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四点五十,戚玉衡蹑手蹑脚地从床上爬起来去卫生间洗漱。等他洗漱结束后,他的室友段俊也起了,他及时的把卫生间让了出来。段俊今年二十,比他小十岁,但已经有了五年的工龄,他初中毕业就出来打工了,现在在一家五星级酒店的后厨做帮工。
吃了一个昨天店里没卖完的贝果,戚玉衡就出门了。五点二十,他到了店。换上工作服后,他打开收银机和平板,开始打印外卖预订单和网络订单。打印单子的档口,于双他们几个员工也到了。
算上另一位老板牛明星,星星烘焙坊一共有六个烘焙师。原本只有五个人的,但是三个月前,牛明星备孕成功,为了养胎,她需要避免长时间的站立并保证睡眠。于是牛明星便不再进烘焙间工作,烘焙间人手不够,于是便又招了一个人进来。
早上是星星烘焙坊最忙的时候。店里的外卖单是九点半开始配送,九点半前他们必须将所有单品都做出至少一炉来,时间紧任务重。他们五个人之间的分工很明确,戚玉衡首先要做的就是调馅料,并在调好之后将它们装进裱花袋。或许是类似性的机械性工作干多了,戚玉衡早就已经掌握了一心三用的诀窍,手在动,耳在听,脑子在思考。
戚玉衡想:按照店里如今的盈利,他这个月可以还上欠汪美芬一家的钱,顺利的话,可以开始还欠齐为民一家的钱;他已经很久没去看乔爷爷乔奶奶了,下周或许可以找个时间给他们二老送点东西;马上就要到姚彤的生日了,他今年应该给她送些什么呢……
戚玉衡正想着,忽然听到了自己的手机铃。他摘下手套,从围裙里掏出手机一看,眉头便下意识地微微一蹙。他走出店门,把手机放到离左耳五六公分的距离后,才接起电话。果然如他所料,手机对面的人声音尖利,声嘶力竭:“明天下午五点之前,你给我转一万块钱,你要是不转、或者把我给你打电话的事告诉思佳,我就去找你!”
戚玉衡用商量的口吻说:“邓阿姨,我给您转五千,您看行不行?我现在就转给您。”
邓淑丽很快大喊了一声不行。戚玉衡道:“阿姨,您也知道的,我一直都在还钱,您这边给了,其他家属那边暂时就还不上了,您体谅一下……求您了行吗?”
“你有什么好不容易的?你现在日子过得多好!自己开了个店,自己当老板,你日子有什么好不容易的?你再看看我,我现在过得什么日子?你好意思说自己过得不容易吗?!你怎么这么不要脸?你跟你那个杀人犯爹一样不要脸!”
戚玉衡等她骂完,才道:“阿姨,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我实在没办法就给您一个人钱,另外的五千,我下个月给您可以吗?”
邓淑丽喘了几口长气,沉默了一会,说:“五千!少一分钱都不行!”
“好。”
给邓淑丽转过钱,戚玉衡回到烘焙间时,烘焙间里的四个人正凑在一块聊天。
“聊什么呢?”
“啊,”于双指着许嘉璐的手机,“嘉璐给我们看她的新墙头!一个韩国的小帅哥!”
杨金泽显然是已经看过了,耸了耸肩,转头继续工作去了,胡亦豪则有些不屑地说:“你觉得他帅?什么审美啊,妖里妖气的,还不如戚哥好看呢。”
许嘉璐有些不满地撇撇嘴,张开嘴想反驳,但她看了一眼戚玉衡,心里的底气一下子去了一半,到嘴的话打了个弯:“我就觉得他帅啊!当然了,戚哥也好看,但我们戚哥不是一般人啊,戚哥的颜值出道都没问题了。”
“可不是,”于双煞有其事地点头,“我来店里面试的时候,戚哥给我吓一跳,我以为他是哪个我不熟悉的明星呢。也就是现在没有选秀节目了,不然我们戚哥肯定高位出道!”
戚玉衡笑了,他一边戴手套一边道:“你们别这么夸张好不好?我就是普通长相啊。而且什么选秀节目会让一个三十岁的人进去选秀啊?”
于双一拍手:“怎么不能!这还可以是你的营销重点啊!到时候粉丝文案就这么写,‘令人惊叹的顶级童颜 温柔嗓音实力担当性格超级好的元气甜豆我来看看是哪个颜控还没入坑’!”
许嘉璐双手比大拇指:“一看就是老追星人了!”
戚玉衡笑个不停:“顶级童颜、元气甜豆,这都什么词……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于双走到戚玉衡身边,微微踮起脚,观察戚玉衡的脸:“但戚哥,你真的不用任何护肤品吗?”
“你已经第三次问这个问题了,于又又同学,我发誓我真的不用。”
“可恶,”于双把面团从厨师机里拿出来,摔在操作台上:“问一次我生气一次!这就是传说中的基因彩票吗?”
许嘉璐问:“戚哥,你长得是像爸爸还是像妈妈啊?”
