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无风,但乱葬岗这个地方,哪怕白日里一人走在这儿都会心里毛毛的,更别说是深夜,莫如许从段千欢家的马车上下来,紧了紧自己身上披着的袍子,皱着眉头看泛着银光的雪面。
她身边的马车上跟着下来一个人,扭头去看,就见段千欢一身黑衣,穿戴的比她还要齐全,如今一脸无辜地看着莫如许。
她方才穿着夜行衣,刚从莫府狗洞里钻出来,身子还未完全出来就看到自己身上笼罩着一层巨大阴影,面前出现一双鞋子,她一时心惊胆战,还以为自己被发现了,哪知一抬头便看到段千欢低头看着她,眼睛中闪着星光,温柔地对着她笑。
于是她便坐着段千欢家的马车,一道往乱葬岗这儿赶来,他似是感受到莫如许心情不佳,一路上一直沉默着未同她说话,刚开始莫如许很忐忑担心段千欢会问她什么来,但见他这么有眼色,内心委实是松了口气。
荒郊野岭,阴风怒号,光秃秃的野树林子枝丫参差,月光打下一片银辉,透过那树枝缝隙斑驳了雪面。
莫如许紧跟在段千欢身后,他提着灯,走几步便回头看莫如许的状态,细心地找着容易行走的路,不时扶她一把,却没有说一句话,莫如许感激段千欢的这份细心,跟着他在这林子中慢慢向前走去,两人在这密林中走着,月光照不到地方一盏橘色灯火幽幽发亮。
她注意着的一旁的沟壑,越走莫如许心中越难受,担心看不到白初初,又担心看到了她,然上天并不打算给她缓冲的时间,前面的段千欢突然停了。
莫如许去看眼前的场景,与料想中的尸山血海不同,面前并没有漏出人的躯体,只是一个麻袋上压着另一个麻袋,层层叠叠地摞在一块儿,躺在巨坑当中,而在一片黑暗中发出窸窣之音。
借着烛光,她看到了熟悉的人,只见一人低头扒着面前的麻袋,一个一个挨着解开,去看里面的人脸,他面色焦急,动作却不慌乱,只是速度很快,他看起来异常狼狈,头发散乱地披在肩头,哪怕莫如许看不到他的脸也知道面前的人是谁。
正是她想见却又不敢见的石头。
他怎么在这儿?又是怎么知道白初初身死的消息的,是谁告诉了他?
一时间莫如许僵在原地,愣愣地看着石头在巨坑中扒着四处凌乱的尸体,石头似是感受到有人到来,他慢慢抬起了头看向这边,眼神是莫如许从未见过的狠厉。
段千欢似是没看到石头眼中的凌厉,疑惑张口:“你是……石头?”
石头自然不会回答他。
段千欢只在去风月楼那次见过石头,但对他有印象,毕竟莫如许一直在说石头好话,因此他对石头就多加注意了些。
想到今日莫如许来这是为了白初初,他突然想起石头同白初初的关系,也吞下了接下来出口的话,世间真情难寻,石头忠心耿耿,这么做他也能理解,如今遭此大变,心中忍不住泛起来几分同情。
突然身边晃过一个黑影,段千欢扭头去看,就见莫如许走向石头,一句话没说,跟着低头沉默地去扒那些麻袋,段千欢看着莫如许的动作,微微叹了口气,将手边的灯盏固定放好,也随着她下了坑,石头皱眉看两人许久,见二人没有恶意,垂下眼睫紧紧抿唇。
若是可以,他这辈子都不想看到莫如许,但他也知道,这不是莫如许的错。
莫如许虽不想让石头知道白初初的信息,但只要有心这事又不是秘密,稍一打听石头便能知道。
风月楼被关,白初初所有东西都被带走,用以调查那些吴国叛党的事儿。
团狗只是一个看门的,这事同他没大多关系,在风月楼被封的时候慌忙掳了自己的全部家当,正要逃走,哪知在路上碰巧就遇上了心慌意乱在街头乱晃的石头,二人一见面,石头就什么都知道了,包括白初初的死亡以及风月楼的封锁。
石头晴天霹雳,但在这个关头硬是控制住自己没有当街发疯,他丢下团狗马不停蹄就跑回了风月楼,他回去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带出来白初初托付给他的那件东西。
或许白初初早就预料到她自己的死亡,活着时就同石头讨论过这事儿,她死后,他要带走她的遗物。
白初初只说那件东西对她十分重要,让石头好生保管,那是一条金玉项链,石头猜那或许是白初初母亲留给她的遗物,因为只有提到她的母亲她才会露出温柔的目光。
石头从窗台上溜了进去,好在藏东西的地方甚为隐秘,他成功带了出来。
大理寺在人死后并不会虐待尸体,一般到了晚上便会运往乱葬岗,石头从风雨楼中出来,一直都呆坐在大街上,眼睛紧紧盯着城门,那是大理寺丢尸的必经之路,风雪侵人,向来不耐寒的人如今也能久坐风雪中,石头像个雕塑一般平静地等着。
他并不打算再去找莫如许,他会把白初初的尸体带走,带到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地方,那是他们二人共同的梦想,虽然白初初走了,但他还要兑现承诺。
不知过了多久,莫如许打开一个麻袋的封口,白初初的面孔就出现在她面前,苍白的脸直面向她,莫如许一瞬间紧闭呼吸,强力忍着,但还是忍不住惊呼出声。
身边的两人听到都朝这边赶来,看到里面的是白初初,石头一下子挤走莫如许,慌乱地抱着白初初的尸首,整个身体控制不住地剧颤。
段千欢扶住往后仰的莫如许,眉头紧皱紧张道:“你没事吧。”
莫如许摇头,看向那边一脸悲痛,泪流满面的石头,神情忍不住也浸满了悲伤。
石头哭起来也是沉默的,紧紧咬着下唇不让哭声泄露出来,但还是忍不住吐出些破碎的声音,一时间压抑的氛围围绕众人周围,莫如许紧紧抿着唇,愧疚漫上心间,她不知该说些什么,眼下说什么都是冒犯。
“对不起……”她垂头轻声道歉,但她知道这种虚伪缥缈的道歉根本无济于事。
石头闻言强忍着自己的泪意,摇头:“这不怪你,是她自己的错。”
那日大闹百宜居,冷静之后他也想明白了,莫如许做的并没有什么错事,她只是没有包庇一个犯了大错的朋友罢了,不该将所有错误都归咎于她身上,但道理如此,他又怎能真的毫无芥蒂,眼下说出这话便已经耗光了他的全部理智。
他不想说话,也不想同莫如许交谈,只想带着白初初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离开这个埋葬了白初初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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