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缇!”高二吊尾班教室后门被急促敲动,配合着初夏喧哗滂沱的大雨,更显唤人声音的不耐,“去器材室。”
阴蒙蒙的走廊四五个人影攒动,最后一个人叫完苏缇,连忙跟上不远处驻足的小团伙,随后乌泱泱地离开。
春夏交接,雨水来得猝然猛烈,让人毫无防备。
课前五分钟都将体育器材搬到操场去了,被突如其来的暴雨打断,每周一次的户外体育课不得已取消。
几滴雨水落下的时候,老师预见性地让同学们回教室上自习,人都清清爽爽的,体育器材倒是被充沛的雨水浇了个透。
体育课是三个班一起上的,老师指了其中一个班上混日子的男同学,让他等雨势小点叫几个人将受灾的器材搬回去。
这种“帮助老师、为同学奉献的好人好事”自然是逃脱无聊自习的最佳借口。
男同学振臂一挥,带着各个班上的“好兄弟”大摇大摆出了教室,说是在外面等雨停,其实就三三两两聚起来躲进器材室插科打诨。
拿着老师的鸡毛当令箭,他们做惯了,总归是不学习,只要不惹事不闹事老师们也就睁只眼闭只眼。
苏缇也是这群“好兄弟”的成员。
加入没什么特殊条件,学习差这条就足够了。
苏缇折了折发下来的空白卷子,总分栏的零分鲜红刺眼,在空气中晃了不到一秒就被主人塞进桌兜。
高二八班已经是年级倒数第一的班级,苏缇还能稳坐教室后门当守门神,实力可见一斑。
苏缇平时在班上存在感弱得可怜,这个时候被其他班上更加不学无术的校霸叫走时,他们才有意识地想起,苏缇即便不声不响也是个父母言辞警告不让沾染的“小混混”。
人都是被好奇心驱使的动物,安静的自习课被打了个岔,不少人纷纷转过头朝后门看去。
到底是“小混混”,听见不用上自习,眨眼间座位就没了人。
门缝随着夹雨的风忽大忽小,只看见道清瘦纤韧的背影消失拐了个弯在眼前,宛若脆嫩的竹笋隐没烟气蒸腾的雨雾。
“我也想去,大雨憋在教室,闷都闷死了。”不知道谁蓦地抱怨出声。
教室瞬间窸窸窣窣小声交谈起来。
有想趁机出去玩儿的,有羡慕那群不着四六小混混的,但也有理智的。
“他们可不是去搬器材,体育器材他们早就趁着课间大雨前搬回去了。”有人给同桌递给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
然而这种似是而非的话更能引起枯燥学生们心底的探索欲。
“那他们?”
“麒麟班的祁周冕被他们带进了器材室…”因着顾忌什么,他说完这句很快闭了嘴。
大部分学生不全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何况这么大点学校藏不住秘密,都了解一二。
比如这学期新转来的小少爷给学校捐了栋楼,入校那天是校长、主任亲自接的人。
又比如谁都不敢惹的小少爷,跟年纪第一那个妈进监狱、爸赌博还有个尿毒症爷爷的贫困生杠上了。
撕书、扔课桌、关厕所不知道发生多少次,更多的是暴力的殴打,拳拳到肉隔着厚厚门板听着都使人牙酸。
当然小少爷金尊玉贵的,不可能亲自动手。
不过他有钱,雇着那些惹是生非的校霸混混,也能让祁周冕吃不少苦头。
再如何,校霸是学生,他的小弟也是学生,还是怕家长、老师,偏偏祁周冕是个打不还手、骂不回口的主儿,状都没告过一回。
于是霸凌者更加有恃无恐。
祁周冕被欺负得愈加惨烈。
教室传出极小的声音,突兀地钻进每个人耳膜,“可那位不是被停课带回家了吗?”
