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便是憾解门门主任峰,任平生的父亲。附子见了他,放下手里的书躬身行礼。
任平生一只手向后撑在桌面上,翘个二郎腿,口气散漫道:“任大门主无非是要臭骂一顿我逃出憾解门,不过这次我可带回来一枚菡萏令,江湖上这时候消息定传遍了,无论你和温老头想与不想,天下第一我是争定了。”
任峰目光沉沉上下打量任平生,看他完好无损神采奕奕,放心坐到桌边,开口冷冷道:
“我已通知沧海派的人,要将菡萏令完璧归赵,他们的人明日就会到门中。”
任平生一下跳起来:“什么完璧归赵?你凭什么把我辛辛苦苦拿到手的菡萏令拱手让人?”
任峰鼻中哼一声道:“拱手让人?那本来就该是沧海派的。”
任平生道:“什么叫本该?那我还说那本是枯月宗的呢!”
任峰道:“枯月宗被仇家灭宗,宗主遗孀带着幼童逃到养寂槛被守槛人收留,遗孀将菡萏令托付给守槛人,却没想早被无极山庄盯上。
无极山庄那样的杀手组织,要血洗一个与世无争的养寂槛易如反掌,若不是沧海派赶到夺回菡萏令,这枚令自此就很难再回武林正派。”
任平生“呸呸呸”几声,道:“放屁的无极山庄血洗养寂槛!根本就是沧海派栽赃嫁祸的一场戏!
无极山庄派出杀手是不假,可等他们赶到的时候沧海派早将养寂槛灭了槛。
沧海派那帮孙子仗着自己在江湖上名声比无极山庄好,就不要脸地栽赃在无极山庄头上,还假惺惺为养寂槛立个碑猫哭耗子。
你也不想想,如果菡萏令真被无极山庄抢先,就凭沧海派那些人,能从他们手里把菡萏令夺回?沧海派简直别太往自己脸上贴金!”
“砰”任峰拍案沉声道:“你既然知道沧海派杀人嫁祸,还要掺和他们和无极山庄的事!”
任平生满不在乎道:“这个嘛是我和他们做的一桩生意,沧海派打不过无极山庄,我答应救他们,他们承诺安全之后给我菡萏令。结果那帮孙子出尔反尔,没办法我就只能强迫他们履行诺言咯。”
任峰气道:
“这岂是一个诺言那么简单!
枯月宗、养寂槛、沧海派、无极山庄,就因为一个菡萏令,惹出了这么多腥风血雨,可见江湖上为菡萏令的争斗到了何种地步,你还非要到里面掺和!那枚令就是个灾祸!你惹不起,憾解门更承受不起!”
“灾祸?”任平生声音冷了一度,终于收了懒散姿态。“你若是这么怕事,还做什么一门之主?”
“你说什么?”任峰站了起来,比任平生还高些,阴鸷的眸子危险地眯起。
任平生丝毫不让:“我说,江湖本就是生死场,想要避灾就干脆退隐,免得叫人笑话是生子无母的下毒之人!”
