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丑时(十五)
孙明玉听说满琳琅大摇大摆地从局里出来了大吃一惊,那陈知理可是很少给人面子的。
她下午没课,爬上山去找宅子。
倒是奇怪,之前怎么找都找不到的地方,这次竟然很轻易地就看到了。
她对领着自己进去的秦妈妈说:“我怀疑你们会奇门遁甲,把这宅子隐藏起来了。”
秦妈妈说:“被孙小姐看穿了。”
孙明玉讶然,“真的?”
“呵呵呵。”秦妈妈冷然,“假的。”
“……”
不得了,这老妈子还会开玩笑。
进了宅子,孙明玉也不知道进的是正宅还是鬼宅,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在她心里,满琳琅已经是她的朋友了。
既然是朋友,那就没什么好猜疑的了。
满琳琅又坐在凉亭里乘凉了,身边还放了好几个桶。孙明玉走近一看,里头竟然放着巨大的冰块。
她吃了一惊:“你家还有冰窖?”
果然是大户人家。
每到北方冰天雪地之际,有钱人家便会让北方专门制冰的人,或者工匠开凿冰河,将冰制成冰块,再运到南方,储存冰窖中,待炎热时再取用。
孙明玉家里也有冰窖,但他们的冰都是用来喝酸梅汤之类的才凿取。
哪里这样奢侈过,拿来乘凉,还这么大块!
她蹲在桶边把手摁在冰上,感叹:“真舒服啊。”
满琳琅说:“你可以搬一些去。”
“最近住学校,没地方放,搬回家的话,我娘会问好多好多,我不想耳朵长茧。”
“那你就多来这。不过……”满琳琅眉头,“大老远爬个山,抱冰一炷香,不值当,不值当。”
孙明玉说:“先苦后甜,而且这种甜可以让我记一整天。苦一时,甜一夏,值当值当。”
满琳琅对她的说法不置可否。
孙明玉还在摸冰,都快冰进骨头里了,麻麻的,说不出的舒服。她问:“满小姐,你还认识陈知理?”
“嗯哼,这是什么很难的事吗?”
“……”
孙明玉猜着她这高傲的态度来头也不小,但没想到来头这么大!
满琳琅笑笑:“也不是什么沾亲带故的关系,只是向军阀捐了点钱,给他们打了个电话。”
“那肯定是上头给陈知理打了招呼,他可不是会无缘无故对人好的。”
孙明玉又说:“军阀的花费可不小,你竟然有钱到这种地步……每年那些军阀都要来我家一趟,明着喝茶,实则明抢,我爸捐个钱要心疼好久呢。”孙明玉皱眉说,“我真没听说姓满的人家里有谁是巨富……”
她伏在她的椅背上开口:“我能不能问……”
“不能。”满琳琅张口就拒绝了。
“好无情好冷漠。”孙明玉近看她的脸,粉粉嫩嫩的,“我总觉得你跟我一样,得是个活泼开朗的人。”
满琳琅失笑:“我现在不是?”
孙明玉“啧”了一声,“哪哪都不是。”
“哦。”满琳琅抬手缓缓将院子指了一圈,“你看那屋顶新翻的瓦,那老墙新刷的灰,新换的桌子,墙角的水缸,一院子的花花草草和石砖,哪个不是用钱买的呢?钱不会自己从地里长出来,也不会一直变多。”
“啊?”
“之所以我还那么有钱,那是因为我有在好好赚钱。一个做生意的人,心肠怎么会软呢,又怎么能跟你一样无忧无虑又开朗呢。”
孙明玉语塞,只因她本身就出身在商贾世家,从曾祖父那一代就开始做生意。
到了她爸那一代,进船舶公司做职员,也是为了更方便做手里的生意。
细想他们家族的伯伯叔叔们,哪个不是自有自的精明呢。
活泼的只有他们这些没接管生意的小辈。
“所以……”孙明玉问,“做学生是最开朗的人生阶段,是吗?”
“大概是。”满琳琅说,“我没有去过学堂和学校,不知道有同窗是什么感觉,也不知道做学生是什么感觉。”
孙明玉倒没太吃惊,“你真真是个大小姐,古有拔步床,连地也不下,你这也差不多了,连人都不给你多见。”
满琳琅轻摇扇子,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
她看着还在抱冰的人,好奇问:“不扎手?”
“有点。”孙明玉倒吸一口冷气收回手,两掌已经有些红了。她忽然抬头笑得灿烂,“给我带两块冰回宿舍吧,让我同学稀罕稀罕。”
满琳琅一笑:“好啊……做你的同学可真幸福。”
“我有你这样的朋友也很幸福!”
满琳琅微顿,朋友……
真是个新鲜词。
“我从来没有朋友。”
“现在有了!”
少女的声音坚定又明朗,满琳琅看了好一会,最后淡淡“哦”了一声。
她不是一个很会聊天的人。
但是她有点享受此刻的聊天。
她让下人从冰窖里搬了两块冰下山,送孙明玉上车。她走后满琳琅又回了凉亭里,耳边拐杖声响,秦妈妈一步一步走上三步台阶,说:“孙小姐已经回去了。”
满琳琅闭目养神着,说:“真是个活泼的,没吃过苦的女孩子。”许久她又喃喃说,“真美好。”
“呵。”秦妈妈说,“不用几年,就会变成杂事缠身,心生怨怼的笼中鸟,最后泯然众人。”
“秦妈还是这么爱打击人。”满琳琅说,“替我约见陈知理吧,我得请客谢谢他。”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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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午后,湿漉漉的水雾在日光下看不见地飘荡着,让人饱饭后更容易犯困。
宋正义有点怀念北方那干得人倒蒸水分的地方,不像南方,稍微动动就冒汗。
他打算午休会,可人刚躺下,就有人敲门。
开门一看,略有意外。
“龙警长?你怎么来了。”
龙耀林说:“打扰你了?”
宋正义点头:“对,我要午睡。”
“聊一会。”
说完就进去,宋正义感叹,果然都是客套话,跟问“你吃了吗”一样,说没吃他也不会请客的。
“我刚从局长家里出来。”龙耀林坐下说,“他不太过问局里的事,但这次涉及了易奉崇,人命确实也多,他就多问了几句。尸体都已经送到义庄,也让检验吏去验了尸。”
宋正义问:“检验吏是多大年纪?”
“67岁。”
一说年龄宋正义就知道是谁了。
龙耀林说:“我知道你问他年纪是为什么。他家三代都是仵作,他自己也做了五十年仵作,从清廷衙门一路跟着到民国警局,当年衙门被饕餮算计,几乎全军覆没。但因他是个检验吏,不用上山抓人,所以保全了一条命。”
“也是万幸。”宋正义镇定地说着,“我听过他的大名,省内赫赫有名的仵作,在饕餮作案猖狂的那几年,他也验尸无数。现在让他去义庄验尸,如果是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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