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知霭从鸣鸾殿回来时已近午时,匆匆用了午膳,她便命人拿出乔蓉的那幅画,趁着天色还亮绣了起来。
她年少时是对女工几乎一窍不通,也从来不肯认真坐在绣架旁,可如今都已经三年过去了,她早就改变了。
乔蓉真是天真愚钝得紧,既然怀疑她是苏知霭,还狠下心再度入了宫寻仇,又怎么会觉得她不肯去学一学女工呢?
况且后来有了女儿,那时又和陆庭还住在乡里,陆家是名门世家不假,可陆庭是旁支,他的家中并不非常富裕,家里统共才那么几个人,人手不够用,苏知霭也会帮着做一些活计,特别是女儿的衣物,几乎都是出自她一人之手,还有有时也会给陆庭做些缝补,三年的时间足够她熟能生巧,再加上有心刻意去学,自然能学到不少。
虽然远远比不上那些手艺灵巧的,但就算是拿出来的东西平平无奇,也可应付乔蓉了。
毕竟乔蓉并不想看她绣的有多巧夺天工,只是找个借口验证她是不是那个厌恶女工的苏知霭。
苏知霭不求精美,一下午过去已然绣完了一丛兰草,看着倒也挺像个样子,至少她自己很满意,比以前看不出绣了什么要不知好到哪里去。
宫人上前来掌灯,苏知霭停下手上的活计,看着火苗窜起来,对宫人道:“我这几日恐怕都要连夜赶皇后娘娘的绣活,你去多领一些蜡烛过来,夜里用得着。”
宫人应是,复又下去,苏知霭凝神想了一会儿,重新拾起手边的针线绣了起来。
如此两三日过去,苏知霭一直忙着自己的事,无暇他顾,连一直没有再来兰林殿的霍玄琚也不再去请了。
这日异常酷热,白日里一丝风都没有,连树叶都纹丝不动,像是把人放在炉子里烤,到了夜里没了烈日的灼烧,倒是稍微凉快一些,可暑气还是很难消散,到处盘桓不去。
苏知霭正绣着一只黄鹂,简单的花花草草她勉强还能行,可到底是功底不够,遇到这些难绣的活物,她便有些吃力了,费了好大力气才把鸟绣成了形,然后继续一针一线绣着羽翼上的绒毛。
殿内摆放着的冰已经有一半都化作了水,偶尔发出碎冰掉落在水面上的轻响,宫人见苏知霭这里无事,里头又闷,自躲去凉快的地方吹风了,只剩几个人在殿外守着,一个个也萎靡不振地打着哈欠。
苏知霭也不管他们,其实她心里明镜儿似的,他们是欺负她乡野村妇不懂宫里规矩,又看出来她好脾气,不会去苛责他们甚至不大指使人,所以便愈发怠慢,仅留几个人看着她便够了。
苏知霭自有打算,也不去说他们,任由他们去了。
夜色越发深沉起来,只剩外面震天的蝉鸣,搅得人脑子直嗡嗡作响。
苏知霭伸了伸僵直的腰,眼睛酸痛难忍,只好自己用帕子浸了凉透的茶水,轻轻在眼眶旁擦拭。
那天拿过来的蜡烛都是最次的下品,看着是好的,但只要一点起来烟雾便呛人得很,燃烧到最后竟还有黑烟,做绣活本就耗费眼力,再加上这次品蜡烛,苏知霭的眼睛一到夜里就被熏得难受。
不知何处有一阵风刮过,正好扑面将烟雾吹到苏知霭的脸上,苏知霭彻底受不住,捂着那块浸了茶水的帕子咳了起来。
她咳得差点接不上气,这蜡烛闻久了哪里都不舒服,一咳起来像是要把心肺都咳出来。
等渐渐缓过来,苏知霭才发觉自己背后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个人,她没有转过身去,只是看见背影投到了自己身边。
她一眼就认出是谁,还未去看他,那人就已经走上前来,在她的绣架前停住。
“陛下。”苏知霭轻轻唤了一声。
霍玄琚淡淡应了,似乎不甚在意,却只将目光放到她绣架上的绣品。
于是苏知霭又道:“陛下来了,怎么都不让他们通传一声呢,妾也好准备接驾。”
“不用,朕想到便过来了。”霍玄琚这才在她旁边坐下,又问,“这里怎么那么暗?”
苏知霭的手又继续往绣架上穿梭,一面回答道:“许是妾太过入神,忘了剪蜡烛了。”
“他们呢?”霍玄琚问。
苏知霭知道他问的是那些宫人,却不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
她当然对宫人的敷衍心知肚明,或者说根本不是敷衍,而是有意为之,从她开始绣的那日起,殿内的烛台便被悄悄撤去了两枝,宫人也时常不来剪烛芯,更有甚者直到一支蜡烛烧完了都没见他们抬一下手。
苏知霭拿起银剪子,起身去剪蜡烛。
因着天热,她在自己寝宫内便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对襟草绿衫子,下配一条间色裙,昏黄烛光下身形被勾勒出来,落入霍玄琚眼中,摇曳生姿。
“你剪什么?”霍玄琚左边眉梢一挑,懒洋洋往后一靠,“这么大的烟味,你难道闻不到?”
听到他说话的声音,苏知霭举着剪子,侧身过来望着他,像是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霍玄琚朝她勾了勾手指,又重复一遍:“不用剪了,过来。”
苏知霭只好听从他的旨意,走到一半又觉不妥,赶紧把手上的小剪子放下,这才安心坐到霍玄琚旁边去。
霍玄琚按住她又要去拿针线的手,道:“你把剪子放那么远做什么,要剪丝线了怎么办?”
“陛下身边不能有利器,万一伤了陛下……妾可以用嘴咬。”苏知霭认真回答道。
霍玄琚轻嗤了一声:“你拿把刀过来也伤不了朕,你的嘴也不是用来咬这个的。”
闻言,苏知霭笑了笑,并不再接话,只是指着绣架上的半成品,问霍玄琚道:“陛下看看妾绣得怎么样?”
“一般,”霍玄琚脱口而出,但很快又补上了一句,“乍一看倒是尚可。”
一般,尚可,苏知霭在心里恶狠狠骂了两声,但是面上还是装出一副很失落的表情,在霍玄琚说完话之后闷声不响了。
这时霍玄琚竟忽然又起了身,苏知霭不明所以,只见他过去拿起自己方才随便放在不远处的银剪子,又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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