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芳楼
薛怀瑾已经来这里坐了小半天,一直看着林茉忙来忙去。他喝了三壶茶,其余什么都没点。看林茉像是忙完了,才叫她过来。
“怎么样,今天有没有什么人为难你?”
林茉拿出招牌笑容:“公子为何这样问,我只是一个掌柜,没人为难我的。”
桌上空空,林茉以为招待不周,笑言:“待我为公子准备一桌酒菜,就当我们群芳楼的赔礼。”
薛怀瑾看面前的姑娘,年纪不大,对事故人情倒是拿捏得极好,虽和自己这个浪荡公子截然不同。
薛怀瑾第一次觉得自己流连酒楼的形象有些不妥,但他还是忍不住故意挑逗。他靠在椅子上,两个手指拈着杯,故意逗她:“这么快就不记得哥哥我了?”
薛怀瑾一身鲜艳照彩的衣裳,再加上那漫不经心的神情,活脱脱一个纨绔之徒的形象,加上他轻佻的语气,很难不让人想歪。
林茉已经转过身,又侧回来。微皱眉头,怀疑自己听错了:“我们……见过?”
薛怀瑾看她上钩了,若有其事说道:“那天的事儿你忘了?你怎么和我妹妹一样,都是个没良心的。”
薛怀瑾还在玩味说着,以为对方是个好侃谈的人物,没看到林茉的眼睛已经发红。
她咬牙切齿,像是换了一个人:“我记得。而且我永远不会忘记。”
若是有人注意这里,就会看到平时八面玲珑、通达事理的掌柜,一下子换上完全相反的面孔,腾腾杀意割裂而出。
林茉看着眼前的浪荡之徒,衣袖一挥,薛怀瑾就觉得脑子有些昏沉,摇摇欲坠趴在桌子上了。
薛怀瑾醒来时,已经在一个黑乎乎的柴房,手脚被绑,嘴巴被破布塞住,哭喊不得,不知过了几时间了。
薛怀瑾心中疑惑:‘我刚刚不是在群芳楼吗?怎么一下子到这儿了,这是哪里啊。’
他回忆起来,脑子只记得那位姑娘清冷俊美的容颜,和她八面玲珑的处事之道。
唔……唔……
薛怀瑾想呼救,却只有些呜呜之声。
门外两个侍女路过,似是刚干完活儿。
一人看周围没人,说道:“听说林掌柜今天抓到了之前羞辱她的人。”
“真的吗?在哪儿?”
那人指了指薛怀瑾所在的房间,“听说就在这柴房呢,还不知道林掌柜要如何处置他。”
“处置?怕不是要亲手杀了他吧。林掌柜没有将他送官府,想必不死也得掉层皮了,想想都可怕。”
侍女二人讨论着走远了,薛怀瑾听完一人在柴房中惊讶。
薛怀瑾听完简直觉得天打雷轰:‘什么啊!谁来告诉我?我哪里看起来像坏人了。’
“我分明就是好人!”薛怀瑾想说话,说不出。
这柴房里,除了成堆的柴火和一个简陋的桌子,其余什么也没有。薛怀瑾眼看自救无望,小孩般扭动几下,最后还是选择就地躺下。
他的手脚反绑着,整个人直绷绷,奇怪的姿势就像一条鱼,
他等啊等,直到柴房门被推开。
薛怀瑾一个鲤鱼打挺想站起来,不料一个脚滑,非但没有起来,还一下子摔到柴堆里被柴火硌到,疼得蜷起来。
林茉看着眼前这人的窘态,不觉得好笑,只觉得憎恨。
她将手里的东西放到桌上,手持一盏烛火,关上门,外面的风声与杂声顿时匿迹。
转过身,林茉压抑心中怒火,控制呼吸,努力留下一些理智,缓缓开口:“文华盛,你为何要害死我林家。”
小小的屋子里只她手上的光亮,不知因火光映照,还是其他,林茉的眼睛像要烧起来,薛怀瑾感受到了令人寒颤的恨意。
文华盛?文华盛是谁?薛怀瑾左看右看,整个柴房的确只有自己一人,他疑惑地抬头,‘她说的不会是我吧?’
