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滨海边公路,重新装修后的西餐厅。
“不是这个味道。”
织田作之助低头看着眼前那碗地狱岩浆般红彤彤的辣咖喱,眼神里充满了麻木。
尽管对织田作来说,喜悦,悲伤,愤怒,在他身上都没有太大差别,他平时看上去总是一脸天然,但孩子们能从他那张永远面无表情的脸上分辨出他的心情。
比如现在,同样是面无表情,可织田作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
自从月野雪奈死在那场大雾里后,他就一直是这副样子,如同一潭没有生机的死水。
西餐厅里,五个孩子和店长大叔对视了一眼,都在其他人的眼神里看到了焦急和担忧。
怎么办?再这样下去,织田作会垮掉的!
距离雪奈姐姐过世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这段时间以来织田作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状态和他们当初见过的那个来自欧洲的mimic组织视死如归的士兵一样,如同失去了灵魂的幽灵一样游荡,仿佛再也没有任何事情能够提起他的兴趣。
在得知雪奈姐姐的死讯的时候,孩子们先是难以置信,那个挺身而出保护他们的雪奈姐姐,那个在枪林弹雨和爆炸之中都能毫发无伤的雪奈姐姐……怎么会死呢?!
但事实就是如此,横滨黑手党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港口mafia那位异能力强大又貌美惊人的红发少女,死在了横滨大雾和巨龙咆哮肆虐的那一个夜晚,连尸体都未能留下。
月野雪奈死的时候,织田作之助没有哭,孩子们也无法想象他落泪的模样,无论什么时候他看上去都是平静的。
可那天晚上,孩子们在房间外听到了织田作痛苦沙哑的嘶吼,如同一头独自弥留在世上的绝望困兽,听得人心头都为之一颤。他泣血般的咆哮嘶吼持续了不知道多长时间,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孩子们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就连最年长的幸介都忍不住哭了,他不管不顾地撞开门冲进去,发现织田作半跪在地上,高大的身躯缩成小小的一团,红发垂下遮住了他充血的眼瞳,宽阔的背部以一种脆弱的姿态佝偻起来。
幸介茫然无措,手忙脚乱的想要安慰他,却又不知道从何安慰起,咲乐也一下子哭得更厉害了,优、真嗣和克巳一起抱住了他,抱住了
这个在龙头战争一片血腥的那个晚上拯救了他们的男人。
在抱住织田作的一瞬间,孩子们闻到了血的味道。
长久的嘶吼,让织田作的喉咙都已经灌满了强烈的血腥气,可他却连这一点都没能发现,直到最后再也发不出声音。
孩子们都愣住了,然后哭得更加厉害了。
五双小小的手用尽全力抱紧了织田作,想尽办法抚慰他,想要给他带来哪怕一丝令人留恋的温暖。
……
思绪回到现在,孩子们担忧得面面相觑,店长大叔叹了口气,问道:“织田作,是哪一步的味道出错了,你能形容出来吗?我试一下能不能做出来。
这些日子以来,织田作之助颓废得不想吃东西,差点虚脱在家里,店长大叔好不容易把他带出来,发誓一定要让他吃点东西,可织田作说唯一想吃的只有雪奈做的辣咖喱,结果店长大叔试了好几次都复刻不出来月野雪奈做的那个味道。
织田作之助沉默了片刻,慢慢道:“她做的会比这个还要辣上十倍,盐要再放多一点,咖喱块和辣椒粉不要煮化开,得带有那种结块的口感。
店长大叔:“………
孩子们:“………
这听上去很糟糕啊!光听形容都已经很难吃了,可是他们明明看到织田作每次都会面不改色地将雪奈姐姐做的咖喱吃得一干二净,他们还无数次好奇过雪奈姐姐做的咖喱到底得有多好吃,织田作才会总是像护食的狮子一样一个人吃光。
可原来,雪奈姐姐做的并不好吃,甚至称得上是糟糕。
只是因为是她做的,所以织田作甘之如饴,沉醉其中。
织田作喜欢的从来都不是那道味道糟糕的辣咖喱本身,而是每次吃完她做的咖喱后,雪奈姐姐脸上出现的笑容。
是啊,织田作喜欢着雪奈姐姐,很喜欢很喜欢——这是他们都早就知道了的事情。
店长大叔面露为难:“可是这样的做法,你现在的胃会受不了的,都已经这么久没好好吃饭了,还吃这样辣度的咖喱,对胃刺激太大了。
织田作之助垂下眼眸,“可我只想吃这个。
只有这个,能让他勉强感受到她的存在。
“……好,我明白了。
咲乐
忍不住哭了:“织田作,雪奈姐姐她在天上看到你这样也不会开心的……她不会希望你折磨自己的。
织田作之助愣了一下,眼神终于有了波动,他抬起手动作温柔地揉了揉咲乐的脑袋,轻声道:“抱歉,咲乐,让你们担心了。
“但这对我来说并不是折磨,倒不如说,每一次能够接触到与她相关的过往时,都会让我感到幸福。
“织田作……
“放心吧,我不会做出什么想不开的事情的,我会抚养你们长大。
孩子们都愣了一下,正在重新煮着咖喱的店长大叔也不禁僵硬了一秒,他们心里不约而同的闪过一个想法——那抚养他们长大之后呢?
