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灾难自公历二零一二年四月一号开始出现端倪,到现在为止足足四十五天,简鸦终于见到了救援的影子。
这是个好消息,如果救援一直不来,说明外面的世界也完蛋了,但现在救援来了,即使只是一架直升机,也足以证明人类的社会秩序仍然存在。
直升机上印着世界联合的字样,使用了六种普遍的语言,简鸦只认识中文和英文。看来各个国家已经联合起来,团结一致,准备共同抵御这场可怕的灾难。
简鸦推开窗户,冲着直升机喊了两声,可惜螺旋桨噪音太大了,完全压住了。
简鸦又想挥手吸引他们注意力,穆伺却走过来拉上了窗帘。
简鸦一愣,“怎么了?”
“无聊。”
“那可是外面派来的救援队,救命的,哪无聊了?”
穆伺上下审视了简鸦一番,意义不明地反问:“你需要?”
“……”
确实不需要,有吃有喝且暂无生命危险。只是如果可以的话,简鸦觉得呆在救援队里,比呆在穆伺身边更安全一些。
穆伺好像把他看穿了,“你觉得我很可怕?”
“哈哈,怎么可能呢。”简鸦干笑着否认。
“我不会伤害你,我爱你。”
穆伺就这么板着脸、没有表情、语调平平地撂下一句重磅炸弹,随后转身回到了书桌旁,继续研究他的暗杀名单。
简鸦懵懵地在原地站了半分钟,有些茫然地抓了抓头发。
他没明白,穆伺这到底是在告白,还是在威胁他?
后者可能性好像更大一些,大概暗指:如果不爱了,他小命难保。
简鸦小心地试探:“那个,穆伺?”
嘴上说着我爱你的人,此时似乎并不想搭理他,不但没回应,连个眼神都欠奉,整个人都扎在那张暗杀名单里,好像能看出个花来。
简鸦往前凑了一步,他还侧过身去,手肘支在桌边,左手托着下巴,挡住了脸。
简鸦眨了眨眼,彻底不懂了。
这到底是爱还是不爱啊?
眼见着穆伺不理他,简鸦又回到阳台,悄悄把窗帘拉开一个角。
螺旋桨的噪音把游荡在室内的复生人都吸引出来了,但因为声音的来源太高,他们又寻不到具体位置,只是很混乱地四处游走,像一群无头苍蝇。
直升机正在往下撒传单,白花花一片,下雪了一样。
有张传单正好卡在窗框上,简鸦拿过来一看,大意是全人类已经联合起来,在世界各地建立了数千个避难所,而他们是被军方派出来的搜救小队,会在这里停留12小时。
看到传单的人不要贸然离开房屋,也不要大声喊叫,可以在天台、窗户等处悬挂颜色鲜艳的床单或衣服,他们看到了就会去接应。
搜救时长才12小时,现在是中午,也就是说直升机凌晨时就会离开了。这么着急忙慌的,大概救援组织人员紧缺,无法在一个地方浪费太多时间。
简鸦倒是有件明橙色的羽绒服,只是……
他为难地看了穆伺一眼,穆伺眼也没抬,“不许。”
“好吧。”简鸦垂头丧气地把传单扔进垃圾桶。
他还是喜欢人多的地方,而且对现代科技有很强的依赖性。没有网络,没有空调,没有冰箱和啤酒,那对简鸦来说简直就是地狱。
窗外轰隆隆的声音逐渐远去了,简鸦木着脸坐在沙发上,抱着胳膊生闷气。
穆伺:“别甩脸色。”
简鸦嘴硬,“我没有,我就长这样。”
夜里,简鸦不甘不愿地躺到床上,穆伺从背后抱住了他,俩人盖着同一张被子。
原本是分房睡的,简鸦睡茶几上的鸟窝,但是穆伺心狠手辣,以牙还牙,也抓了三十只蚊子放进客厅里。
简鸦全身都长着羽毛,蚊子叮不到,但总在耳边嗡嗡嗡也够吵的,他被逼无奈,只得换上睡衣躺回卧室去。
穆伺是复生人,体温比正常人低几度,皮肤摸起来是温凉的。简鸦作为鸟类,体温又偏高,喜欢温暖,躺在他怀里总是不舒服,很不老实地动来动去,踢被子。
穆伺便伸出手臂搂住他,询问道:“要晚安吻?”
简鸦立刻老实了。
也不知道穆伺一个生活在三百年前的古代人,从哪儿知道的晚安吻。八成是做鬼视奸他时,跟着他看了不少腻歪的言情偶像剧。
简鸦一翻身,把被子全都卷在自己身上,蜷缩着闭上眼睡了。
他还做了梦,梦见喜气洋洋过大年,好多人都在中心广场上等新年倒计时。
三,二,一…
烟花齐放,漆黑的夜幕顿时被五光十色的焰火照得如同白昼,简鸦站在热闹的人群中,兴奋地和周围人蹦蹦跳跳,欢呼雀跃。
烟花一朵接一朵的炸开,砰!砰!轰隆!
而且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渐渐的,连地面都开始摇晃起来。
简鸦猛地睁开眼睛,从睡梦中惊醒,但“烟花”的声音却没有消失。
砰!轰隆!
简鸦彻底清醒了,那不是烟花,是爆炸声!
“穆伺!穆伺!”简鸦连忙拍打身边的人,“不对劲儿,外面…”
话音未落,又是一枚炸弹落下,这次的爆炸似乎离简鸦的房子很近,声音震耳欲聋,炽热的爆风直接冲开了反锁的卧室门,墙壁的白灰被震得扑簌簌往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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