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听了梁惜因的讲述后,吴掌柜大为感动且深受启发,当天下午便找木匠重新订了块匾额——相思客栈,并大肆向往来的客人们宣扬这些姑娘的事迹。
换上新匾额的这日,城中不少百姓都前来祝贺,包括此前受害之人——他们的神志在几日前就完全恢复了。
一楼大堂中坐满了客人,店小二端着盘子灵活地穿梭其中。一位老者捋了捋花白的胡须,感概万分:“二十年多前的那场火,今日总算是灭了啊。”
邻桌的几个路人不解:“老伯,这是何意?”
老者呵呵一笑,转而说:“那场火,我一直记到今日。那年西朔军破城而入,为首的将军就和凶神一般。城中的百姓哪见过这阵仗,全都吓破了胆,眼睁睁看着他们烧杀抢掠。我小儿子才六岁,在西朔人抢到我家时因害怕哭出了声,结果就被活活摔死了。”
老人语调平静,就如这些事情不是发生在他身上一样。店内的客人不知何时聚来了大半,有人低声说:“这也太惨了吧...”
“到了晚上,那伙人去当时城中名气最大的乐楼——相思乐楼庆功,结果半夜却突然燃起了大火。”老人的目光好似看到了很远的地方,“我这辈子从没见过那么大的火,半边陵州城的天都被照亮了,月亮都吓得不敢出来。”
“这下哪还分什么大盛人和西朔人,全都赶来救火,可是没有用啊,浇了不知道多少桶水下去,一点用都没有。连人带楼,烧了个精光。”老人语速加快,“西朔人气得不行,说这是大盛人的阴谋。我当时心中恨极了他们,你们西朔人死了,那也是坏事做多了的报应!只可惜了我们陵州这些水一样的姑娘,要给他们陪葬。”
这话引起了许多上了年纪的陵州人的共鸣,“是啊,我年轻的时候,最喜欢去那家乐楼听曲子了。”
“哪怕不听曲子,干了一天活,光是去那坐坐喝喝茶也是好的,楼里的姑娘还会和你唠家常。”
“那时城外慕名而来的客人也是多得很,倚嫣姑娘、玉柔姑娘,可出名了!”
老人继续说着:“我不知道旁人是怎么想的,但就在这之后,全城人都自发出来抵抗。那些个西朔人死了将军,就跟丧家之犬一样,既没底气又想着再咬你几口。后面援军一来,这群狗就再叫不出声来了。”
最开始发问的几个路人彼此对视几眼,他们早便听闻了那场火的经过,此刻纷纷将手中的酒倒在了脚边的地面上,用自己能想到的方式遥敬那些逝去的芳魂,“陵州人,不会忘记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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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惜因几人在事情了结后的当日下午就回了玄晖宗。城中一派和乐,谁又能想到这般安宁繁华的陵州城,在二十多年前刚刚经历过一场战乱?
山下,重霄照旧依依不舍地说:“姐姐,你又要走。”
梁惜因失笑:“再过一旬我们就又可以见面了。”
“好,我等着姐姐。”
燕明昭:“......”果然还是感觉好怪。
回天璇峰后,谢淳照例去向殷照报告此次下山历练的经过。
殷照听得眉头皱起,沉思须臾道:“照这般说法,那楼中的姑娘既是主动放火,又何至于产生如此浓厚的怨气?”
谢淳神情一凛:“我出阵后曾看到黑色的阵纹,想来应当不是错觉。”
殷照当机立断地道:“走,再随为师去探查一番。”
此时已然入夜,谢淳和殷照并未直接去相思客栈,而是站在不远处一座高楼的屋檐上。
殷照口中默念法诀,掌中流溢出金光。他向着客栈的方向,抬手在虚空中往下一压,随即就见客栈正上方凭空浮现出一个大阵。从凝滞的阵纹不难看出此阵已经失效了。
殷照眼中并无意外,正色道:“缚魂阵,还是被人改过的。”
“师尊的意思是?”
两人在高处看着那如一潭死水的阵法,殷照解释道:“寻常的缚魂阵是将阵中神魂困在原地,使之入不了轮回。此阵与归虚阵合用,则还将激发神魂的怨气,加大他们的痛苦。”
殷照指了指缚魂阵的西南角:“此处还融入了传输阵的阵纹,从而能将此间怨气传至他处。那幕后之人定然极为精通阵法,只是不知他为何要这么做。”
“那阵中的姑娘岂不是平白被困了二十多年?还有那幕后之人搜集怨气作何?我从未听闻过怨气能有什么用。”谢淳越想越觉此事没那么简单。
殷照淡声说:“此事我会查下去,先不要打草惊蛇。”
“那师弟师妹他们...?”
“也不用说。此阵设的隐蔽,发现不了也属正常。”
两人心事重重地回去后,正巧迎面碰上了其余三人。燕明昭抱着双臂问道:“师尊,师兄,你们这么晚出去干嘛去了?”
柳甫畅摇着折扇:“该不会是背着我们喝酒去了吧?”
殷照各敲了他们的脑袋一下,“师尊的事你少管。”然后脸一转,对着梁惜因又换了副面孔,“听小谢说这次是你破了阵眼?做得不错。”
“运气好而已。”梁惜因笑道。
殷照从乾坤袋中又取出一小袋东西来递给她,“破了就是破了,和运气有何关系?”
梁惜因满怀期待地打开袋子上的绳结,看到了...一堆灰黑色的鹌鹑蛋大小的石头。
梁惜因:“...弟子多谢师尊。”
殷照:“......”你表情变换得这么明显是生怕我看不出来吗??
“这可不是普通的石头,是休与山的棋石。”他连忙补充道。
哦——没听过。
柳甫畅在旁及时科普道:“休与山的棋石?此石蕴含的灵力极为充沛,用作阵石再合适不过。且极为难寻,珍贵无比。”
这么厉害的吗。梁惜因这下是无比真心实意地又说了遍:“弟子多谢师尊!”
燕明昭:“咳咳。”
柳甫畅将扇子合上:“师尊啊。”
谢淳什么也没说,只是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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