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德琳就这样留在了加拉格家，她帮忙洗衣服、打扫房间，但更多的时候她会待在黛比和利亚姆的房间里，一边写着利普留下的“工作”，一边用轻声用华文同利亚姆交谈。
用利普的话说，“如果利亚姆的母语变成华文，我一点都不会觉得奇怪。”
在加拉格一家人看来，艾德琳并不是喜欢说话的人，更多的时候，她只是笑着听着大家的玩笑话，在一边戳着利亚姆的脸蛋，有时候还会十分感兴趣地扯开利亚姆很有特色的卷发。
艾德琳给利普增加的收入算不上多，但加上史蒂夫的那一份，最近加拉格家的日子没有那么窘迫，菲奥娜也有更多的时间照顾自己。
可艾德琳看得出，每当史蒂夫向前一步，菲奥娜便迫不及待地试图往后跑。
史蒂夫给家里换了新的洗衣机，菲奥娜不必再像以前那样，在洗衣服的时候一直吃力地用脚抵着。
但她还是习惯靠着洗衣机，可能洗衣机工作时发出的噪音，能帮她更好地静心思考。
“菲奥娜，你在听我说话吗？”艾德琳不得不提高了声音。
菲奥娜有一双非常漂亮的眼睛，每当她带着茫然看向艾德琳的时候，艾德琳会觉得那双眼睛，该属于一只出现在清晨迷雾森林中的小鹿。
“菲奥娜，还有纸尿裤吗？该给利亚姆换纸尿裤了。”尽管这几天在艾德琳的努力下，加拉格家的整洁度有了提高，但从中找到一包新的纸尿裤的难度依然不小。
“天，我忘了。家里已经没有了，我现在去超市。”菲奥娜显然还在自己的世界，她机械地亲了亲利亚姆，甚至亲了亲艾德琳的额头，然后在艾德琳的错愕中匆忙地离开了家。
若不是怀里抱着利亚姆，艾德琳怕是下意识就要把靠近自己的菲奥娜摔在地上。
但等艾德琳恢复了对自己四肢的掌控的时候，利亚姆身上的味道已经藏不住了。
没法确定菲奥娜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艾德琳选择给利亚姆泡个澡。
***
二楼的浴缸，在艾德琳第二次使用卫生间的时候就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利普把第一份分成交给艾德琳的时候，艾德琳转手就给了伊恩，请他从杂货铺用成本价买回一瓶浴室清洁剂，“如果可以赊账的话，能帮忙多买一些清洁用品吗？”
虽然刚刚经历过一次彻底的清洁，但一家人都在使用的卫生间是没法保持完美的整洁的。
艾德琳简单做了个清洁后，给利亚姆冲了个澡，再放了热水让他泡在里面。
利亚姆玩着浴缸里的小鸭子，没人记得是谁带回来的这个玩具。可拿着这个小鸭子的时候，利亚姆洗澡时就不会哭闹。
利亚姆坐在浴缸里，一会儿捏着小鸭子，一会儿把水花拍得到处都是，艾德琳的衣服也被沾湿了大半，但屋子里不算冷，她也不急着换。
她看着利亚姆，就突然想到了记忆里的表弟。
虽然比不上现在经过改造后的白皙，但以前的艾德琳在黄种人中也算得上少见的白，这一点也的确遗传自她的父母。
可偏偏，她有一个生得极黑的表弟。夏天带他去游泳时，艾德琳的游泳教练说，“看，有一条黑鱼下水了。”
表弟也曾问过艾德琳，“你们不同我一起玩，是嫌弃我长得黑吗？”
好像艾德琳还来不及回答，就被另一个表妹拉走了。
好像慢慢地，越长大，表弟也便没有那么黑了。
只是——
***
菲奥娜回来得比艾德琳预想的还要迟一些，她回来的时候，艾德琳已经把利亚姆裹成了个小粽子放在摇篮床上。
菲奥娜有些愧疚，“抱歉，我——”
艾德琳并不觉得有什么是值得菲奥娜道歉的，“菲奥娜，你觉得，他像不像一个粽子？”
可惜，菲奥娜没见过粽子。
艾德琳决定在端午节的时候，学习一下如何包粽子。
去买纸尿裤的时候，菲奥娜顺便买了晚饭的食材。
今天是周五，除了要外出务工的利普、伊恩，黛比和卡尔很早就放学回家了。
黛比自不用说，一回来就接过照顾利亚姆的工作。她总觉得艾德琳十分虚弱，应该好好地躺在床上或者坐在沙发上休息。
艾德琳的确“相对虚弱”，但脸上已经逐渐有了红晕，不似第一天那样惨白。四肢虽然算不上矫健，但和最初的笨拙已经毫无关系了。
所以，艾德琳很自然地代替了菲奥娜掌管厨房。
不是艾德琳的厨艺高超，而是干巴巴的白人饭，替代起来毫无技术门槛。
艾德琳只在大学毕业后的独居的头一年开过火，后来外卖普及，她连厨房的门都懒得开。但做类似于西红柿炒鸡蛋，豌豆炒鸡丁这类家常菜，还是不在话下的。
而且，这类菜色对于不太接触中餐的加拉格一家来说，也容易接受。
卡尔在艾德琳切土豆丝的时候靠得太近了，艾德琳不得不停了下来，“你再靠得近一些，我担心切下来的就是你的睫毛了。”
卡尔听了捂着眼睛往后跳了一大步，一下子撞在了推门而入的弗兰克身上。
弗兰克似乎极度没有耐心，他像扔不小心砸到身上的篮球一样地扔开卡尔。
卡尔也反应不过来，只是愣愣地跌坐在地上，一时不知道该看向艾德琳还是该看向弗兰克。
“嘿，你们已经过上了有保姆的生活了吗？”弗兰克看了一眼艾德琳，对坐在沙发上发呆的菲奥娜说。
说来也巧，这几天弗兰克要么半夜醉醺醺地回来倒头就睡，要么艾德琳在黛比房间里的时候他又赶去喝下一场，总之他还真没有在“相对清醒”的状态下同艾德琳碰面。
“弗兰克！”菲奥娜扶起卡尔，检查他有没有受伤，然后摸了摸卡尔的脑袋。
卡尔躲开了菲奥娜的手，他觉得要是艾德琳愿意教他功夫，刚刚他一定可以很酷地躲开。
于是，卡尔站到了艾德琳的身旁，一双同菲奥娜几乎一模一样的大眼睛，湿漉漉地看着艾德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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