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渝》全本免费阅读 ggd8.cc
北夏自游牧起家，行军以骑兵为主，他们养的马一匹匹迈着修长精壮的四肢，步伐轻盈，只肖看一眼，便能想象奔疾顷刻千里的飘逸迅捷。
可惜他们闯入的是大昭的土地，楚瑜躲在矮墙后弯弓拉箭，瞄准了奔马的眼目。
她沉神静气，一箭射完又搭上一箭，几乎不用瞄准太久，纵百尺远弦无虚发，受伤的马匹厉声嚎叫惊动了马群，北夏应当是乱作一团。
“诸位随我杀！”楚瑜一扬手，带领将士们冲了上去，同行之人不过数十，不足北夏人五分之一。
她本不必行此冒险之举，只是漠城关就在身后，大昭沉寂了三十年的狼烟再度升起，北夏国终于撕破脸面，不再掩饰它的狼子野心。
北夏骑兵洋洋千余，昭武将军带来将士不过八百人，如何能敌？
兵力不足，好在军中散兵游勇爱朝她聚拢，只祈望能在“林逾静”冲锋陷阵时分一杯羹，她无职无权，至少还能指挥些人配合，能战者跟随杀敌，善射者居后射箭。
众人仗着地利趁乱拼杀一阵，专拣他们坐骑攻击，不过照面一炷香便回转而去，敌人欲追击，被绊马钉拦住了去路。
楚瑜奉命迎击的，只是北夏的一支小队，她自知不敌，只有尽力为赵涉等人拖延时间。
枪钝了，便上弯刀，觑见正前方一个全副武装的夏人驱马抬蹄，要朝楚瑜狠狠踏来时，她躬身迎上前去，双手横刀一劈，刀刃自暴露的马腹狠狠刺入——
划拉开几乎整个腹腔。
敌人连人带马摔了一地，望着浴血的少年战栗着。
“你们不该来这里。”恍若幽冥来客的声音是他听见的最后一句话，楚瑜毫不留情，将人的脊椎骨跺碎。
上阵杀敌，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她两手沉沉，满是鲜血又如何。她若怜惜敌人的性命，如何对得起大昭子民！
“醒醒！”
一仰扎、二横挑、三回崩、四临空砸……楚瑜似乎不知疲倦，一招一式地舞着儿时学过的六合枪，她抬头，想寻教习她的祖父讨要夸奖，顷刻之间面前的人变得血淋淋，像是一个个枪下亡魂，凄厉哀嚎。
被人唤醒时，楚瑜只觉得喉咙干涩，肩膀火辣辣地疼，她坐起，对着递来的碗勉强喝了口水，才想起来连日苦战，落了个怎样的终局，加之从年少的梦里醒来的余念，心头顿时悲凉。
此战惨胜，不知折了多少弟兄，楚瑜带人以少战多顽强抵御，到最后失去意识都还在挥刀。
“小林子，第一次杀人，做噩梦了吧！”扶着她的大汉把碗放下，倚在墙根大笑，楚瑜的目光移到他空荡荡的左裤管，“看什么？老子砍一个不亏，杀十个稳赚！”
楚瑜抬起双手发现胡乱缠满了纱布，见对方不好意思摸着脑袋，“我见你血止不住，大夫又抽不开身……”
楚瑜哑然失笑，她战至最后，手掌上划满了刀口，右臂也不慎挨了一刀，前世今生负伤已经是家常便饭，楚瑜用嘴撕开纱布，娴熟地给自己包扎。
抬起头时蓦然觉得安静，楚瑜举目四望空荡荡，“陈大哥，他们呢。”
陈大哥没有说话，面向墙坐着，他是土生土长的漠城人，不通武艺，和热血的兄弟友人一同投了军。
楚瑜初来时一营全须全尾、插科打诨的十人，现在八死一残。
而这营帐里还将源源不断地来新人，填一座不知满足的坟茔。
遇袭的不止是漠城，边关三城都未幸免，方家方子昂领兵守住了襄城，冯家冯凯却在连城关沦陷时战死，一城惨遭屠戮。
方家来人时，赵涉在城门口相迎，与为首的人对视一眼，互表哀惋。
风尘仆仆的男子正值壮年，精悍挺拔，他极为熟络地揽过赵涉往营帐里走，边走边说：“说到底你还该叫我一声大舅，静和是个好孩子，她大婚之时我都没能抽身回去。听说她出宫许久，我们也记挂着，若是你让她受了委屈，方家可不会善罢甘休。”
赵涉颔首，下意识谦恭了些。
方子昂话语清晰而密集，他翻阅城防图和行军录，嘴皮子没停过，显现出几分令人头痛的故人影子：“你这个昭武将军实在可笑，哪个五品将军手下没有一万精兵的，难为你守下漠城，只是这城也和空了没差。”
“漠城还有三百人。”赵涉神色凝重，方子昂亦敛了笑容，此事非同小可，“我已呈上急报，宛城的援兵不日赶到。”
“援兵能赶到当然好，只怕……”襄城方家部将折损多数，尚且自顾不暇，难再分兵到漠城去。
谁也不敢松懈，只怕变成下一个连城。
守城容易攻城难，谁也没有提收复连城的事情。
“难怪北夏气焰嚣张，有此凶悍骑兵，可以一当十，实在可怕。我曾以箭阵应对，如今遇到身负铁甲的重骑兵，就束手无策了。”
两人都想起敌袭时最难缠的对手来，一时默然沉思，过了半晌，赵涉斟酌开口：“铁甲重骑，到底失于灵动，若弓弩能有穿铁之力，未尝不可。”
“曾记太祖皇帝开国时所封两支精兵，金钩卫主强攻，玉带血重身法，应有轻骑能与之正面相斗。”
听闻玉带血之名，方子昂摇了摇头，说道：“你我二家，难道不知玉带金钩为何衰落，这要消耗何等物资、费尽数年训练出的一支奇兵，捏在手里，难免被疑不臣之心，交给他人，挣的是他人的军功。朝廷不出钱，谁想做这个冤大头。”
“你和静和已经成亲，皇子上就避不了嫌，你若大张旗鼓地来，不出几日就有参你的本子奏上了。”
三皇子楚瑾与静和公主楚瑜一母同胞，赵涉心知当日没有回绝这门婚事，便是隐晦地站了队，况且先皇后离世后，庆献帝再未立后，三皇子作为唯一的嫡子，无论如何和皇位脱不了干系。
朝中局势波诡云谲，早不似曾经清朗。就像早年方老将军在时，北夏国恨不得缩到大漠另一头去，哪里会三天两头冒出来挑衅？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赵涉不置可否，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认真道：“我不会让阿瑜受委屈的。”
方子昂盯着他看，“新婚不久你便受命远行，不知静和那孩子舍不舍得。我们甥舅之情久不叙，若小将军来西北带了家眷，我也想到府上拜访一二。”
“阿瑜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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