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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第39章

小说:

阿蘅

作者:

十三槐

分类:

现代言情

休息区。

许之蘅看着一脸阴云的姜和很是疑惑——

方才心情还颇佳的一个人,怎么没一会儿功夫就拉了个长脸回来了。

……这是怎么了?

许之蘅刚想问就被姜和率先开口打断:“走了,回家。”

听他语气冰凉,许之蘅瞬间住嘴,心里只是琢磨没准是他生意上的事情,也就没再多想。

*

其实今天许之蘅在高尔夫场上的运动量并不大,但还是出了一身的汗。

姜和拉她走得急,甚至连球服都没来得及换,回家路上总感觉身上腻腻的,老大不舒服。

刚一到家,许之蘅就拿了套干净家居服钻进主卧卫生间洗澡去了。

姜和看着她那急匆匆的身影就觉得好笑,打开手机微信一看,陈玖已经把照片发了过来,还外带了好几句损语。

姜和懒得回应他那屁话,盯着照片看了一会儿,长按图片保存,回:[删了。]

郑鸣发来几条消息,发送时间是半个多小时前。

姜和去了客厅,走到酒架边选了瓶红酒启开,顺手回了个电话过去一一处理答复。

公事了毕,他回头望了眼卧室,声音放轻了些:“给我查查许之蘅,要全。”

“别的不重要,查查她爸妈的墓在哪儿,还有……她以前在C市的人际关系,要全。”

郑鸣静了两秒,答:“好的。”

姜和揿断通话,放下高脚杯缓缓踱到落地窗旁,静伫远眺。

远处的夜空被雾蒙住,星点稀疏朦胧,眨眨眼的功夫似乎就消失不见了。

*

郑鸣的办事效率很高,隔天姜和去公司时,一个牛皮文件袋就已经放在了他的办公桌案头上。

姜和坐进椅子里,目光栖在文件袋上。

打开……还是不打开?

姜和犹豫了,但他不知道那犹豫是因为什么,文件袋被他缓缓搁回了桌上,

如此反复几次,姜和居然把自己给气躁了,他深吸一口气,快速地撕开文件袋,垂头审阅。

许之蘅的资料相当简单,一览无余。

姜和粗粗扫过家庭、学历、人际关系,目光就往下溜。

……也不知道是不是郑鸣那小子故意的,生活经历那一栏居然只有寥寥两行字。

死板的几十个字,担住的却是许之蘅的几年过往。

反倒是那个叫容国盛的男人的资料甚至都都比她要多上两页,甚至还夹带了两张墓地照片。

那墓地风景怡人,环境幽清。

嗬——这狗杂碎住得是真好。

姜和沉默盯着照片看了半晌,不怒反笑,眼里却透着出一股寒凉来。

他把照片从固定别针里抽出来,狠狠攥成一团掷进垃圾桶。

*

回家时,许之蘅正盘腿坐在客厅沙发上叠衣服。

姜和懒洋洋地靠进她旁边单座沙发里,默默凝视着她。

在许之蘅抬头望向他时,他勾了勾嘴角,若无其事地笑着问她:“今天咱晚饭吃什么?”

许之蘅说:“我今天没有去买菜,点外卖吧?”

姜和点点头,低头拿手机订了外卖,点了根烟吐着烟圈儿玩。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开口问道:“对了——你之前说的那个男的,叫容什么来着?”

许之蘅手里动作一停,抬头看向他。

姜和定定盯着她,看见她原本沉静的脸上闪过一瞬的不自然,也看见她下意识咬了下后槽牙,腮帮轻微隆起一点。

一度呼吸之间,许之蘅脸上重归平静,问他:“怎么了?”

“突然想起来,就问问。”

姜和身子动了动,往下滑去,脸上一副无聊又懒散的神情。

许之蘅权当他是一时兴起随口问问,也没往心里去,低下头去。

谁知待到她把衣服快叠好时,他又突地出声问:“还恨吗?”

这回许之蘅头都没抬,细细抚着衣服上皱起的折角,语气平淡道:“死都死了。”

“也是。”

姜和偏过头去,只望见她抱着衣服起身往卧室去的背影。

看了半晌,他幽幽的眼里又暗了几分。

死都死了,还有必要恨吗?

可是为什么不恨?死人比活人过得还要安逸快活,怎么叫人不恨。

*

春雨绵绵不尽,没完没了。

时间过得太快,再过几日,又到清明。

清明前那一天,姜和早上有个会要开,起得颇早。

许之蘅本来还想继续睡,迷蒙中看见他换了套正装出来。

于是她爬起来神情惺忪地给他挑了条相衬的领带,绕过他的脖颈熟练打起来,边哑着声提醒着:“明天清明了,你要去祭拜你妈吧?别忘了。”

姜和一脸平淡,“不去了,回头忌日去一次就够了。”

许之蘅没作声,低头细致地为他正了正领带,翻平衬衫领口。

听见他说:“明天我要出差,你也去。”

许之蘅觉得有点奇怪,抬头看他一眼,“……清明出差?”