戚玉衡还没说话,胡亦豪就道:“肯定是妈妈吧,毕竟戚哥长得这么,”胡亦豪看了戚玉衡一眼,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没再说出任何形容词:“不近看都分不清男女。”
胡亦豪背对着于双,于双于是毫无顾忌地翻了个白眼:“是啊,戚哥有一种超越性别的美。”
戚玉衡继续揉着馅料:“于又又,别让我的鸡皮疙瘩再增殖了……我确实是像我妈多一点。”
戚玉衡猜,胡亦豪未说出的那个形容词,是“娘”。虽说“娘”字本身是一个称呼、一个中性字,但是很多人都把它用作一个形容词,而他们在使用它的时候,话里总是或多或少带着贬损的意味。娘、娘炮,这两个词,戚玉衡在他的青春期听过无数次。十几岁的他还会因为这两个词沮丧和难过,但是现在的他已经完全不会了。
早上九点二十,最后一炉碱水包出了炉,牛明星也在这个时候来到了店里。
牛明星比戚玉衡大三岁,是星星烘焙坊的大姐大,戚玉衡等人都叫她星姐——因为她一直很嫌弃自己的姓氏,觉得被叫‘牛姐’不好听。
虽说不再承担烘焙工作,但店里剩余的杂事依旧不少,牛明星的工作并不轻松。换过衣服后,打包好第一批外卖订单,牛明星便开始统计网络订单。
现在的星星烘焙坊,在丰山区拥有一个一百平米的店面,店里有两排面包展示柜,包括两名老板在内,拥有六名员工,开展了外卖业务。但五年前,星星烘焙坊刚起步的时候,戚玉衡和牛明星的租金预算只够他们在门市租金最为低廉的丰山区租一个位置偏僻、三十平的门市,三十平的空间,去掉卫生间和更衣区的面积,剩下的可利用空间只做烘焙间都算不上宽敞。
在犹豫思考了一个月之后,戚玉衡牛明星最后租下了那个三十平的门市房,只在店门口做了个小吧台,将剩下的空间一分为二,一个烘焙间和一个裱花间。他们这样设计,是因为他们决定放弃线下售卖的模式,只做司康欧包这些保质期相对较长的点心,专攻线上。五年前,网络购物虽然已经很发达,但依靠电商平台创业依旧是件充满风险的事,更别说戚玉衡和牛明星当时都很穷,戚玉衡身上还有巨额债务。
如今回头想想,戚玉衡都佩服自己当年的勇气。当时他和牛明星砸锅卖铁才付了店铺的资金和装修钱,买了第一批原料后,两个人银行卡里剩下的钱加起来都不到一千。店铺开业之后,两个人每天只做少量样品放到吧台售卖,剩下的时间,牛明星负责录视频、运营各个网络平台上的账号,戚玉衡则出门打工赚两个人的生活费。
开店第一个月,不算房租,他们赔了一千多块——一半是水电费,一半原料费。尽管他们每天只做很少的样品,但是因为地理位置偏僻,很少有人来店里选购,每天的样品最终的归宿要么是两个人的肚子要么是垃圾桶。那段时间他们两个人早上司康、中午欧包、晚上贝果,简直吃出了工伤。
开店第二个月,星星烘焙坊依旧是负营收。牛明星入驻了几个外卖平台,但一个月只卖出去了十一单。
开店第三个月,还是没有盈利。牛明星情绪崩溃了好几次,有的时候上一秒还在好好揉着面团,下一秒就哭了起来。戚玉衡虽然从未在牛明星面前哭过,但是那会他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他们两个人深感危机,思来想去,最后印了一沓宣传卡,两个人一人一半,去店面附近的几个居民区发,打算在附近先打出知名度。
开店第四个月,他们在居民区发小广告的宣传方法奏效了,收支勉强得到了平衡——在不计算房租的情况下。
开店第五、六个月的营收情况和第四个月的营收情况差不多。
开店第七个月,或许是触发了什么关键词、或许是官方随手给了他们一波曝光,他们店铺账号在小红书上的一篇笔记突然有了近一千赞、六万浏览量。于是这个月他们收获了开业以来最多的网络订单,有两百多单。这个月,算上房租,他们赔了一千。
开店第八个月,第一波顾客的好评为他们吸引来了更多的顾客,他们的网络订单增多了不少。这个月月末,戚玉衡算账的时候惊喜地发现,在开业后的第八月,星星烘焙坊第一次盈利了。当天晚上,戚玉衡破天荒地没有再去兼职,和牛明星奢侈地吃了顿火锅。
之后,星星烘焙的网络订单不断地增长,但开店的第一年,星星烘焙依旧只是勉强的达到了收支平衡。但第二年的境况就好了不少,这一年的后半年,戚玉衡已经没有时间出去兼职,他和牛明星每天都要工作近十八个小时,一天内有超过十二小时都待在烘焙间里,做面包做到手臂抽筋。
开店第三年,因为盈利增多、工作实在繁重到两个人难以负荷,星星烘焙迎来了它的第三个烘焙师,许嘉璐。
开店第四年,牛明星的表弟胡亦豪开始在星星烘焙帮忙。这一年年末,在店面租期到期的时候,戚玉衡和牛明星没有选择续租,而是在丰山区最繁华的地方租了一个店面,同时又为店里招了一个烘焙师。
开业第五年,星星烘焙换了新的店址,终于有了大堂和展示柜,有了更大的烘焙间和裱花间,商品的种类增多,而因为牛明星的怀孕,店里又来了新人,更热闹了。如果以这几个月的收入为基准来计算,与去年相比,今年戚玉衡的收入大约可以增加百分之五十,这意味着他朝着还清债务这个目标又迈了一大步。
没有特殊情况的话,早上九点半过后,烘焙师们上午就没有别的事了。而牛明星会在这个时间直播,一三五七在抖音,二四六在小红书。他们刚开始做直播的时候,牛明星想让戚玉衡来做主播,因为戚玉衡长得比她这个明星还明星,但戚玉衡一看镜头就紧张,四肢僵硬,说话也结巴,根本没办法介绍产品,牛明星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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