没了主谋,那伙人怎么还不肯放过祁周冕。
书页“哗哗”地翻阅,落针可闻,“但是那位丢的五位数的表还没找到。”
谁说得准是小少爷又一次污蔑,还是祁周冕真动了心为着钱或者报复拿走。
学生们听完都表情讪讪,舌头好似被拔走,生怕再多说几句就被牵连,成为下一个被怀疑的“偷表贼”。
教室气氛霎时凝滞下来,重新恢复寂静。
憋闷的环境因为安全也变得不是十分难以忍受。
婚姻是一座围城,城外的人想进去,城里的人想出来。
此时替换成教室大差不差。
外面并没有想象得那么清爽,反而因着春末最后一场大雨,把料峭春寒逼透出来,幽幽冷风一刮,温热的皮肉竖起根根汗毛,刺骨的冻人。
苏缇穿着宽大的蓝色校服外套,倒不是怕冷穿的,正午太阳最烈的时候他也没脱下来过,在一众短袖青春的学生中间更显沉闷怪异。
此刻所有皮肤遮得严严实实,不得不说挡了一部分冷风,保留了那么点暖。
只是厕所水龙头被钢管浸凉的自来水哗哗涌出,苏缇捧着喝了几口,校服为身体存留的那点暖也就全然消失了。
冷水滑过喉咙,食管长久未饮水的干渴缓解,柔嫩的口腔得到滋润充盈起来。
只是宛若珍珠贝的牙齿是冷的、羞怯内含的软舌是冷的,微抿的唇瓣却被低温激得泛起不正常的嫣红。
厕所没有镜子,苏缇因此看不见自己的样子。
即便是有,长长的黑发垂过眼睫,伶仃脆弱的颈骨微弯,也没人会刻意打量他的容貌、窥探过去。
颜色寡淡的五官被唇间艳秾勾得鲜活起来,仿佛注入了人气,莫名想到活色生香四个字。
苏缇重新低下头,那抹抓人心扉的姝色就又被藏匿起来。
体育器材室在隔壁教学楼旁边,两栋教学楼顶层有连廊,穿过去再下楼,不用淋到一点风雨就能到达。
苏缇不知道,他拢共到达这个世界的时间才几天。
于是苏缇跑下楼,再淋着雨过去到达器材室,祁周冕都被教训完了。
不算迟到,打祁周冕是有钱拿的,他们不肯分给苏缇,围殴祁周冕这件事,苏缇参与不进去。
因而来多晚都没关系。
苏缇地位是跟班中的跟班,只负责善后,能拿到多少钱全看受害人钱包里有多少。
但是太晚就不好了,不能等到奄奄一息的受害人跑了,那就真的一毛钱都没有。
其实这钱他们都不肯给苏缇,不过祁周冕穷得要命,故而纷纷都大度起来。
苏缇来的时机不错,祁周冕刚被教训完,趴在地上动都动不了,鲜血糊住眼睛,只能就这个狼狈的姿态聆听“校霸”最后耀武扬威的发言。
苏缇没进去,隔着铁门,声音遥远而清晰。
“祁周冕,不是我们冤枉你,是你的‘好朋友’说那块表是你偷了,为了给你尿毒症的爷爷凑医药费。”男生的嗓音被外面淋漓的雨声衬得有些慢,混不吝的懒散,“阮亦书那块表是他生日他爸送给他的,我是没什么见识,他说一块表五万就五万。”
“五万不让你坐牢,挨几顿打让你吐出来,也算便宜你了?”
男生笑了几声,不知是讽刺还是什么,“按理说你这种清北苗子,你朝校长、班主任告个状,你都不用过得这么惨,不知道你自己琢磨什么。”
“屹哥?”小弟大惊失色,怎么听着齐屹的话,像是帮祁周冕呢,“你跟他说这么多干什么?”
齐屹挑了挑眉,没再继续。
打了祁周冕有钱拿,所有人都知道祁周冕是个从不反抗的哑巴。
偏偏齐屹隐隐觉得祁周冕又阴又毒,尽管祁周冕什么都没干过,只是一味地挨打。
齐屹没说出来,只道:“冤有头债有主,以后要报复找我齐屹。”
齐屹说完就招呼小弟们出去了。
器材室的铁门被夹雨的狂风吹得呼啦作响,齐屹看了眼站在门口等着的苏缇。
蓝色白纹校服裤子湿透了,洇出更深重的墨蓝,轻薄的布料被风刮得黏在腿上,显得风雨飘摇的双腿细长笔直。
齐屹随意抬手粗鲁地蹭蹭苏缇的头,想要擦去苏缇头发上的雨水,然而入手干燥,苏缇只有发梢微微湿润。
苏缇外套拎在手里,袖口、衣摆滴滴落着水珠。
“也没那么傻,还知道披校服挡雨。”齐屹收回手,从兜里掏出二十块钱给苏缇,“不傻怎么天天考大零蛋?”
苏缇把头和胸前护得好,手指凉浸浸,指尖的粉润没有丝毫热气,甫触碰到皮肤,冻得人发麻。
齐屹只觉得又冰又痒。
苏缇垂头接过钱,声音又清又浅,掺着雨声几乎让人听不清,“不认字。”
苏缇穿越前的文明跟这个世界的文明不一样,他能听懂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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