等完成了责任之后,他是不是就会对这个世界毫无留念了,要去那个世界找她了?
“那个……织田作,这个给你。克巳从书包里又一次拿出了相机,眼睛红红的递了过来,“那次虽然你说不要拍照,但是雪奈姐姐她看我很失落的样子,就在角落偷偷和我拍了一张……雪奈姐姐她真的很温柔,对我们很好。
“这里面,有雪奈姐姐的照片。
听到这句话,原本像石像一样的红发青年终于转了过来望向克巳手里的相机,眼神终于缓缓亮了起来,仿佛一潭死水被注入了一丝光亮,枯木逢春。
“谢谢你,克巳。
谢谢你,救了我。
……
*
横滨,街道。
“人虎,不想被杀的话就滚开,别再出现在在下眼前!!!芥川龙之介猛烈咳嗽,瞳孔目眦尽裂,比以往的态度杀气更甚。
中岛敦脸色苍白,横滨真的很小,他在完成武装侦探社的委托任务的时候经常能碰上芥川,每一次见面都要大打一架,自从月野小姐死后,芥川就更加迁怒他了。
“对不起……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但道歉的话语就是脱口而出了。
“你这个废物!!在下看不起的是你时至今日也未能完全发挥自己的异能!!
芥川龙之介咬牙切齿,黑色罗生门利刃瞬间飞出,“明明天生拥有得天独厚的能力,明明受到那个人的恩惠和眷顾……却还是这一副怯弱无能的模样!!!
中岛敦愣住,还没等他反应过来
,泉镜花就已经召唤出了夜叉白雪挡在他身前保护,和罗生门打得有来有回。
“镜花酱……中岛敦看着和服少女的背影,呆呆出神。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没关系。泉镜花声音很轻却很坚定,“我们是搭档,你救过我,所以我保护你,理所应当。
“………
听到泉镜花的话,芥川龙之介的攻击突然停下。
他垂下了头,略长的黑白色渐变发丝遮挡住了他的脸,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芥川?中岛敦愣了一下,对他突然停下攻击的反常不明所以。
芥川龙之介没有再说一句话,停下了攻击后转身就走。
每一次。
每一次见到人虎和镜花,那两人都是这样一副拼死要保护对方的模样,断臂流血也在所不惜。
看到这样的他们,不知为何,芥川龙之介仿佛看到了曾经自己和月野雪奈的影子,竟然有一种幡然醒悟的错觉。
曾经,他也曾有机会可以这样的。
他曾经也有机会和月野雪奈像人虎和镜花这样形影不离,可他却没有珍惜。
自从月野雪奈死后,芥川龙之介几乎每一天晚上都会梦到她。
有时候梦到她在横滨中华街吃着冰糖葫芦的模样,吃到美味的食物,她就会露出灿烂的笑容,耀眼得灼人眼睛。
有时候梦到的是她像镜花保护人虎一样,张开双臂挡在他面前的模样,还会梦到她抱住自己,用纤细柔弱的身躯为他挡住炮弹,她的怀抱温暖而柔软。
他最后一次梦到月野雪奈,是她的身影出现在梦里,可是一见到他就要逃开。
芥川龙之介愣住,冲上去拉着她的手问她为什么要跑。
于是梦里的少女就会疑惑地转过头,委屈得泫然欲泣:“因为你说我很烦人,再也不想见到我啊,芥川。
“所以我就不再出现啦,芥川。
芥川龙之介浑身僵硬住,他发现自己在梦里竟然也无法动弹,仿佛是惩罚一般,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的身影缩成一个小点,然后消失不见。
在那之后,他再也没能梦到过月野雪奈。
就如同她最后留下的那句话一样,她惩罚他,再也不出现了。
芥川龙之
介苦笑了一下。
如果知道那是她死前最后一次见面的话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说出那样的话的。
可惜这个世上没有如果。
……
在得知高濑会少主高濑龙为月野雪奈设置灵堂的时候芥川龙之介感到强烈的愤怒。
那家伙以为自己是谁?!不过是一个追求她失败的路人甲而已有什么资格做这种事情?!!
