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大雪一直下到傍晚,等远道而来的教授终于走进多媒体会议教室,又走上讲台时,已经是晚上六点钟了。
林藏初没能如当初英语课代表所料想的那样,跟谢遥集紧挨着坐在一起。
或者换个说法,他有意要跟人拉开距离,好能给自己单独的空间来捋顺已经乱成一团的思绪。
以至于前面“多媒体幕布死活投不上影”的这种热闹大事,林小少爷也没注意。
会议因此又向后延了十分钟。
高校教授人至中年,显得和蔼可亲,衣服上是一路风尘仆仆的褶皱。
忙活了大半天,这场状况百出的宣传演讲总算是正式开始,窗外天色渐暗,玻璃上结了一片白茫茫的霜花。
林藏初坐在人群里,前面教授的演讲声回荡在教室的四面八方,他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脑袋里想的全是另一个人。
从被拒绝掉的烧烤邀请,再到如今的双人份电影票。
黄昏时街上拉长的影子。
一桩桩一件件,被名为感情的笔在心里浓墨重彩地勾了线。
林藏初忽然后知后觉——
他好像,比自己认知中的,还要更喜欢谢遥集一点儿。
看见周扬发来那张技术欠佳的照片时,林藏初远不如想象中那般内心平静。
玻璃窗里贴在最高处的便利贴,莫名跑去幼稚许愿的人。
变成情侣套餐的奶茶。
马路旁偶尔牵上又很快放开的手指。
当初所有不合常理的地方,都在这一刻有了极为合理的解释。
事实摆在面前,林小少爷忽然有种不真实感。
谈恋爱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他忍不住偷偷地想。
林小少爷对于“恋爱”这件事的认知十分浅薄,其中大部分都来自于走廊里被政教老师追得到处抱头鼠窜的小情侣。
七十二条校规里被林藏初犯过的不在少数,唯独写着早恋这一条还是新鲜空白的。
林藏初花了半个月来接受自己喜欢的人是谢遥集这件事,又花了半个月来劝自己老老实实地把人当好同桌。
——只是这个“劝”好像没有生效。
“……好,下面我们抽一个幸运同学起来回答这个问题。”
隔着几排长桌的讲台前面,作着演讲介绍的教授笑眯眯地翻了一页PPT。
“穿着白色羽绒服的那个男生,哎,低着头看桌面那个。”教授颔首道,“你起来猜一猜这道题的答案。”
林藏初被旁边的同学怼了下胳膊,终于从这场漫长的自我剖析中回过神。
等把视线落回到讲台时,才发现教授点的人不偏不倚,正好是他。
“……”
左看右看都看不到援军,林藏初只好硬着头皮站起来。
PPT上显示的只有一张鸳鸯锅图片,清汤和油锅对半而分。
……这啥?
教授贴心地把问题重复了一遍:“来,同学,你猜一猜这两个锅底哪个先开?”
林藏初:“?”
虽然有点摸不着头脑,但林藏初还是凭借生活常识十分谨慎地答:“油锅吧。”
教授满意点头:“没错,确实是油锅先开。”
“那你要不要试着说一下,为什么油锅这边的水会先沸腾呢?”
问题一出全场安静,似乎是都在思考。
林藏初作为在场座位上唯一站着的学生,颇有种被赶鸭子上架的局促感。
教授还在耐心地等他的回答。
……但林藏初是真的不会。
他盯着PPT上面油锅里面飘着的辣椒看了半晌,一狠心一咬牙,自暴自弃地抛出来个答案:
“因为辣椒是空心的。”
讲台上的教授没能料到这个答案,一时间怀疑自己没听清:“什么?再说一遍?”
林藏初:“因为……”
后面的辣椒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忽然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什么东西砸了下。
他低头,发现是一张叠起来的A4纸。
拆开之后纸上是熟悉的字迹:
油密度小,在水上面会减少热量散失。
林藏初顿了下,把自己原本破釜沉舟的答案咽下去,转而换了话。
几乎是没有任何怀疑地照着上面写的读了。
高校教授原本皱着的眉目瞬间舒展,赞不绝口道:“这位同学答得非常对啊。”
“……这是某学校自主招生试卷上的一道题,考察的就是平时生活中的观察思考,所以我们……”
林藏初松了口气,在教授的请坐手势中麻溜利索地坐下了。
离他不远处后面的位置,谢遥集不动声色地收回自己刚扔完纸条的手。
A4上的字迹要比平时显得更为潦草,一看就是临时情况下急匆匆地写上去的。
林藏初无意识地攥了下纸张边角,心跳得很快,不知是因为被教授当众提问的缘故,还是因为收到了谢遥集专门写给他的答案。
一个略为鲁莽青涩的决定在心底生根发芽。连一天都等不及。
后面的宣传流程走得顺利,学生举手提问,教授和蔼地一一解答。
等这场漫长曲折的会议终于结束,林藏初随着熙攘人流走出教学楼时,天空又开始飘起零星的雪花。
下过雪后的夜晚万籁俱寂,挂满了霜的枯枝从灌木丛里伸出来,沉甸甸地压向地面。
操场跑道旁的路灯稀疏安静地亮着。
像盏月亮。
于是林藏初就在这盏月亮的光晕里看见自己要找的人。
谢遥集斜靠在篮球场的栏网旁,雪地上的影子被向后拉长,路灯冷白调的光从上方照下来,在这人漂亮的脸上投出光影轮廓。
林藏初的心不甚明显地跳了下。
他抿了抿唇,几乎是连蹦带跳、一路小跑地赶过去:“谢遥集!”
不过几秒钟的功夫就到了跟前。
谢遥集听他连气都喘不匀的喊声,原本疏离冷漠的眉眼一瞬间变得柔和,失笑道:“跑得这么急做什么?”
他的视线先是落在林藏初的脸上,然后又落到这人身后白茫茫雪地里一连串的脚印上,习惯性地帮着人理了下棉服的领口。
“又不是不等你,小心摔了。”
带着凉意的手指不可避免地碰到脸颊,林藏初缩了下脖子,大脑一片空白。
打好的腹稿像是卷成团的棉花糖,嘎巴嘎巴地嚼完了,通通咽回肚子里。
……他想说什么来着?
谢遥集习以为常地牵着人的手腕,走出去几米,被牵着的人终于想起来今天势必要说出口的话。
“那个——”
心跳得厉害,在意识到主人要出声的瞬间几乎悬停在了最高点,像是被不知名的绳子扼住了一般。
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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