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一双眼睛深邃不见底,一双眼睛带着微微的诧异和戒备。
沈传薄唇微抿,率先移开了目光,拱了拱手道:“是在下唐突了,既然是夫人的意思,在下照做就是了。”
江扶月笑了笑,心中暗暗感叹。
要么人家是权臣呢,她只一个照面就被识破了。
不过沈传没问,她也就没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来,只福身道了声谢。
沈传微微侧了侧身,避开了她这一礼:“夫人尚在病中,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前头的事情交给在下来做就好。”
江扶月点点头,笑着道:“那就麻烦大人了。”
“举手之劳。”
说罢,沈传又拱了拱手,先行离开,走的干脆利落,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二人朝着相反的方向渐行渐远。
走出好一段距离,惊蛰才松了口气,后怕道:“夫人,这位沈大人当真是吓人呢!”
江扶月也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好在是安远侯不必落个残疾了。
这饵……凑合用吧。
前厅,沈传去而复返,他的脸色依旧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内侍跟着他一起回来,直接那两个行刑的内侍叫到近前,低声耳语了几句,便扯着嗓子道:“行刑——”
这回,两个内侍手上用了巧劲,让安远侯少吃了许多苦头。
但是安远侯昨日的伤还没好,这棍子落在自己身上的滋味儿到底是不好受的,才受了不过十杖,便又受不住,晕过去了。
昨日请来的大夫没走,就在一旁候着,见状,连忙上前给安远侯医治。
老夫人也比昨日好了许多,哪怕已经泪流满面,起码还没晕倒,见内侍要走,连忙起身相送。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老夫人一边说着,一边叫刘妈妈送了银子上来,“几位大人出宫一趟也是不容易,这点银子就当是我们侯府上下请各位大人们饮茶的!”
老夫人难得这么机灵,内侍却是笑了笑,不动声色地把银子重新推了回去:“不必了,老夫人,我们这都是粗人,喝茶也没什么讲究,这银子还是您自己留着吧!”
这位老夫人可不是什么明事理的人,今日他要是收了这银子,说不得这老夫人还觉得二人之间有交情了,那可就麻烦了。
虽然可能性很小,但也不是不可能。
更重要的是,他谨慎多年,要是最后在安远侯府这条阴沟里翻了船,非得被人笑话死。
说完,内侍冲着沈传做了个请的手势,一行人便径直离开了。
后头,老夫人拿帕子擦着眼泪,叫来两个小厮抬来担架,小心翼翼地抬着安远侯回去了。
一想想这六十杖还有一大半没打完,那些人往后还得来,老夫人的眼泪就流的愈发汹涌了。
往后一连好几天,内侍们天天都来,安远侯日日都挨打,老夫人却是再也没来过。
既然不忍心看,那干脆就不看,这也是老夫人惯用的法子。
以前对待顾辽和顾枫是这样,如今对待自己的亲儿子,还是这样。
——
前院的风波,丝毫没有波及到韶光院。
江扶月好好喝药,仔细养了几天,气色已然是大好。
算算时间,也快到了江家要给江扶摇说亲事的时候了,但是江家迟迟没有人来叫,这倒是有些叫她意外。
江扶月也不管那么多,叫时二在江家外头守着,江家一有动作,她便马上主动过去了。
自打重生回来,她还是第一次这么迫切地去江家。
马车在江家门前停下,惊蛰和谷雨先行下了车,转身去接江扶月。
江扶月从车里出来。
她今穿着一袭昌荣色立领长袄配紫薄汗织金马面,外披一件罗兰紫绣团花纹的滚毛披风,手里还拿着个样式精致的手炉,一身打扮端庄贵气,叫人几乎移不开眼。
江家的门房看见她,都愣了一下。
反应过来,门房连忙上前去迎:“大、大姑娘。”
江扶月淡淡点头,道:“听说今日家中设宴为我三妹妹择婿,宴席设在何处?”
门房反应过来,连忙道:“大姑娘请随小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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