哪有空打起来,都侧过脸瞥着他阖眼的模样。
少年的侧颜,像是冬日新雪苍白而脆弱。
仿佛随时消融。
旁观者们,也因此安静了下来。
“到了。
守星波捏了捏他的脸。
岐玉在睡梦中睁开了眼。
不远处的窗外,此起彼伏的光点如同黑暗中的星辰……一整片密密麻麻的星星,那是异形们的眼睛。
“为什么他们突然开始攻击人类?
岐玉不理解。
这话本该由小白回答,但他握着岐玉的手沉默着。
“我只看到你们的车撞上异形了。守星波诧异,“是它们主动攻击你?
“异形直接冲我的车过来了。
所以,他杀了那两个异形。
小白这时候回过头,低声说:“它们想让你留下来,也不愿意你跟着那个异能者一起走。
“留下来的意思是什么?
“它们希望你留在这个世界,妈妈。
小白垂眼说。
你也参与了吗?
岐玉看着它,忽然心想,异
形最初的设定就是怪物。
但即便如此,他也不打算再留在这里。
他把平板拿出来,潦草粗糙地勾出了黑夜之眼。
他画下第一笔的时候,左右两人都看着他。
与小白的沉默不同,守星波十分惊讶:“你在画速写?
“是。
“你的心好大,这时候也……对了,你是打算进基地是吧,我刚才联系了那边的一个临时工,他说你可以进去。
但想进去,就必须越过这些异形。
它们长久徘徊在基地门口,密密麻麻……甚至已经影响到正常的运输和交流了。
岐玉嗯了声,在画稿上潦草地复刻了眼前的场景。
我画我画我画我画……
“你是学这些的吗?好厉害,守星波真心实意地夸奖他,他本以为岐玉只是高中女孩,没想到是学艺术的,“能不能也画一下我?
“走开,我还没画完。
守星波很快也注意到,岐玉画的并不完全是外面的场景。
画稿上的异形们,无一不被摧毁,如同被海面的波浪、被风卷走,不断分解迅速消失。
……这倒是一个美好的愿景。
守星波回头看了窗外,密密麻麻的眼睛委实恶心诡异。
就在下一刻,汹涌如星辰般的异形眼睛,突然黯淡消失了。
“都不见了?
他惊异地推开车,只看到外面一片狂风,灰黑的颗粒像是海边的细沙被风扬起洒落在空中,像是下了一场黑色大雪。
守星波一下子愣住。
这些异形怎么都死了……
这时,岐玉也下了车,从他身旁走过。
岐玉仰头看着天上,有零星的异性在那里徘徊,发出一些奇怪的叫声。
“我还是更喜欢章鱼,可惜这不是在水里。
他说。
此时基地大门还未打开。
守星波隐隐约约感觉不对劲,这附近实在太安静了。
他回忆起刚才自己看到的画像。
那格黑白画的内容……正是异形分解消失的场景。
此时四周围绕而来的、穿着白袍的教会成员们,慢慢聚集在基地门口,夜晚有了一种相当古怪的宗教氛围,尤其是那些人只紧紧的盯着岐玉。
夜风之中,如墨般的长发雾气似的散开,有几缕划过了守星波的脸。
他倏然有些怔愣。
“你……到底是什么人?
少年在风中回
眸,他眼中幽暗的绿色,像是蒙着一层雾气。他轻笑说:“我不能算是人类。”
门已经开了,穿着白袍的教会人士们没有跟他一起进去,他们都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像是在为他祝福。
守星波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我艹,她、她……这么厉害吗?
我真是捡到宝了!
……
接待岐玉的,是那位守星波所说的临时工——戴着眼镜、穿衬衫的年轻男人。
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会长端木季。
“真的很久没有看到你了,听说你在外面我也很惊讶,”端木季叹息着,牵起了他的手,轻声问,“你现在是地下教会的成员?”
