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五返程,下午的飞机,中午回林家吃饭。
一家人态度很好,客客气气,林阳平贴心给爷爷和靳微准备了礼物,林秒看见礼物名贵外包装,心想他们这是下了血本呐。
林清然跟着一起去北城,行李已经收拾好,小姑娘心情非常好,一边吃饭一边问北城有什么好玩的,又问林秒有没有空陪她一起。
林秒说:“我初七得上班,白天没有空。”
林阳平惊讶:“秒秒你上班了?不是没毕业吗?”
林秒低下头夹了箸米饭,送进嘴巴,“实习。”
“实习啊,我说呢,你这才大四哪有工作。”林阳平扮演好父亲角色,“平时工作别太累,注意休息。”
米饭嚼之无味,林秒不咸不淡应:“嗯。”
吃完饭奶奶把她叫进房间。
都说隔辈亲,林秒又是奶奶第一个孙女,按道理应当是亲近些,但没有。
她知道原因,因为奶奶想要一个孙子,一直到妈妈生病前都在催二胎,但妈妈不愿意生,所以婆媳俩矛盾不少。
小的时候林秒还会拿着考满分的卷子到老人家面前想让她开心骄傲,可奶奶只会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之类的话,林秒一腔热情被冷水浇透。
这么多年祖孙俩没说过什么体己话,林秒不知道突然被叫单独说话是为何意。
奶奶梁萍之坐在床边,眼皮褶皱下的眼睛一瞬不瞬盯着人,开头语气还算温和:“我看小靳对你挺好,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不要孩子。”
“不要?什么意思?”
“就是不要,不会有孩子。”
“林秒!”老人家突然中气十足。
林秒安静站在一边。
梁萍之突然哼:“觉得委屈了?”
林秒腰板挺得直,目光落在窗台,“没有。”
以前觉得委屈,现在不会了,没有意义。
梁萍之说:“不委屈两个晚上不回家吃饭?”
林秒咬了咬唇。
“嫁了人果然有底气。”奶奶看着她,肃声:“林秒,你要知道当初你为什么能嫁进靳家!”
林秒以为要说什么呢,原来是要打点。
她甚至不愿意铺垫,问她过得好
不好。
林秒与梁萍之对视,轻轻一笑:“奶奶,因为我年龄适合,因为爸爸公司面临破产,不然这么好的机会不会轮到我,不是吗?
梁萍之一噎,“那是你运气好。
“是,我运气好,我不是黑仔了,我嫁给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是你们的恩赐。林秒觉得讽刺,“我要永远记得我是林家女儿,以后最后好好服侍老公,为靳家开枝散叶,好稳住林家这个岳丈地位。
林秒声音低下来,“奶奶,我现在很后悔,我当初不该答应你们。
也许林家对于北城靳家来说不值一提,但林秒仍然愧疚把靳修云拉扯进这无底洞似的林家,这本来不该是他承受的。
即便程书楠与他是谣言,可他要是娶了程书楠不仅有财力雄厚的岳家,还会有一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女孩做妻子。
未关紧的门外有脚步声经过,很轻,几步消失。
林秒吐了口气,继续说:“奶奶,我很感激您和爸爸对我的养育之恩,可就到这里了,我想我应该还得差不多,之后这段婚姻怎么处置我说了算。
梁萍之没料到这个向来听话的孙女今天这样硬气,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性格怎么可能一朝一夕转换,可到底怕她反了去,忍耐下脾性,好好与她说话:“秒秒,奶奶知道你委屈,但你做了几个月靳太太,应当知道那是什么滋味。
“靳家这个孙子六亲缘薄,整个靳家就他一个独苗,你以为靳宏城为什么愿意让他娶你?他比任何人都怕靳家就这么断了。
“你也算明媒正娶,将来生的孩子就是靳家正正经经继承人,秒秒,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林秒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听得震惊,“六亲缘薄什么意思?
梁萍之也不敢说太多,当年所有所谓谣言都被靳宏城亲自拦截,至今无人敢再说靳家闲话。
但她怕自己这个木头孙女想不通,思虑过后,避重就轻回答:“总之现在靳家子嗣单薄,听说有个养女,可养女怎么能和亲孙子比,林秒,你自己掂量。
“林家生你养你,吃水不忘挖井人,你不要任性。
后面的话林秒没再仔细听,她不是生孩子工具人,别说她和靳修云之间没有感情,就算真有感情她也不愿自己孩子
成为他们争权夺势的附属品。
她想,他没有父母兄弟姐妹,是六亲缘薄,那自己这种呢?是不是也是六亲缘薄?这么说他们同病相怜呢。
来到客厅,靳修云已经在等,脸色平静,林秒冲他扬起笑容:“走吧。
落地北城是晚上7点,来接的李叔先送林清然去酒店,再送小夫妻回北棠公馆。
林秒又累又困,进屋后直接回房。
次卧门关上,靳修云环视一周,透过月光清辉与昏黄壁灯看见这间屋子逐渐溢满的生活痕迹。
她不知是爱干净还是把自己当成客人,客厅厨房总收拾得一尘不染,可那不属于他的每一样东西都向他证明她的存在,它们霸道又强势的入侵本来只属于他的世界。
窗外夜色随次卧熄灭的灯一起陷入宁静,靳修云从酒柜挑了瓶威士忌,倒出半杯,骨节分明的修长指节握上透明玻璃杯,感受杯上冰凉温度。
他来到窗前,一手插进西裤口袋,站得笔直,目光微凝,静静看着眼前巨幅城市画作。
五彩温煦霓虹穿过玻璃洒在男人锋利硬挺面容,蓝色清眸却泛出冷霜。
后悔吗?
