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正常上课。
许桑到校门口时,站了很久都没决定好要不要往里走。
徐富说的没错,南城附中,的确小得可怜——捐楼还得先捐场地!
正常上个课,狭小的校门处,都能挤出春节赶火车的壮阔。
放眼望去,红白线条交叉着翻起一片浪;实在太挤的地方,五颜六色的书包尽数被顶过头顶,乍一看还怪惊悚的。
“遵守秩序,遵守秩序!来,一个一个进来……有没有素质,‘交警’在这儿都插队,还有没有纪律意识了!”
“对不起,保安叔叔。您在哪儿呢?我真没看到。”
“哈哈哈哈……笑死我——谁他妈把我鞋踩掉了!诶!我鞋,我鞋,我新鞋啊!”
“前面的能不能快点儿啊,占着茅坑不拉屎算什么东西!”
“我的个爹啊娘啊神啊,早自习的铃儿马上就要响了,我作业还没补完呢……”
看了两分钟,许桑错开步子,往旁边绕。
绕到一半,许桑停了步子,说不清是懒得走,还是面前这堵围墙实在矮得诱人。
他往后挪了两步,连助跑都不需要,单脚一跨,手攀住墙沿,便轻轻松松地翻了过去。
有时候,破地破点也好。
只是,学生都拦不住,贼岂不是该螃蟹横行了……
七点三十整,许桑刚好卡进教室门口。
理一班人到得还算齐整,不像刚绕过的几个班,实在太稀稀拉拉了,随便搭件校服外套都能怀疑它是个人。
教室里算不上安静,人群到处扎堆围着,但很有序——听一圈下来,除了翻卷子折卷子声儿,便只有念答案写答案声儿。
作为班长,陈慢在讲台上来回走着,抱着词汇书声情并茂地朗读:“abandon!abandon!”
而背后的黑板上,白色粉笔描着歪歪斜斜的几个“鬼画符”:“早自习任务:准备英语听写。”
但貌似,没人关注到这一点。
把书包放下,许桑抽出本书,旁若无人地预习起来。
有时候,教室喧闹些挺好的,闹着闹着就模糊成背景音,习惯之后就忘了,忘了就沉浸进书里了。
“同学们,语文作业,两张卷子,摊开,写好名字从最后一排传上来,快快快!”
“糟了忘收作业了,来来来,第一排,把数学卷子收起来,收快点儿,白老母来了就惨了!”
“英语作业交出来,交出来,我亲自来收,一个都别想蒙混过关!”
还没等副科课代表有所动作,紧闭的教室前门被一脚踹开,细跟高跟鞋踏地时,“咚咚”几声,有刺破耳膜的威力。
见到来人,陈慢怕来不及,都没去摸黑板擦,将就着用校服袖子飞快擦了两把“早自习任务”,没管黑板被擦成什么鬼样子,就飞奔下了讲台。
小蜜蜂握在手心里,白晓莉走到讲台正中央,把教材教案往讲桌上一拍,拍起来一沓灰,跟沙尘暴似的。
她嫌弃地伸手拂开粉笔灰,而后慢条斯理地撩了一把头发,埋头优雅地“背”上小蜜蜂,拧着按钮开了声音。
一甩头发,左右打量一圈,撅起嘴来“呼”了两声,接着招牌性地翻了个白眼,才念道:“上课!”
乱成一锅粥的教室安静下来,都见怪不怪地起身,有气无力地喊道:“老师好。”
“同学们好,请坐。”白晓莉摸到戒尺,给它翻了个面儿,立起来,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上面,声音又拔尖了,说道:
“语文课,就别收其他科的作业了,下回再让我撞到,只要不是语文的,管你什么作业,管你多么重要,我都给撕了。到时候别跟我哭什么窦娥冤,听明白了吗?”
死不来气的回答,四十来号人的音量比不过蚊子:“明白。”
吕丁压着声音抱怨一句:“不是,还有半分钟才上课啊。”
赵鸿途把物理练习册悄悄塞到语文书下面,用食指推了推眼镜,“你懂什么,这叫认真负责的好老师,八辈子修来的福分才叫你遇上呢。”
“……”吕丁捂嘴“呵呵”笑了两声,“你还怪幽默。”
“来,抽个人背书。”白晓莉抬头,环视教室,故作深沉地跟前排后排人一一对视一遍,找到目标后,没管上课铃声的闹耳,喊道:“就新来的那个吧。”
铃声旋了两转,质感极差地卡出两秒电音,而后才依依不舍地停下。
教室里依旧安静一片,讲台上的人却皱起眉头,环握戒尺,往下使劲儿一敲,“放个假,皮紧了是不是!”
