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林承俭晓以利害,连哄带吓让三姐妹对今日之事管住嘴,但林葳怎可能听他话,第一时间将这事儿告诉自己母亲陈氏。陈氏又惊又怕,她没有林葳那么乐观,好则罢不好林蓁名声坏了连累二房所有人,当晚就说给了林若柏知道。
林蓁会去找方怀简,林若柏心里有数,但想不到竟会如此,而且姐弟们都守口如瓶不吭气,听陈氏描述那方怀简定然对林蓁无意。当下心里急得上火,就要把姐弟几个叫到书房当面询问明白。
陈氏劝道:“葳儿只和我说了,你先别整这么大动静,明天再唤他们”。
林若柏勉强按捺下心思,第二日上值都心不在焉,周围人有咬耳朵打趣的就竖起耳朵紧张万分,担心谁谁议论的是林蓁落水之事。
下值回家听说林承俭亦放学,当即叫他到书房。
“昨日怎么回事,你老老实实一句不漏完完整整说出来,这关系到你三姐能否嫁于良人!”
林承俭进了书房,林若柏劈头盖脸直接问,林承俭本来忐忑不安的心反而如石头落了地,当下没什么好遮掩和隐瞒的,把自己所见都说给了父亲。
昨日之事,林承俭猜测落水因林蓁而起,但不好多问林蓁,而且亲眼见了方怀简行事镇定坦荡温良,他对方怀简添了几分好感,只可惜方怀简对三姐无意,他亦很为林蓁郁闷。
今日上学有同学特意来问他是否认识上一届殿试榜眼方怀简,同学说话间眼中流露羡慕之色,他猜测已被人看到昨日和方怀简同行。林承俭不担心自己,回想聚善亭湖岸围满摩肩接踵的人群,林蓁当时那么大动静,看到的人肯定更多。
林承俭说了自己的担心,问父亲:“方翰林真的很和善,三姐和他真的没可能吗?父亲能想想办法吗?”
林若柏头疼,林蓁都低眉垂眼这样了方怀简都没任何表示,还有什么办法。
“去把你三姐叫来!”他愤然。
林承俭噤若寒蝉便要退出,他刚要转身,林若柏叫住他,他改了主意:“你直接回房去,这周都不许出门!好好反省!把《法言》抄十遍!”
林蓁落水而方怀简这般冷待她,林若柏担心女儿情绪不稳,若等会问起话来哭哭啼啼被人看到就更坏事了。他在书房呆了片刻整理一番凌乱思绪,亲自去了沁院。
落日余晖给整个沁院披上温馨柔光,林若柏踏入院门时,院子里悄无人声,林蓁正在院子一角给她的花花草草浇水。她垂首蹲在地上,仔细用小竹叉清理花草间细碎杂草,待清理完毕,给花草根部洒上水,继续转移到下一株。
林若柏悬着的心安了半分。
林蓁喜欢看医书,常常按照书上所说摆弄一些药草,这沁院的一个角落就是她专门开辟出来种她的心头好。这会儿还能如常捣鼓这些费事玩意儿,至少意味着她心情还没糟糕透顶。
林若柏走到女儿身边。
长长身影挡住斜阳落在药草地上,林蓁转头就看到一张慈爱的脸,父亲正看着自己。
“父亲”,林蓁站起身唤了一声,不知怎的,眼泪瞬间涌出,不争气地滚下面颊,落在药草地上。
林若柏似乎看到林蓁还微微扯了扯衣袖,想遮盖住手腕上的紫痕。
他心疼了一瞬,女儿是委屈的,她哪能不委屈呢,她还从未在他面前掉过泪,更别说为一个男人掉泪。
“我们房里去说,和父亲好好说!”
林蓁说的和林承俭一样,但林若柏关心的问题她却不提。
林若柏忍不住问:“你们到底怎么落水的?”
林蓁不说话了,垂首扣着手指。
林若柏明白了,肯定是林蓁想的什么主意,让方怀简下水救她。
他不再追问,只心疼道:“你没想过最坏的后果吗?事到如今,如何收场?若是传出去,便是杜大人家那样的,只怕都难找了!”
