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算万算没料到,空流霜居然在这种时候造反,这下真是大意了。
顾延在浑身阵阵的麻痹中,意识逐渐涣散,脑海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还好没让沈长渊进来。
至少现在的沈长渊,还不是空流霜的对手。
再睁眼时,顾延已被带入一处冰宫。
空流霜果真说到做到,用两双金环将顾延的双腕双足全都锁了起来,让他只能在床榻附近方寸的空间内活动。
身上箭羽已被拔除,伤口却只进行了草草处理,让他不至于鲜血流尽而死罢了,手法十分粗糙。
稍一用力,便是浑身剧痛,心口处更是一阵阵传来闷痛,浑身麻痹的感觉也尚未消失。
被血浸透的衣袍还贴在身上,鲜红斑驳,倒是很符合空流霜一贯的审美,这人似乎就喜欢看别人这般狼狈模样。
“醒了?”空流霜推门而入,右手托着一个托盘。
他的左臂已经被接回,但断臂这样的重伤也不是短时间内就能恢复好的,因此他的左臂有种诡异的僵硬感,并不能如右臂一般灵活自如。
顾延心念电转,知道自己如今处于劣势,不便和空流霜正面对抗,便只能竭力保全自身,用闲谈语气道:“你将你的手下全部调离魔界,魔尊不久便会发现,躲在这里不是个办法吧?”
空流霜放下托盘,上面尽是些瓶瓶罐罐。
他一边摆弄,一边道:“他即便能在魔界一手遮天,手也伸不到修真界来。况且,即便他真能找到修真界,我和我的人都在此地迷阵之中,他能奈我何?”
“你费这么大功夫背叛他,总不会就是为了在此地画地为牢,龟缩度日吧?总得出去的。”
空流霜眯了眯眼,指尖贴着顾延的侧颊滑动:“美人,你这是在套我的话么?我自然不可能一辈子躲在这里。但我要做什么,怎么做,可就不劳你替我费心了。”
早知道这老狐狸没那么好对付,顾延只得转换话题:“你可是他手下多年来的得力干将,四大魔将数你最得魔尊信任。你怎会突然想要背叛他?”
空流霜动作微微顿,旋即对着顾延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因为你呀。”
他的皮肤带着一种雪一般的透白,冰冷指尖轻轻摩挲顾延的唇瓣:“我这人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美人。当初之所以心甘情愿堕魔,也是因为魔修行事可以肆无忌惮。”
“可自从他当上魔尊,我处处都要受制于他。先前便也罢了,如今我可就你这么一个爱好,他也不许。我失去了人生最大的乐趣,还留在魔界做什么?”
顾延向来最懂什么叫做能屈能伸,并不介意适时服软,假意为空流霜考虑道:“你先前抓了那么多美人,他不也没说过什么,不是你自己把那些美人都杀掉了么?说白了你们之间没什么不可调解的矛盾,我觉得……”
空流霜微微眯眼:“你这是在帮魔尊当说客?”
“怎么会呢?”顾延弯了弯眼睛:“我是在替你着想。魔尊毕竟实力和修为摆在那里,你跟着他干,会很有前途的,何必一定要闹成现在这样?”
空流霜看着顾延,轻笑一声:“说起来,我一直很好奇你和魔尊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无论你做什么,他都会无条件对你好,而你也这般自信,他一定不会想杀了你?”
“分明留你在魔界的这些年,从未对魔界做出什么贡献,他却愿意养你吃白饭,还给了你那么大的权力,让你可以在魔界为所欲为,不管闯出什么祸他都不会责怪。”
顾延微微一愣,干笑两声:“这你得问他,问我,我怎么知道?”
“美人,”空流霜突然危险地眯起眼睛,手缓缓挪到了顾延左肩:“你好像还没太搞清楚自己的地位。”
“我不是在和你聊天,我是在拷.问你。”
顾延左肩方才被一箭贯穿,仍旧残存痛感。
话音落下的瞬间,空流霜一掌狠狠朝着那处按下,带着寒流的灵气瞬间顺着伤处涌入。
顾延没防备他突然来这一下,发出一声难以抑制的痛呼,咬牙强撑道:“不知道的事,你就算再……啊!”
他话未说完,空流霜便陡然掌下施力。
“喀啦”一声,顾延整个左臂都被他折断。
顾延整个人猛地一震,弓身弹起却又被手足上的金环限制,重重摔回床榻,牵扯得五脏六腑的伤都在痛。
“我对你够好了吧。”空流霜仍在笑,眼神温柔:“你看,你砍断了我的左手,我却只是掰折了你的手臂而已。若不是你,换了别人,我可不会让他这么舒坦。”
顾延胸膛剧烈起伏着,知道他和空流霜这是打定了主意不会放过他了:“你……你既然知道魔尊看重我,就不怕……这件事若是被他知道,他报复你么?”
“哈哈,”空流霜发出了极为愉悦的轻笑:“果然啊,我就知道你们之间肯定不清不楚。这就搬出他来震慑我了?所以,你来魔界这么多年,你们之间进展到了哪一步?”
顾延咬着牙:“你不必担心自己已经破釜沉舟走投无路,我可以帮你说服魔尊,让他不计较这次的事,只要你放了我。”
这二人简直鸡同鸭讲,谁也不管对方说了什么。
空流霜解了他的外袍,一边动作一边问道:“接.吻?上.床?你们不会还要走谈情说爱这个流程吧?”
胸前大片皮肤陡然暴露在森寒空气中,顾延整个人都因剧痛和寒冷而浑身颤抖着,□□,眯眼打量空流霜,似是想要判断这人究竟是真不怕魔尊,还是只是在强装。
他和魔尊之间的关系很复杂,并不是空流霜想象的这般,但这些就没有必要对他说了。眼下看来,能够威慑空流霜的似乎只有魔尊的名号。
空流霜见他不言语,指尖便按上了顾延胸前的箭伤,故意在那处搅弄:“这也不能说么?我又不会介意你是不是和别人上过床。”
顾延张口想要说什么,没防备空流霜指尖用力,第一个音险些没说出口,眼前一黑,半晌才喘息着道:“你是当真……对自己的修为很有自信,觉得……已经可以和魔尊一战了?”
空流霜却是满眼不屑,冷笑道:“我先前也当他是当真修为高深,我们魔界千年难能一遇的天才。如今看来么……呵,欺世盗名之徒而已。”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延敏锐地从中察觉到了些什么。
然而空流霜并未继续沿着这个话题多说,只惋惜道:“原本想待你好一些,可你这般不配合,我也只好采用强硬手段了。”
他说着,从方才的托盘上拿下一个小瓷瓶,举到顾延面前:“想知道这是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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