薛怀瑾想开口辩解,但嘴被堵住,无口可辩,直向林茉摇头。
林茉拿着油灯步步走近:“你可能不知道我是谁?林家上下四十口人,就死在我眼前,我忘不了!你怎么能忘呢?!””
薛怀瑾一个头,两个问号,被她的质问问愣。
林茉陷入回忆,踱步:“三年前,是你主动向我爹爹求亲,我不应,你竟因此陷害爹爹,害得我林家被灭满门。灭门那日,爹爹和母亲是那样地痛,我看着利刃划过他们的身体,满院的哭喊声、满地的血海,那场景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的名字,我也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林茉猛然转身靠近薛怀瑾,油灯距离他只几寸距离。
薛怀瑾越听越觉得不对劲,锅好像越来越大了,再不想办法甩掉,怕是命要交代在这里了。
他摇头更剧烈,手脚一同摆动否认。
林茉被他突然的举动吓到,下意识将油灯收回来,怕烫伤人。下一秒,林茉想到他是要挣脱逃跑,看着手中的油灯轻笑一声。
“呵,我竟还会怕这东西烫伤了你。别妄想逃跑了,这里外都是我的人,今日我就要你偿还我的灭门之仇!”
林茉转身,打开拿来的包裹,展开卷布,一排整整齐齐的刑具,在黯淡的光亮下反射着锋利的刃光。
林茉拿起其中一个刮刀,面对烛火仔细瞧:“我曾经都放弃找你了,可你自己却来了,你说这是不是爹娘的在天之灵?”
薛怀瑾继续扭动,衣服与地面的摩擦声沙沙地不断,林茉悲愤,带着刮刀走近薛怀瑾痛吼:“你做了那么多坏事,你为何还想逃?你有何资格逃!偌大的林家如今就剩我一人,你可知我心中有多苦痛!我都没有逃,你为何要逃!”
薛怀瑾努力说话,但完全说不出。再这样下去,他就要遭受无妄之灾了。
林茉一手托起薛怀瑾下巴:“如此好看的脸,用这个怕是不合适。你稍等,我换一个。”
林茉转身翻动那一堆器具,有些慌乱。铁器碰撞的声音让薛怀瑾听着更害怕了,她边找边说话:
“你可能想不到,在那么多人的的围剿下,我竟还能站在这里。这都要多谢姐姐,是她救了我,还为我提供安身立命之处,我才能成为掌柜,等到你自投罗网。”
‘姐姐?’薛怀瑾抓到了一个能听懂的关键词,‘林茉的姐姐,不就是我的妹妹吗?’那她的恩人的哥哥,就应该被关在柴房?
薛怀瑾欲哭无泪。
等等。
救人?灭门?
‘救她的人不是自己吗?’薛怀瑾想起三年前的一个晚上。
那时还在槐县,薛怀瑾与好友在酒楼把酒言欢到深夜。回家时昏昏沉沉,走错路,一路走到了一处没有挂匾的府邸。
夜已经完全黑了,这人家却中门大开。薛怀瑾好奇心驱使,加上酒劲壮胆,他靠近去看,发现一小队精卫正在追杀府中之人,很多人已经倒在血泊之中。
这一行人虽然着装像是锦衣卫,却显然师出无名,否则也不会在深夜小队人马来围剿。
不远处,一个姑娘正躲在房柱后害怕地发抖,惊恐得动弹不得。
这就是薛怀瑾第一次见林茉。
“怎么还差一个,去房间里找找。”那些人都到房间去找了。
薛怀瑾一看再看,少的一个人不就是眼前这姑娘吗?他昏沉的头脑一下子前所未有地清醒。
林茉眉眼清秀,小小的一个人蜷缩着,人见皆怜。再看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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