他说话的感觉让人如沐春风,但也奇奇怪怪。
“嗯,是。”
岐玉神情倦倦。
他困得两弯睫毛都在往下坠,但还得端详四周的情景。
指挥中心和政务处灯火通明,生活区能见到各种异能者,基地内部依然秩序正常。
端木季有话要对他说:“我们到楼上吧。”
岐玉这次过来是想看看现在基地的情形,他已经准备离开了。
漆风……现在估计在回基地的路上?
不会也撞到异形了吧?
他开始继续涂涂画画。
这一片的所有异形,都是被毁灭的下场。
【你现在好像一个拿着死亡小本本的卡密。】
‘算是吧。’
我把它们画出来,最后又杀了它们。
小白站在他身边,默默地瞥着他的动作,它没有说话,片刻后又仰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小白的预感一向很清晰……妈妈就要离开了。
它们希望他留下来,但这并不可能。
另一边,端木季坐了下来。
他牵起了岐玉的手,怜惜地皱了眉:“你怎么弄成这样?我听说那边出了车祸,原来是你……”
“还有人在车上,漆风,现在应该已经出来了。”
岐玉解释道。
端木季微微一笑说:“原来你们不是一起来的?虽然在一辆车上……我还没有接到他的消息。不过,既然你说他快过来了,说明他肯定会来。”
“你叫我过来,是因为你有新的预言了吗?”
“不是这个原因……是我想见你。”
端木季摩挲着少年手上的愈合伤痕,低声说,“虽然我的预言里也关于你,我看到你被信奉……但你离开了。”
在他的语言之中,长发如同黑
雾,肤色如白雪的少年,骤然消失不见,如他来时那般神秘。
“也许吧。
岐玉也没有否认。
端木季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两人谈了些现在异形的情况,岐玉也有了大概的想法。
他起身推开门,外面的光束照在他脸上。
小白蹲在不远处,正在等他。
“你今天就要走了?
端木季在背后问他。
“有可能。
“我很想再见你。
“以后有机会,端木。
如果你是玩家……我们大概还会再见。
岐玉回眸朝他笑了笑。
端木季的面容一半隐匿在阴影里,镜片下的眼睛,黑灰的色泽,像是一对雨后的岩石沉闷而湿润。
男人垂眼说:“好吧。
他没有追上去,而是目送少年的背影在拐角处慢慢消失。
实在神秘……
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呢。
岐玉回到了自己最初所住的房间门。
他很困了,但还在继续画画。
【加油!加油!】
系统摇旗呐喊。
我画——!
无数他曾经做过设定的异形,在他手里被迫爱好、化作泡沫、被分解为细砂颗粒,消失在今夜风暴之中。
基地里外的异能者、普通人,都发现了那些翱翔天空俯瞰人类的、那些潜伏在水里,触手和尖牙血腥扭曲、游荡在陆地上,狰狞徘徊的怪物们,突然被摧毁了,被一种神秘的力量……他们都惊呼神迹。
穿白袍的地下教会的信徒们,匍匐在地,赞颂这样的神迹。
他们发抖,也欣喜,异形的时代终于即将结束了。
等到漆风赶到基地时,岐玉已经睡着了。
他被急促的脚步声吵醒。
漆风坐在床边,呼吸欺负未定,惴惴地望着他。少年还松松地捏着笔,垂落的睫毛轻轻翕动生气,月光下投落了两团灰蝴蝶似的阴影,他苍白的面颊,像是外面的落雪。他的眼瞳此时看起来像是两汪黑绿的湖泊。
“你回来了?我以为你还得晚一点,岐玉揉着眼睛坐起身,打了个哈欠,“你回基地不用和端木季说吗?他和我说没有你的消息。
为什么得和端木季说?
漆风没吭声。
他俯下身,抱紧了岐玉。
“外面的异形消失了。他喃喃说,“突然一切恢复正常了……所有城市,乡村,都变成了以前的模样。
所以,漆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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