后悔当初的决定了是吗?
他曾经同样亲耳听她说后悔应下这门亲事,在一个飘着细雨的夜晚,当时并未多想,以为只是小女孩不快乐的抱怨之辞。
现如今再一次听见。
深埋的过往闪现,那些被封印的流言复苏,靳修云嘴角缓缓划出弧度,抬起手中酒杯,淡黄色液体顺着喉咙进入身体,灼烧每一处内脏。
光影流动,半杯威士忌逐渐见底。
靳修云将玻璃杯轻轻放在桌面,走向另一间次卧。
开了灯,他扫过一圈,又朝外看,猜想她有没有进过这间屋子,她没提起过也不曾对此惊讶。
他就近拿了一把,指腹在枪身暗纹处缓慢摩挲,狭长幽深的双眸逐渐暗沉。
他没什么喜好,几年前有人自作聪明揣摩出他喜欢收藏枪具模型,特意搜罗不少送来,无处可放便安在这里,之后渐渐把整间屋子都填满。
闲暇时会进来擦一擦枪上的灰,什么都不用想不用做,那是真正只属于他一个人的时间。
靳修云在工作桌前坐下,扯下领带,转动椅子
看窗外无尽夜色霓虹扫过棱角分明的轮廓染上冷意。
初六林秒陪林清然逛了逛北城景点晚上吃完晚饭才回家靳修云不在她洗完澡去休息。
后面几天白天上班晚上照例陪林清然一连几天林秒没有见过靳修云。
但他住家里早上她急匆匆出门时会听见健身房有动静晚上回家有时也会看见书房门缝下的光。
钟姨每晚给他做饭他有时候会吃有时候在外面应酬饭菜纹丝不动。
这天周五玩了一圈的林清然回家晚上终于不用作陪准备下班林秒在座位上伸懒腰。
旁边陈凝悄咪咪凑过来“你妹妹回家了?”
“嗯回去了。”
“太好了。”陈凝左右看看压低声音“我请你吃饭。”
林秒看她鬼鬼祟祟直觉不对“鸿门宴?”
一直大大咧咧的女孩难得羞涩起来“不是.宋弘义也在.”
林秒瞬间明白暧昧问:“他追你啊?”
陈凝一秒坐直身子正颜“你就说去不去。”
“去怎么能不去我为你的爱情保驾护航。”
“别乱说!”陈凝过来捂她嘴巴
“好好好不乱说。”
六点一到陈凝拉着人先回家说早上的淡妆脱了得回家补补顺便换条裙子。
林秒看她这折腾模样觉得宋弘义十分有戏。
七点多到吃饭的地方林秒暗叹陈凝真是势在必得这地方一顿估计是他们一个月工资她好心提醒:“我看宋弘义不像大手大脚花钱的性格你这样小心让他不敢追。”
陈凝本地人之前说妈妈可以托人帮她解决工作刚带林秒去的也是父母给她买的房子家里情况不错。
“没事姐有分寸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我得让他看见我的诚意。”陈凝靠近她耳朵:“这地方我一个不太熟的表哥开的不花钱。”
“.”
餐厅装饰豪华气氛宁静服务员把他们带到大堂方桌落座后端茶倒水伺候“陈小姐需要上菜您提前与我们说。”
“好好好。”
宋弘义还没来陈凝拿出包里小镜子一遍遍对镜自揽不断问着睫
毛有没有贴对,眼线是不是没画好,口红颜色是不是太浓,林秒笑不行,说她孔雀开屏。
陈凝嗤她:“你懂什么,现在这个时间段最美好,暧昧至上,要真谈恋爱了我才懒得打扮。
林秒喝一口茶,不再说话,她确实不懂,她没和哪个男生暧昧过,直接一步到底。
陈凝看了会,确保状态完美后放下镜子,突然叹一声,“其实宋弘义挺惨的,我听说他家里还有两个妹妹要上大学,父母做点小生意入不敷出,妹妹学费全靠他,我之前问他晚上一般做什么,他说他接了好几个私活,晚上都在画图。
林秒:“他很努力。
“是啊,努力到让人心疼。陈凝说:“所以我觉得自己开始沦陷,但我又控制不住自己。
林秒不太明白,“不是还在暧昧吗?怎么就开始沦陷了?
“我跟你说过的啊,不要心疼男人,心疼男人的女人会倒大霉,所以我估计要开始倒霉了。
“.
“你就叫清醒的沦陷?
陈凝给她比大拇指。
林秒低头喝水,心里情绪忽然复杂。
“算了不说这个了,真烦人。陈凝脸变得飞快,冲她挑起眉:“秒,你知道靳总最近在做什么吗?
林秒心一惊,“我不知道.
“嘿嘿,我知道!陈凝现在是半个靳修云粉丝,时刻关注他动向,“听说中荣正在北方布局新商业地产策略,跟海宁酒店合作,开始进驻中高端酒店市场。
“前端时间旅游业低迷不少酒店倒闭,地产行业也一蹶不振,现在旅游业席卷而来,靳总趁着这个风口开了很多以性价比著称的酒店,可不受人欢迎吗?
林秒不知道这些,但此刻听着不觉得奇怪,他本来就是个优秀拔尖的企业家,顺应时代局势发展是必然。
所以他这段时间都在忙这些?
陈凝还没说完:“不止北方,中荣在南方也有动作。
“什么?
“中荣要做外贸。
“外贸?
“对,我前几天才到财经新闻的小道消息,说是靳总大过年的跑南城去,专门和南城几个老牌外贸老总见面。
林秒刚起的疑惑瞬间散去,几个?除了
林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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