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昏迷,陆祈年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鹿人的动作他记得清晰,醒来时也只是简单道谢一句便没有过多接触。
几日后的精灵精神状态恢复许多,金色长发像是打理过,发梢的血迹已经清理干净,腹部的伤口已经形成厚厚的血痂,如果不是那病重,虚弱的模样遮掩了视线,怕是早就被发现端倪。
陆祈年一口咽下所有米汤,将瓷碗随地丢在一旁,如同往日般背靠在铁栏杆处闭眼休息。
即便栏杆上的铁锈掉渣,硌的他后背红肿发痒,这几日也没想过更换位置,毕竟这个位置更适合黑鱼偷窥他。
按照索尔与他来到的时间算,他们被囚禁在地牢中已经有半个月之久,这几日内,别说任务,就连阿莱希本尊还未曾见过,倒是那条黑鱼,每日都会前来窥探。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陆祈年才睁开双眼向那的位置看去。
果然,铁栏杆外最昏暗的角落,一只小黑鱼如约而至。
它不需要摆动鱼鳍,也没有摇晃尾巴,甚至周身都挂着白絮,却依旧一动不动的漂浮在海水中央。
精灵不经意的抬眸,在触及那黑鱼的一瞬间顿了一下。
他心中有了盘算,便不在像前几日依靠系统来观察黑鱼的动向,反而是胆大的望了过去,直勾勾的凝望着那条黑鱼。
不对视时陆祈年只当时反派的恶趣味,四目相对,刹那间陆祈年呼吸戛然而止,差一点就要起身逃跑。
那黑鱼的一对死鱼眼内没有一丝黑色瞳仁,惨白的眼珠子像是纸扎的假眼,在黑暗中尤为亮眼,幽深的死死盯着他。
像是在看猎物一般。
陆祈年说不出什么感受,就好似自己脱个精光站在对方面前,被狠厉的眼神从内到外被看了个干净。
监狱的空气干燥万分,在那鱼眼的注视下仿佛低了一个度。对方的目光好似有实质般阴冷森然,仿佛像一把尖刀,让人不寒而栗。
阿莱希是在干什么?
他在大脑中企图呼唤009,然而对方的机械音却迟迟不出现。
好像不是在看一个活人,而是看一块砧板上的肥肉。
鱼眼的注视仍在继续,他打了个哆嗦,又敛去眉眼间的细小微动,不动声色。
——不会的。
他赌对方此时对他并无杀意。
也不知时间过去多久,陆浑身都变得僵硬,他仍旧在咬牙支撑,表面风轻云淡,而内心快要绷不住了——
就在一瞬间,鱼眼移开了目光,冰冷阴暗的触感从他身上离开,监狱的温度重新恢复正常。
那黑鱼身上仿佛有一条条看不见的傀儡线,随着视线消失,傀儡线也瞬间崩开,早已死去的黑鱼僵硬砸入地面,只是那对死鱼眼却依旧望着陆祈年所在的方向。
他离开了。
陆祈年如释重负地一笑,笃定般说道:“他不会杀我,如果他想弄死索尔,你根本不会送我进入这具身体内。”
主神空间在派发任务前确实会选取最合适的身份供给宿主,009的沉默让陆祈年紧绷的神经松了几分,他赌对了。
这几日,他一直在思考,索尔在宴会上公开挑衅,却没有被人鱼直掏心脏的理由是什么,一个能够将自己父亲的心脏烹饪成汤送给亲弟弟,又在登基大典上当着所有人鱼面砍下亲弟弟的头颅的反派,怎么可能放过一个口无遮拦的精灵。
原本陆祈年还保留着些许的怀疑的,结合系统的反应,现在已经确定。
精灵身上必然有阿莱希绝对需要的东西。
会是什么?
.
地牢的铁门被推的嘎吱响,随着脚步声与熟悉的推车声音,地牢内的兽人瞬间抓起破瓷碗,同一时间已经有兽人将瓷碗内擦的一干二净,纷纷涌向最厌恶的铁栏杆边上。
“别挤!”
兽人奋力将手臂向外延伸,却被后面人撞的整个手臂从铁栏杆上擦了过去,疼的他瞬间大骂起来、“嘶!好疼!谁撞的我!”
兽人转身时背后空了一片,一时间他也分不清到底是谁撞了自己,只能无差别对待、“是不是你!等我出去就灭了你们全族!”
鹿里本想着说些什么,手臂却被漾落猛的拽了一下。
陆祈年抬眸望了一眼,那兽人的手臂遍布细长伤口,眉头一皱,那伤口内布满了细小的锈粒,按照地牢的情况,他这条胳膊怕是要保不住了。
被指着骂的兽人漏出几秒的心虚,下一秒又大声回怼回去、“又、又不是我撞的你,很何况大家都是各个族群的圣子,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还想灭我们全族!”
原本看热闹的兽人受到无妄之灾自然不愿,嘴里难免会讥讽两句。
“砰砰砰!”铁勺子被用力摔在铁栏杆上,巨大的声音瞬间打断所有人的争吵声。
人鱼侍卫一脸怒气、“都吵什么吵!一天一碗米汤还有力气吵架!?我看你们是吃的太饱了?在吵都都别吃了!”