何况他凭什么给她设置灵堂谁说她死了?!他芥川绝不承认!!
芥川龙之介杀气腾腾地冲到高濑会罗生门异能席卷而过将一切祭拜用品悉数切碎。
“她没死!你凭什么烧东西给她?!别想诅咒她!!”芥川龙之介怒吼!
高濑龙先是一愣看着满地狼藉的线香、纸钱和供品他也怒了“芥川你发什么疯?!你自己不想对她好也不允许别人对她好?!滚!!”
芥川龙之介又一次愣住。
他对她不好吗真的有那么差吗?就连高濑龙这个外人都能够堂而皇之高高在上的指责他了吗?
可只是略微回忆了一下和月野雪奈相处的过往芥川龙之介就握紧了拳头脸色苍白难看。
……他似乎真的对她并不好。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对她动手想杀了她
而在每天的相处中他都对她恶语相向冷嘲热讽说出了很多难听的话语只因为他不允许她喜欢太宰先生。
高濑龙想要绑架她的时候他明明是想救她却控制不住杀意毁了她住着的房子让她去到了织田作之助身边。
哪怕到了她死之前的最后一刻他们之间的回忆也是停留在不欢而散的话语里。
——“以后在下不想再见到你月野雪奈。”
——“你太烦人了不要再出现在在下面前。”
不不是这样的。
他只是口是心非不希望她再追逐太宰先生不想她再继续喜欢太宰先生……
一切都只是因为他喜欢她。
是妒忌和不甘的情绪裹挟了他所以他才会恶语相向。
他在充满恶意的贫民窟长大天生就只擅长杀戮不懂得珍惜不懂得表达自我也从未有人教过他这些
到底应该怎么做。
等到懂得的时候,想要珍惜的人却已经不在了。
芥川龙之介浑身僵硬,就连高濑龙忍无可忍射过来的子弹都没有躲。
子弹嵌入他的肩膀,他却像是没有痛觉一样,任由血液滴落,如同一具行尸走肉一般往外走去。
走之前,高濑龙的部下们都战战兢兢的举枪对着他,芥川龙之介只留下了两句话。
“不许再祭拜,在下绝不承认她死了,别诅咒她。
“如果再有下次,在下一定会杀了你们。
黑发少年瘦削得过分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口,如同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事物一般,孤独而脆弱。
……
*
港口mafia总部大楼,干部办公室。
“呜……汪……
小金毛拉菲呜咽着用湿润的狗鼻子去蹭着赭发青年,想要安慰他。
它的主人已经很多天没有睡过觉了,一直用高强度的工作来麻痹着自己。
赭发青年仰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他抬手遮住眼睛,心脏因为长时间的缺乏睡眠而心跳加速。感受着过快的心跳和遮住眼睛的同时,他的眼前却出现了被大雾弥漫的那天晚上,少女鲜血淋漓的惨状。
中原中也从不做梦,他也没有做梦的能力。
可最近他却发现,只要将手覆盖在眼睛上遮起来,一闭上眼睛就能再现她死的那天晚上的情境,耳边仿佛能够听到雪奈哭着质问他,为什么没能早点杀掉那条龙,为什么没能保护好她。
他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被龙重伤的,也不知道他们赶到的时候,她已经痛苦了多久。
以前中原中也从未听见过她喊痛,可当他逼问太宰说出她死前留下的每一句话的时候,太宰双眼无神地复述道:“她说她很痛,让我别碰她。
中原中也猛地愣住,连带着送开了揪着太宰领子的手,眼底满是茫然。
是啊,怎么可能不痛呢。
活生生被剖开一个大洞,从高处被重重摔下,她的死法,同旗会的好友们是不相上下的惨烈。
如果他能动作再快一点,再强一点,或许她就不用死了。
中原中也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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