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慢慢悠悠地开到了训练中心门口,贺芃山下车后用手机屏幕照了照自己,好笑地突然想起来谈争似乎看不到,于是又往自己手腕和衣领上喷了点香水。
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了,他在栏杆外面遥遥地看着田径场,里面稀稀疏疏的几个人还在训练。
他一眼就看见了谈争。虽然她的眼睛上戴了眼罩,但谈争一米七几的身高实在太出众了,瘦瘦高高地立在那里单薄地让人心疼。
谈争的身边还站着一个高壮的男人,应该就是领跑员赵钦雨。
他转身找了找大门的位置,走到门边想要进去的时候,耳边突然就传出来一声暴喝。
“你在干什么?这里外人不让进!”
残疾人训练中心的安保一向很严,为了预防运动员出现各种各样的状况,保安不会放所有的外人进来,进来必须要经过教练组的报备和审批,就算是运动员也不能带人进来。
虽然门口的少年看上去干干净净高高大大,手上还抱着一大束花,似乎不会做什么坏事,但保安也不可能直接放他进来。
贺芃山才记起来还有这么一回事,拿起手机刚想打电话给齐赫,身边就传来熟悉的声音。
“小贺?”
贺芃山听到声音的时候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可太熟悉了,虽然在电话里的声音会有一点失真,但是这声“小贺”微微上扬的语调几乎在每一天晚上六点就会准时响起。
……除了昨天晚上六点。
贺芃山迅速转过身,同时一个丝滑的小连招把自己的花藏到了身后,对着面前的谈舒婷露出六颗牙齿的标准微笑:“阿姨好。”
谈舒婷意味深长地看了看贺芃山藏在身后的右手,随后上下扫视了一下贺芃山。
“昨天不来,现在来。”谈舒婷语气带着一些责备。
虽然她知道这件事不能怪贺芃山,但受伤的是谈争,她做不到不偏心。
贺芃山尴尬地挠了挠头,为了在谈舒婷面前营造自己的形象,还是为自己辩解了一句。
“我们马上要封闭式训练了,昨天教练在给我们开动员大会,我晚上收到消息就马上坐火车来了。”
谈舒婷叹了口气:“你在门口等着吧,等争争训练结束,我就带她出来,”谈舒婷看到贺芃山双眼突然就亮了起来,没好气地补了一句,“也要争争愿意见你才行。”
但谈舒婷终究还是心软的。
她不知道为什么贺芃山会在现在出现在这里,但贺芃山出现了,这就已经很让她惊喜。
谈争训练一结束就被妈妈拉走。起初她还以为妈妈是想要带她回宿舍先洗个澡,但她敏锐地发现,这次的路线和之前的都不一样。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去大门的路,因为整个省残疾人训练中心只有通往大门那一段路上,才种了密密麻麻的芒果树。
她能闻到芒果树熟烂了的腐味。
“妈妈,这不是回宿舍的路吧?”
谈舒婷帮谈争擦了擦额际的汗,温柔一笑:“当然不是,有人要给你个惊喜。”
谈争好奇道:“是谁呀?”
谈争在训练中心里认识的人也没有几个,除了齐教练、李一棹、赵钦雨,就只有昨天晚上刚刚认识的张医生,但他们都没有必要在训练中心之外给自己惊喜。
而她认识的训练中心外的人,也就只有之前的同学和崔叔。
还有贺芃山。
但怎么都不可能是他,毕竟贺芃山马上就要开始封闭式训练了,这段时间肯定还在砚京。
加上……他连电话都不愿意打了。
谈争想到这里,心中一阵失落。
而身边的谈舒婷神秘一笑。
“等会你就知道了。”
说着,谈舒婷已经带着谈争走到了保安室和训练中心外面连通着的狭窄的甬道。推开保安室的门,谈争就闻到了熟悉的玫瑰花香。
小时候谈舒婷上班的水果店隔壁就是花店,店员姐姐每次都会把玫瑰花摆在最外面,谈争路过水果店的时候都能闻到玫瑰的气息。
她愣了愣,拉了拉谈舒婷的手,刚想疑惑询问,就听到了第三个人的呼吸和脚步声。
这道呼吸声很轻,像是生怕惊到了别人,而脚步声一听就是昂贵的专业运动鞋,落在地上有轻盈的弹动感。伴随着脚步声和呼吸声靠近的就是花香……以及一种很浅很浅的膏药味。
谈争低着头,缩回了谈舒婷的身后。
她好像犯病了,似乎出现了幻觉,竟然在这个时候莫名其妙地闻到了贺芃山的味道。
不是犯病,就是自己的嗅觉出现了问题,不然贺芃山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谈舒婷安抚地摸了摸谈争的手,对面前的贺芃山说:“你们聊,我进去等着。”
谈争感觉自己的手被松开,随即谈舒婷的气息就慢慢离自己远去。她想要抓住谈舒婷的衣摆,却只抓住了无助停留在那里的空气。
“你……”
熟悉的味道侵入谈争划定的安全界限,玫瑰花香带着贺芃山肩膀上的膏药味道越来越近,停留在谈争面前一米的位置,随后,花香更近了一点。
“那个——”贺芃山举着手中的玫瑰,双手却径直留在了原地。
他该说什么?直接表白吗?
那样会不会太直接?是不是要说些什么东西来铺垫一下?
他在动车上做的所有功课似乎都用不上,没有一句话能打破这时的局面。
“师兄?”谈争试探性问。
“是我。”
听到这句话,谈争高高提起的心一下子就落实了:“你怎么在这里?”
贺芃山如实回答,还顺带为昨天晚上自己没打电话辩解了一下:“我昨天晚上训练完马上开了一个封闭式训练前的动员会,晚上回来齐教练就跟我说你……你生病了,我就过来了。”
你生病,我就过来了。
这种话,居然会从非妈妈以为的人之外说出来,还是对她这样一个小瞎子。
谈争静静听着贺芃山说话,头朝着声音来的方向,听着常在手机里响起的声音,鼻子突然有些酸涩。
“那你,为什么抱着花?”
贺芃山刚刚鼓起的勇气瞬间被谈争的这一句话摧毁。比赛的时候都不会战栗的双腿,此刻却并不自觉地发软,想要马上逃离这个现场。
他心下一狠,拉起谈争的手,把一大束花直接往谈争的怀里塞,不等谈争反应过来就退后一大步。
“我喜欢你。”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贺芃山几乎是松了一口气,心中垒这得一块大石终于被卸了下来,但谈争接下来的追问却让他继续提心吊胆。
“你喜欢我什么?因为我是个瞎子,所以可怜我?如果是这样,我不需要你的可怜。”
谈争狠绝的话在说出口的一瞬间就后悔了。她明明已经得到了贺芃山的喜欢和告白,但自我厌弃几乎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强烈的不配得感就像是凶猛的海啸,摧毁着谈争生活在光明中十几年构建起来的认知体系。
谈争低着头,胸口的沉闷感一阵阵袭来,就在这时,面前的膏药味却突然靠近,猝不及防地占据了她的鼻腔,耳边掠过的风声中带着贺芃山有力的心跳声和呼吸声。
太,太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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