说着,将沾染上铁锈粒的铁勺伸进米汤粥桶里反复搅动。
一瞬间所有兽人的脸色铁青,盯着那人鱼侍卫的动作却不敢发言。本就没有多少米花的粥
“给我一碗。”
陆祈年坐在老位置,他背对着人鱼侍卫,侧身伸出手臂贴向米汤桶。
人鱼侍卫听见他的语气,恨不得一铁勺直接给他敲死,却又不敢发怒,气鼓鼓的盛了一碗汤水一下子倒进瓷碗内。
精灵视线落在手中的瓷碗上,米汤半清澈几乎能见底,陆祈年默了默,米汤内大概率是含有避水药剂的,不然兽人长时间待在海底危险性很大。
有系统在他并不需要喝药,原来也没打算吃下这碗粥,更何况是一锅混了铁锈粒的粥,接好一碗米汤就将瓷碗放在一边没在动过。
鹿里第一时间看向陆祈年,又看了看侍卫越过所有米花盛的一碗纯水眉头紧蹙,默默伸出手臂,小鹿眼可怜兮兮道:“哥,给我一碗带米花的吧。”
可怜兮兮的小鹿蹲在地上,双手高高举起手中的破瓷碗。
“……”
半晌,人鱼侍卫打了满满一勺米花倒进他碗里。
几分钟后,人鱼侍卫拎着铁桶转移下个地牢,陆祈年周身只剩下一道道安静喝粥声,直到一双手伸向他身侧的粥碗,牢房内的平静彻底被打破。
再粥碗离地的一瞬间,陆祈年一把攥住对方的手腕,掀起眼皮只是低沉的望了对方一眼。
那兽人被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差点打翻手中的粥碗,眼见心思被戳破,脸上顿时一红,再触上陆祈年暗含警告的视线,心中的不满再也制止不住、
“如果不是你在宴会上惹了那个神经……”病
他话语一顿,胆怯的望了望周围,又压低声音继续说道、“我们也不会被关在这里!说到底还是你害的我们落的如此下场!”
“……”
陆祈年马上就能走出地牢,并不在这一碗米汤,半个的时间并不久,这群天之骄子短时间内还低不下高傲的头颅,自然不会为了一碗米汤大打出手。
时间久了就不一定了,陆祈年不用想就知道一个月后的地牢是何模样。
其他兽人都悄默默瞧着这一幕,耳边依旧是远处一阵阵汤勺触碰铁桶的滋啦声,整个地牢安静极了。
鹿里虽然从没有怪罪陆祈年的心思,却也能够理解其他兽人心中的怨气,就想要起身当做中间调节人,手掌却被漾落拽的紧紧,一时间无法上前。
直到那兽人扛不住精灵的视线缓缓将瓷碗放回原位,陆祈年才松开手指。
“我觉得他说的对,要不是索尔,我们也不会被关进来。”这声音极小,却掀起众人心中积压数日的怨念。
“就是,如果不是他,我们会被关在这里?”
无处宣泄的怒气像是找到了发泄口。有一人出声便有数道声音齐响,无一不在是指责陆祈年拖累他们。
棕色的小鹿眼看了一圈,他们脸上的讥讽以及怒意清晰可见,鹿里心中的不悦加深几分,视线最终落在那精灵身上。
他语气坚定几分道:“索尔在宴会上说的话是对的,不管有没有人上前说明,阿莱希都会找借口将我们关进地牢,他根本没想过要让我们回去,你们难道不清楚吗?”
……几个兽人闭上了嘴。
只是那金发的精灵并不言语,像是不屑一顾似的,只是微微转过头来,淡淡瞥他们一眼。
眼底近是,淡漠、疏离,不似看活生生的人,更像是像是将他们视如草芥。
开头起哄的兽人莫名打了个哆嗦,经不住移开了目光。再次鼓起勇气看过去,却发现精灵已经收回视线不再看向他们,而是抬起翠绿色的眸子,面向另一个人。
“谢了。”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闻言,鹿人疑惑地抬头:“啊?”
陆祈年道:“这是报酬。”
看着面前精灵手中的米汤,鹿里有些错愕,他面前的精灵那一席金色长发垂落肩头,分明与他们一同关在地牢,却依旧皎洁无暇,纤尘不染。
他不像是囚徒,反而……
更像是来渡难的神灵。
他语气不知不觉就带了些羞意,连连摆手:“不,不用了,你喝吧。”
一碗粥无法抹平一整日的饥饿,更何况这半个月以来根本没饱过,他逼着自己移开视线,不再看向这碗米汤。
下一秒——“咕噜噜”鹿人的肚子诚实的发出声来,鹿里连忙垂眸看向自己的肚子,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有些尴尬的辩解着:“我……我真不饿,就是……啊!你……”
话音未落,那盛满米汤的瓷碗瞬间怼在他手上,鹿里下意识接了过去,猛的抬头看向精灵。
却发现精灵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自己身上,对方像是在听着什么,鹿里想要说出的言语还未吐出,就被铁门上的锁连撞击铁栏杆的声打断。
是人鱼侍卫发完粥,走了回来。
原本还对着米汤流口水的兽人纷纷扭头望去。
不过几秒,地牢的大门彻底打开,那侍卫脸色不耐烦,手中持着铁勺直直的指向陆祈年的头颅。
语气不善道、“你,起来跟我出来。”
陆祈年双眸幽深,抬眸望了一眼,半晌,缓缓迈出步子走了出去。
果然直面阿莱希的选择是正确的。
鹿里瞬间回神,就要上前阻拦,微张的唇瓣没等发出声音,就被陆祈年轻瞥的视线打断,只能眼睁睁看着精灵笔直的身躯,迈着稳健的走出地牢。
地牢铁门再次被落锁。
“推车,跟我走,我劝你最好别耍什么小聪明。”一顿,侍卫讥讽的看向他腹部上的伤口,警告又带着提醒、“不然,下次被捅穿的就不是肚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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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灵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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