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婆子们来到兰芳院把收起来的一应头面首饰全部搬了出去机灵一些的丫鬟把水云锦的衣裳也叠了起来进行清点。
而那边常青安回忆着账本上的问题一一道出。
“去年九月满香楼芸糕南山茶合计二百两。”
“去年十一月点绣楼冬袄三件合计五百两。”
“……”
王双双已经跪伏于地听着她一项项地清点心越发沉了下去
老爷的整颗心都在她手上谅她也不敢就此打杀了她。
“王双双你总共私吞赵府六千七百两白银。”
“你可认罪?”
此时丫鬟们捧着那些华贵佩饰而来常青安抬眼瞧去只见琳琅满目耀眼非常多为纯金打造其上镶嵌宝石各异几乎要不输她这个当家主母了其奢侈可见一斑。
这些衣裳首饰皆是罪状她私吞的罪状。
以她妾室的身份哪里能有这许多银子置办?要知道王双双不过是个歌女娘家并不殷实以往也并未如何补贴王双双。
王双双被压着她奋力抬起头看着常青安倏尔嗤笑一声。
“放肆!”
“听凭夫人发落。”
她嘴上这样说着可语气却颇为不忿。
常青安心知肚明她将赵州视为倚仗自视甚高但这份倚仗其实什么也不是。
就连赵州也不过是倚靠常青安的娘家。
她才是赵府的当家主人。
“王氏贪墨府内银两着没收僭越首饰以充府库即日起禁足兰芳院无令不得出。”
“是。”
丫鬟扶起王双双带着她向兰芳院行去。
日后她再也掀不起风浪了赵府总算能清净片刻了。
这一场雷霆下来天色已经擦黑了。
常青安轻按眉心走向大堂。
赵渝看着母亲的背影她虽纤细却绝不柔弱相反她端庄知礼刚正清明这一瞬间她想到一个词。
正人君子。
这样的人是不分男女的只在于性情品格。
她找到答案了。
赵渝转身飞快地跑回自己的院子将女则女戒放到一旁她摊开纸提笔急急写下自己的答卷。
这样的问
题本无答案,不在于文,不在于言,而在于心。
母亲真正想问的,是他们自己。
丫鬟们一一摆好膳食,趁着主子们还没来,春兰附耳低语几句。
“夫人,武师傅一事有着落了。
常青安闻言打起了精神:“是何人?
“乃是营中刘照刘统领。
常青安挑眉,能请到军营中人,这自然是极好,但刘统领这个人她并未听说过,翻遍了记忆也没有印象。
春兰:“此事惊动了嘉平将军,方才如此安排。
嘉平将军,是原身的娘家,常远思,常将军。长年镇守边关,八年前因身体缘故再不能上沙场,这才回到京城休养,陛下感念功劳,特封嘉平将军,虽然没什么实权,但地位放在这里,倒也无人敢欺。
若不是双亲不在身边教导,原身也不至于如此不顶事。
常青安心念一转,看来娘家倒是聪慧。
既有功劳又有苦劳,如今还急流勇退,不会功高震主,却颇得圣心,女儿也不过嫁了个普通文官,她的兄长当了个不大不小的京中校尉,一家倒也平平安安,稳固得很。
难怪赵府只有一个妾室,且王双双多年无所出,而赵州则常年在外。
哪里是惊动了娘家,分明是娘家一直在默默照拂,只是因着原身与父母并不多亲近,方才不动声色。
常青安不禁感慨,心中一暖,又觉得愧疚。在这里的是她,已非原身,却仍得如此关照,实在愧受,只能日后多多相报。
但是,为什么她会变成常青安?
原身又如何了?
常青安蹙眉,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不过是醒来睁开眼,便换了个身体换了个地方,她也没有感觉到原身的存在。
“母亲。
常青安回神,将这点思绪暂且按下,她抬眼看见赵在泽、赵在凌、赵在洹都来了,赵渝则是匆匆赶来。
“都坐下用膳。
“是,母亲。
赵在泽一日未出,把自己关在房里,细细研读,明日起他便要教导弟妹学识,他查阅书籍无数,在尽力做着准备。
同时母亲布下的题,正人君子,他已作出一二回答。
赵在凌则是眉头紧锁,母亲交给他的良绣堂,他亲去瞧了,尚在摸索中,由于并不了解服饰具体行情,他并没有贸然下手,对于那题,他隐约有些头绪。
赵在洹则是兴致勃勃,双眼明亮。
常青安不由地失笑:“这般高兴?
“正是!
赵在洹重重点头,母亲通情达理,圆了他的心愿,他早已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只是因着上回那事,他到底没脸去问母亲究竟请了何人。
至于那题,更是简单,他早已洋洋洒洒写下一页纸,待得明日便能写完交给母亲了。
“明日寅时,刘统领便来府上亲自教习你武艺,须得虚心请教,不得失礼。
“多谢母亲!
赵在洹抱拳行礼,而后他有些不自在地挠挠头:“上次那事,是我错了。
未能体谅母亲苦心,由着自己意气,母亲这般将他记挂于心,他却出言顶撞母亲,实在鲁莽,母亲说得没错,他空有蛮力,心无成算。
“无妨。
常青安淡笑:“知耻而后勇,此心难得。
赵在洹这才放下心来,暗暗下定决心日后好生习武,不叫母亲失望。
赵渝低头用膳,她还在思量今日所得,一心沉浸在那纸答卷中,顾不上旁的。
他们几个都各有心思,皆在思考,无心用膳,将将饱腹便都站起来告退,然后一溜烟地都跑回自己院子了。
“真是沉不住。
春兰笑道:“公子小姐们皆惦念着夫人呢,如今是越发上进了。
正是将常青安放在心里,才这样记挂着她留下的问题,神思不属,一心扑了进去,但是上进是好事,此时发愤图强也还未晚。
春菊:“还是夫人教得好。
常青安摇头,她也并未做什么,所有的努力与决定,都是他们自己做出的,她再如何,也只能是稍加点拨,但愿这些孩子皆能如愿。
她回到房中歇息,风荷院陈设古朴大气,并不过分奢华,多为上好檀木,有安神之效,光华不显,却实则价值千金。
春兰解下她的发冠宝簪,一下下顺着她仍然乌黑的青丝,常青安看着镜中有些陌生的脸,面若满月,凤眼狭长,倒是同她自己有六分相似。
春菊已经打理好一切,服侍着她沐浴完,常青安坐于床榻一侧,她拈起一束头发细看,声音中说不出是什么情绪:“经年十多载,只有这青丝如旧。
“夫人。
除了这幅皮囊,如今常青安从内到外地不同。
烛火摇晃,隐有暗香萦绕。
常青安按在这雕花拔步床上,闻着这香气,眉头一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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