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委之舟足尖轻点地面,两人在隐蔽的角落里一跃而起,悄然落于屋顶。
叶芠双手抱胸,奇道:“这便是传说中的轻功啊,好不畅快!”
委之舟环顾四周的砖瓦平地,道:“得亏这户人家不是茅草顶,不然一步踏空就会掉下去。”
登高望远,整条街巷一览无余,小巧铺子散落分布,数家售卖衣料杂货,门庭冷落,唯有那家食肆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被一片苍翠冷杉深深环抱,隐匿于山间。
叶芠跪坐,朝食肆二层的东窗张望,发现了诡异的一幕。
从板棂窗的缝隙中向里窥去,桌案之上似有血肉交织,模糊难辨,一厨子手持斩骨刀,力道千钧,一记记重重落下。
刀光与影。
咚!
咚!
他拎起沉甸甸的大肉,翻面,露出森森白骨,又向左一移。
叶芠心头一震,几欲惊呼出声,却又生生忍住。
那是一个人的脚。
她刚想后退,可那人手里的刀突然停了下来,猛地转头。
一双凶眸直勾勾锁在叶芠身上。
瞬息之间,那人阴森一笑,手腕轻扬,利刃闪电般脱手而出,割断窗棂木条,在空中划出凌厉轨迹,直指叶芠而来!
她心中大惊,急呼,“不好!小心!”,随后用尽全身力气转身,将刚走到身后的委之舟就地扑倒,紧紧护于身下,刀刃自她发顶呼啸而过,直插后方青砖灰瓦之中,稳稳矗立。
两人于瓦檐之上翻滚,不经意间已至边缘,失重感骤然袭来。
千钧一发之时,叶芠十指紧扣檐角,紧紧攥住委之舟,两人悬于半空,生死一线。
“委之舟!你可千万别松手啊!”
委之舟看向地面,道:“抓紧。”
叶芠未及细思,转瞬之间,两人已如断翼之蝶般坠落,半空中,只觉一道温柔的力量自背后将她护住,肆意下坠。
她不知自身命途是否将止于此刻,只知即便踏入黄泉之路,亦有他相伴左右。
她素来无惧生死,世人对于死亡的恐惧,都源于未知,但谁又能肯定,死亡的彼岸是否有永恒的极乐?
亡者已逝,无法解答生者之惑,生者却渴望知晓,穷极追寻。
但她深信,极夜的黑,乃黎明先兆,深渊尽头,必现万丈光芒。
噗通!
出乎意料,她没有摔在坚硬的地上,预想的痛感也没有袭来,竟是跌在了一个柔软、温暖的怀抱里。
耳畔,一人温柔呢喃:“睁眼吧。”
她如梦初醒,只见委之舟正静静凝视着她,低垂的眉眼仿佛藏着星河万顷。
“你以为轻功是只会上去不会下来啊?笨蛋。”他轻戳她的额心。
叶芠没好气道:“切。”
委之舟抚摸着她的脸颊,继续说道:“不过就算我真的不会,掉下来,我也会把你护在上面。”
叶芠心间酸涩,怔怔看着他,唯余一念:
她想吻他。
趁年少,趁韶华未逝,趁时光尚好。
可急迫的情境不容片刻迟疑,方才那男子已冲下楼去,定是朝他们而来,叶芠迅速立起,紧紧握住委之舟的手,跑向丛林深处。
那人将脸蒙了起来,步伐轻盈迅疾,显然久经训练,其身手矫健,丝毫不逊于宫闱刺客。
他手中紧握那柄尚在滴血的斩骨刀,眼神无尽狠厉,就像盯上猎物的饿狼,要将人生吞。
叶芠与委之舟奋力奔跑,但她体质虚弱,身子本就疼着,根本跑不远,没过多久就已气喘吁吁,步履蹒跚。
可蒙面男子紧追不舍,似要取二人性命而后快。
逃过一劫,还有下一劫。
逃不掉的。
情急之下,她抓住委之舟的手臂,泪珠簌簌而落,“你、你先走!快去找凌相宜!我是京朝宰相之女,他们不敢随便杀我的!”
“我不会让你身陷险境的!”委之舟双眸冒火,语气决绝,“要么一起活,要么一起死,既为夫妻,自当生同衾,死同穴!”
生共枕席,死同埋骨。
是最动听的山盟海誓。
突然间,一位皮肤黝黑、须发斑白的男子自暗影中冲出,横亘在了两拨人之间。
他手持长剑,未待众人反应过来,尖刃已直刺蒙面人心脏,“噗嗤”一声,蒙面人胸前衣衫破裂,鲜血喷溅而出,点点血珠洒在树干上。
他双眼凸起,重重摔落在地,再无声息。
亲眼目睹血腥一幕,没见过杀戮的叶芠心下惊惶,忍不住以手掩口,轻呕一声。
委之舟轻拍她背脊,以缓其神,目光移向独立于侧的中年男子,“是你?”
叶芠一愣。
云涛回过头,眉目忧虑,“你们二人行事也太鲁莽了。”
委之舟以礼相谢:“多谢搭救之恩,但阁下这是一直跟着我吗?”
云涛:“……你倒是心思敏锐。”
“阁下大概是认错人了。”
“不妨事,你我二人有缘,不知公子尊姓大名?在下云涛,愿闻其详。”
“委之舟,幸会。”
云涛瞳孔骤缩,结巴道:“你、你姓委?”
委之舟点头道:“是,怎么?”
云涛镇定下来,轻轻摇头,“没什么,那……就此别过,有缘再会。”
委之舟拱手作别,随即转身,将叶芠轻柔背起,踏着山间青石小径行去。
望着远处模糊的背影,云涛心中久久不能平静,只将剑放在地上,双腿一曲,跪倒在地,行庄重大礼,声音哽咽:“少主,老臣云涛,终于寻到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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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生死搏命,叶芠体力不支,在上山的路上,已趴在委之舟背上睡着了。
委之舟也有些累了,汗水沿着脸庞滑落,幸而山巅清凉,才拂去燥热。
四周冷杉渐次稀疏,直至后方,是一片荒芜的草地,几茎枯草随风轻舞,更显苍凉。
他望着漫漫长路,神思恍惚,唯有身后沉稳的呼吸声,令他心安。
这是他多年前魂牵梦绕的场景。
他背着心爱的女子,走在回家的路上,到家吃上母亲准备的家常菜肴,家人围坐,其乐融融。
可如今前半句已经实现,后半句,却再不能成真了。
他喃喃道:“叶芠,不要离开我,永远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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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们被人追杀了?!”
凌相宜见二人迟迟未归,心中已生疑虑,待委之舟细述前因后果,更加难以置信。
委之舟轻声细语,恐惊扰了周遭:“轻声些。”
他把叶芠放在床上,凌相宜为她掖好被角。
“她累得很了,我们去外间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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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芠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站在金碧辉煌的宫殿之中,委之舟身着繁复精致的黑线金袍,端坐龙椅之上,两侧宫女身着轻纱罗裳,手捧琼浆玉液、金盘珍馐,侍奉于侧。整个场面流光溢彩,奢华至极。
龙椅上的人长着和委之舟一样的脸,却仿佛换了魂魄,气质截然不同,冷冽深沉,她被人强行压制,跪倒在地,惊愕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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