林蓁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她幻想方怀简和她一样,落水发烧重病一场就能想起以前,她病急乱投医,可她真的没有别的办法,现下方怀简应该不想再见她了,可她既见君子,怎能割舍放下。
“父亲”,林蓁哽咽道,“我放不下,您帮帮我”。
她眼泪无声淌着,长长睫羽湿润润的,挂着泪珠微微颤动,眼眸和鼻尖因哭泣而发红,嘴唇有些发紧,往日好看的酒窝也失了颜色,宛如被风雨蹂.躏萎靡不振的残花。
林若柏第一次见女儿如此伤心,他忍不住伸手摸摸林蓁的脸颊,想帮着拭去眼泪,可擦去一颗又掉下一颗,仿佛看到十几年前自己,为林蓁母亲唐氏揪心,为不能得到她而透骨酸心。
心里骂着方怀简不是东西,有什么好,可嘴上还是怜惜道:“莫哭了,莫哭了,爹想想办法”。
林若柏彻夜不眠。
他有什么办法,去方府打探被拒绝得干脆,林蓁都跳湖了也没换回方怀简的眼神,可一想到女儿哭泣的泪脸,他还得再继续想。
方怀简下值时被人叫住了。
来人自称林若柏,林蓁的父亲。
方怀简楞了神。
自那日和时隽倾吐后,两人设想过很多种情形,被英国公府的人找上门是其中之一。
当时方怀简还觉得这种可能性极小,毕竟林承俭说过,回去后家人会劝说林蓁,没想到林若柏这么快就找上门,才两天而已。
方怀简向林若柏回礼,直言不讳:“林大人找我,是为林三姑娘?”
林若柏想借一步说话,却被方怀简不留余地地拒绝了。
“林大人就在这儿说罢,方某实在没什么可说的”。
现在是求人,方怀简愿意交流未拂袖而去不能贪心太多,林若柏厚着脸道:“小女对方翰林痴心一片,想来方翰林知道”。
方怀简默不作声。
林若柏赖脸继续道:“前日小女落水,蒙方翰林搭救,林某感激不尽。可此事众目睽睽,小女今后必陷于蜚语恶言,求方翰林给小女一条活路”。
方怀简抬眉:“此话怎讲?”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若方翰林愿意娶小女,无论什么条件林某都答应。嫁妆必倍数于英国公府过往嫁女,聘礼林某亦不要求”,林若柏抬眸看方怀简神色。
然而他无动于衷,林若柏甚至看出一丝鄙夷。
话已出口,此刻已不知脸皮为何物,林若柏咬咬牙:“求方翰林救人救到底,小女做妾也是可以的,陪嫁只多不少,只求入了方府全她一个名声”。
林蓁应该不想做妾,她那样泣不可仰必想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可现下先入了方府再说,林若柏自作主张给女儿做了决定,林蓁那样貌美又是英国公的亲侄女陪嫁可管她几辈子,做个妾总可以吧。
方怀简意外林若柏如此低姿态,林蓁这是嫁不出去非他不可么。别说他家没有纳妾做法,就算让林蓁来做他的丫鬟,他现下也不敢有这个心思。谁知林蓁脑子里想什么,不经意间又发一次疯呢。
方怀简道:“林大人,有些事可能大人并不清楚,我这里一一给大人说明了”。
“林三姑娘痴心一片,非对我本人”。
“林三姑娘落水,非我所救,她会凫水是林承俭帮她上岸”。
“方某落水,乃林三姑娘恶意推搡故意为之,幸得路人相救。林大人的想法,实在难为方某,恕难从命”。
“而且,林三姑娘甚少出门想来熟人不多,落水之时并无任何熟人在场,方某承诺会守口如瓶,此事应会很快销声敛迹”。
“望林大人鉴谅!”
林若柏瞪目结舌。
他以为林蓁故意落水为引方怀简搭救,更不知林蓁明明一往深情,方怀简为何说“非他本人”。
林若柏坚持:“方翰林,小女在林某面前指天誓日,对方翰林真心绝无虚假!”
方怀简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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