“嗯?刚看她嘴巴拉巴拉的,但没听清说了什么。”
“我靠,抽的不会是我吧,怎么没人站起来。”
“烦死我了,每次明知道响铃了还要说,听又听不清,等会又要发脾气,真他妈服了。”
“又来了又来了…本来下面就没人喜欢她,还夹来夹去,关键声音还小,受众在哪啊…”
“听都听不到,上个屁的课!唇语课吗?!”
议论声小小的,却格外有精力,源源不断的,此起彼伏。
等了半天没等到人,白晓莉又拍了下讲桌,“新来的?”说着还翻着教案本里塞着的名单,往下瞄到人名,念道:“许……许桑?”
前排的人齐刷刷地转过脑袋,掩耳盗铃式地“蛐蛐”着。
确定喊的人是自己,许桑站起身,抬眼看向讲台,“嗯?”
“叫你半天了,耳朵是聋的吗?”白晓莉走下讲台,高跟着地,叮叮咚咚带着音响似的走过来,戒尺戳在课桌上,吼道:
“别以为你刚转学,就有什么豁免权。老娘最烦的就是屁的特权,别想他妈的搞特殊,听明白了吗?”
“……”论这话题跨越广度,吵架输不了。想必:儿时拉屎不擦屁股的旧账都能连着新账一同算了。
许桑微挑眉,垂眼看着她。
身高差得有点儿多,踏个恨天高,气势上还是输了半截儿,白晓莉气不打一处来,敲桌。
“你什么意思?不肯认是不是!尊师重道,小学老师没教过你吗?还是单纯对我有意见啊?”
指尖轻动,许桑看了半天,才将她和之前办公室里的中年妇女挂上钩。
“又不说话……行,你们学生,喜欢保持沉默,不说话,以为很有种是不是!”
许桑不解,“以全概偏?”
“啊?”白晓莉话头被一岔,不过到底是教语文的,品点字眼,是专长……品到点不好的语气,她瞬间炸了:“对我这么有意见?!那别听我课了,出去,站走廊上,什么时候没意见了,什么时候进来!”
说完,她背过身,连叹几口浊气,“你们上语文课,先把态度摆好,还有,都把精神给我拿出来!谁要是想跟他出去站,你就耷拉个脑袋,看老娘逮不逮得到你!”
她这一声“振聋发聩”,大半部分蠢蠢欲动的人迅速安静成“鹌鹑”。
教室里难得井然有序。
等白晓莉抽到某个倒霉蛋背《出师表》时,吕丁转过身来,忙道:
“她今天又发疯。许桑同学,你千万别放在心上啊,就当出去吹个风醒醒神儿,没事儿。”
赵鸿途也和道:“对,没事儿。这班上的人基本都出去过,就当是个入班传统,或者欢迎仪式。”
“yep!易哥之前就经常出去,都熟了。”吕丁老练地朝他贼笑,“而且吧,如果摸得到路的话,你现在可以去小卖部,应该刚好有新鲜出炉的烤肠,包好吃的!”
神他妈的烤肠啊……
许桑摸起支笔,随手拿了个本儿,“嗯”了声,就往外走。
要说什么感受,他倒真没有。
又不是没站过走廊,尴尬几次也就习惯了。
若说莫名其妙吧,也还好,第一天班主任阴阳任课老师时,他也算莫名其妙过了。
早上八九点钟的走廊,带着自然界安宁的气息——正对面是树,树下面有草,草都衰了。
派派的,教室间隔音效果极差都影响不了的“安宁”。
毕竟,大早上的,甭说学生清不清醒,就连老师都云里雾里。
许桑将校服拉链拉到顶,倚着墙,伸手把薄薄的本子摊开,盖上脸就睡。
“早好——”
蹲了半天保安室,徐贵把能抓到的迟到生都抓得差不多了,这儿忽地光明正大冒出一个,他差点晃眼看成领导,敬礼姿势都摆好了,走近才认出被“蹂躏”得没个正形儿的校服来,忙改口:
“嘿!哪个小崽子,报上名来!”
易承脚步一停,偏头看过去,“徐叔?早好啊。”
“易承?!”徐贵看着人,“好个屁!太阳都晒屁股了,还没晃悠进教室,叫哪门子学生。”
责骂完,他伸手薅了把易承的头发,“……真是你,你还舍得来上学啊?”
易承往后躲开他的“爪”,伸手理了下额前的碎发,“想我了,徐叔?”
徐贵立马收了笑容,一掌拍在他肩上,“滚滚滚,老子想谁也不想你,快去上课!免得等会又告黑状,说老子拦着你,不让你进校门。”
易承笑着,“行。”
好在学校小,忘了路都不打紧,易承上了教学楼,凭着浅薄的印象,上了四楼。
才拐到楼梯口,就迎面对上正下楼梯的徐富。
他顿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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