附子拿着书静悄悄走到两人之间,准备任峰一动手就履行自己擅长的劝架工作。可任峰紧攥着拳,沉沉注视任平生始终没有动手。
“下毒”二字是武林人人提到憾解门都会哼出的蔑嘲,然而很少人知道,这两字的源头却是任平生的母亲,任峰之妻,当朝虎领大将军蒯无双的独女蒯荆。
二十多年前东南沿海贼寇横行,蒯无双奉命缴寇,蒯荆随军相伴。蒯无双低估了贼寇的实力,在淮都一役遭遇重创,大军被冲散,蒯荆走失,幸而遇到憾解门被任峰相救。
蒯无双被贼寇俘虏挟作人质,在敌营忍辱负重七载,才找到机会和帝军里应外合攻破贼人,还朝后蒯无双四方寻找蒯荆,而此时蒯荆和任峰早已成婚,生下了任平生。
蒯家的人找到蒯荆要带她回京,任峰爱妻深重,怎么说都不肯分离,临了蒯荆轻飘飘一句“蒯氏天子门将,不为下毒之人可攀”吐露心声,终于让任峰撒手死心,自此夫妻形同陌路。
姑苏城里摇头晃脑的说书人点评道,蒯荆用的“下毒”一词语带双关,既为动词义,又可作形容词“下贱毒门”解。
剑刀枪棍槊,拳掌勾拿腿,当世武学百花齐放,各路豪杰使什么的都有。
有人原本是厨子,炒着菜被官兵逼上了门,拿把铁铲就杀尽一队捕快,成了“凌虚铲”一派创始人。
有人开着好好的医馆,路见不平执着一柄戥子秤上了街,三两下打下“杏林庄”一片天地。
江山代有才人出,有一条却是未变过:剑刀为上,用毒为下。
江湖行走的人身上带点毒药暗器作为防身,这没什么不同寻常的,可要是专修毒道,拜师毒门,就是下三滥之流,要为整个武林不齿。
蒯荆与任峰成婚乃事情投意合,婚后也举案齐眉,可蒯家的人一找上门蒯荆的态度就变化如此之大,对任峰和时年七岁的任平生都是极大的打击。
蒯荆一走就是十四年,任平生七岁后再也没见过母亲。蒯家是朝廷重臣,憾解门高攀不起,被生母抛弃是任平生心里一直的耿耿于怀。
他对菡萏令和天下第一的执念很大一部分来自于此。
时空流转、王朝变迁、江湖更迭,然而只要是有人的地方,有一点却是不变:声名鹊起,利益与尊重就会随之而来。
“一样都是杀人伤敌,又凭什么分三六九等?老子偏要颠覆这些狗屁不通的规矩,偏要让毒宗成为天下武宗!”
平日温和带笑的桃花眼染上一层血色,脖颈的青筋微微暴起,双手不自禁地紧紧攥成拳。
任峰难得没有出手揍他,就连神色还是一样的阴冷淡然,道:“老子只要你好好活着,旁人爱说什么说什么,憾解门这么多年也过得挺好。”
“你休听赵晗光那瞎子的话,什么求花千里空得影,说不定他是被哪个门派派来唬人的,目的就是把我一辈子困在憾解门,不去和他们争天下第一。”任平生冷静了些说道。
任峰瞪了他一眼,站起身,踱步朝屋外边走边道:“沧海派的人今晚便到姑苏,明日一早登门。菡萏令的事我意已决,今天来就是通知你一声。还有一事,”
他停住脚步,“近日武林不太平,西边几个门派争斗不休,太元居的首长老派了雪弟子调解都收效甚微,你最好安稳待在门中,少再动歪心思往外跑。”
“你看我和看犯人似的,天天让小孩跟着我,我连房门都出不去,怎么往外跑?”任平生气呼呼地冲任峰的背影喊道。
这一天任平生都闷闷不乐,坐在窗边翻着书心烦意乱,附子端来的午饭也没动几口。
到傍晚时,任平生要求附子陪着一起吃晚饭,两个人便对坐在窗边竹几边,清粥小菜下筷,霞光彩云作陪,附子还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壶酒。
“不错啊小孩,学会哄哥哥开心了。”任平生见了酒心情大好,闭起眼细细品味,“咦?这是前年九月既望我埋在前院榕树底下的那坛桂花酒,你怎么把它挖出来了?”
“酒熟了,这是头坛,门主给你送来的。”附子道。
“哼,他哪里是给我送酒,是想来看我有没有被气死吧。”
说归说,任平生的脸上早没有了上午的郁结,他不断往附子面前的碗里夹菜:“小孩,你看你瘦的,哥哥跟你说,正所谓气蕴于中而依乎形,你想要练你那内力,第一步先要把身体养好。来,多吃点......”
附子警惕地把碗朝面前拉了拉,拒绝了任平生满筷的好意。
宁吃狗屎都别吃任平生给的东西,这是憾解门上下公认的真理。
天下难事怕的是有心人,天下有心人怕的是绝顶天才。任平生于修毒一道上绝对算得上绝顶天才。
从没上过一堂憾解门的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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