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老夫人不耐烦地转头看向说话的那人:“圣旨上只说要我儿跟扶月和离,可没说不能复婚!沈大人再怎么权势倾天,难不成还能管到这男婚女嫁上去?”
“老夫人的意思是,要钻圣旨的空子?”沈传的声音冷到极致,“不知老夫人有几个九族够这么折腾的。”
老夫人看着他,终于忍无可忍了:“沈大人,我知你是朝廷新贵,身份尊贵,可我再怎么说也是长辈,你一个晚辈,跟长辈说话就是这样的态度?!”
她早就有意见了!
竟然这么不把她这个长辈放在眼里,这样没规矩的人,也配得陛下重用?!
“这世上,长辈多的是,值得尊敬的却没几个,”沈传一边说着,一边俯下身,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老夫人手背上点了一下,老夫人吃痛松手,他顺势把江扶月拉到了身后,“老夫人切莫仗着自己年纪大,就觉得这世间的年轻人都得让着你了。”
老夫人被他浑身上下的气势摄住,竟一句话也不敢再说。
沈传自然地握着江扶月的手,带着她转身离开。
场中众人看着二人的身影,再看看老夫人一脸的惊恐,纷纷摇了摇头。
这老夫人不知轻重也不是一两天了,但是以前,众人都觉得没必要与她交恶,顶多就是不再往来,还从没有人像沈传这样直言顶撞。
不过说来也是奇怪了,这沈大人什么时候这么怜香惜玉了?
走出前厅,江扶月几乎要压不住眼角眉梢的笑意。
她还是头一次见老夫人吃瘪的样子呢。
沈传低头,将她的手翻来覆去地查看了一番:“姑娘手疼吗?”
江扶月摇了摇头,把手从沈传掌心抽了回来:“大人来得及时,不疼。”
闻言,沈传幽幽地叹了口气,颇有些可惜地道:“姑娘应该说疼的,这样还能顺势讹他们一笔。”
看今天这来客的阵势,便知道今天侯府能挣不少了。
江扶月不由得失笑。
这时,外头隐隐约约响起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
应该是接亲的队伍回来了。
江扶月和沈传对视一眼,便一起往门口走去。
大红的迎亲队伍慢慢朝侯府走近。
聚集在门口的人也越来越多。
在这儿的都是主子,惊蛰和谷雨只好避让到了一旁。
沈传后退半步,抬手虚环在江扶月身后,以免拥挤。
走在队伍最前头的是身穿喜袍,骑着高头大马的安远侯。
安远侯身材高大,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他的气色看着终于像个正常人了,此时端坐在骏马之上,远远看去倒真有几分威势。
只是他脸上没有多少喜意,反倒是像刚吵完架似的,眉眼间尽是阴翳。
福至心灵一般,安远侯一眼就从人群里认出了江扶月。
也看见了身后沈传保护的姿态。
他的脸色一时间更难看了。
此时已经走到了侯府门前,他应该下马去接新妇的,可他却没有要下马的准备,目光直直地看向江扶月。
江扶月的目光却已经从他身上扫过,落到了后头的花轿上。
另有一道压迫感极强的目光落到他身上。
安远侯下意识地与之对视,倏然撞入一片寒意刺骨的深渊。
他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地收回目光。
花轿一般都是由男方准备,花轿上的装饰越多、越华丽,便代表着男方对女方越珍重。
可眼前这顶花轿,只是通体大红,四角悬挂着四个红灯笼而已,除此之外,竟然就再也没有旁的装饰了。
“这安远侯府,别的不行,丢脸倒是行家。”江扶月不由得感叹。
这花轿是否华丽,一定程度上也反映着男方家里是否富裕,可惜老夫人不懂。
她只顾着要打江家的脸,却不知道此举也是在打自己的脸。
像今天这样,几乎是直接把穷字写在脸上了。
可老夫人怕是还以为自己给了江家一个下马威,在沾沾自喜呢。
沈传低笑一声:“还好姑娘已经脱离苦海。”
“那还得多谢大人才是。”江扶月笑着与他对视。
那厢,安远侯已经翻身下马,接着刚出花轿的江扶摇,带着她跨过火盆,一起进了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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