姜和的起床气似乎延迟到现在发作,有些不耐烦道:“不远,不用准备,当天就能回来。”

许之蘅哦了声,转身去帮他拿西装外套。

她低着头,头发乱乱的,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姜和看她一眼,忍不住揉了下她的脑袋,从她手里接过西装外套,转身出去了。

*

翌日倒没落雨,只是天阴。

八点多,俩人起床,吃完早餐出门。

许之蘅昨夜不知怎么的没睡好,两眼干涩,脑袋也沉。

车载空调送出来微微发热的风让她更难受了。

她侧头看了眼姜和,他脸臭臭的,恹得好像别人欠他几百万一眼。

许之蘅瞬间止住想要说话的念头,闭上眼睛打算憩一会儿。

也不知道过了过久,姜和叫醒了她:“到了。”

许之蘅眼睛还闭着,感受到双腿双腿一阵麻意。

她轻轻嘶声,揉揉腿问:“我睡了很久?

“两个多小时。”姜和熄了车,转头看向她,脸色倒是没有早上那会儿臭了,“下车。”

许之蘅哦了声,整理了下头发,思绪还飘着,身子就下了车。

此刻路旁停了不少车,下车的人们几乎做着同样的事情——

开后备箱,拿出来早就准备好的香烛纸钱之类的东西。

十几米远外,墓地门口一个标志——福宁陵园。

门口有摆花的小摊,一长条,有路人提溜着元宝香烛,面容皆是肃穆沉重,缓慢往里走。

福宁……

许之蘅呼吸一滞,瞬间清醒过来。

同时,她听见姜和说:“这里是f城。”

许之蘅脖子发僵,她一点点地扭过头看向刚从车头绕过来的姜和,神情肉眼可见的从不可置信转成惊慌。

姜和正欲张嘴说些什么,就见她豁然转身抬手去拉车门,他手疾眼快,一把把人拉住,胳膊肘微微一偏顶住车门。

这一拉,姜和心下便是一沉——

许之蘅在发抖。

*

路面湿漉,天上依稀有几滴雨落下,远处雾笼着山,空气里有青草味和烧香味道。

风景宁静,而许之蘅在山崩地裂。

她呼吸急促,胳膊奋力挣到泛红发疼,却仍无济于事。

姜和的大手紧紧箍握住她的手臂,令她无法挣脱逃走。

姜和:“你冷静点听我说……”

许之蘅听不进去,她就像遭到猛兽追赶的鹿一般惊惶。

看着她的模样,姜和突然一阵难受,他喉头滚滚,一把将她搂到怀里,轻声道:“那是你爸妈,你怕什么?”

许之蘅一动不动,指尖轻轻攥着他腰间一小片衣料,仿佛那是面救命的帆般。

她的声音是那样干涩:“我不想去。”

“是不想还是不敢?”姜和眼梢微垂,低头看她,面色像路边沾了雨露的树叶般凉淡。

许之蘅垂下头,睫毛像蝴蝶煽动翅膀一半颤动着。

她的模样看起来依旧很不安。

“我不要去……”

“娇娇,你看我。”他柔声唤着她。

许之蘅咬唇,摇着头道:“我不能去……”

“许之蘅。”姜和沉下声,神情不容置疑,“你得去知道吗?你别软弱,也别害怕。”

“姜和……”许之蘅的声音里泄出明显的颤意。

她很怕,她真的害怕。

“我不是在这里。”他压着她的头往怀里带,攥紧她的手包裹在手掌里捏了捏,只想给她多一点真实的安全感。

他破天荒耐心十足地不断安抚着许之蘅,等到她情绪稍加平复,才转身去不远处的花店买了两束白菊。

*

从门口走到墓前的那段路让许之蘅觉得好长好长,每一步似有千斤重,才迈出去又让她踌躇着想往后退。

可姜和紧紧握住她的手,挟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坚定的意味。

人有一种行为特别有意思,叫做自欺欺人。

在这之前,许之蘅就是这样——

她逃避现实,不去想任何关于父母的事情。

她骗自己:假的,都是假的,她的父母还健在呢。

但等她真正看到那块合碑时,她的幻想瞬间被击碎。

碑上正中的名字那样熟悉,让她无法再欺骗自己。

她还活生生地站在这里,她的父母却因为她长眠于这冰凉的墓碑下,她的家因她彻底破碎不再完整。

她还看见——

石碑左下方,刻着:孝女许之芜。

那里本来应该也会有她的名字,不不……不,如果不是她这个不孝女,这碑根本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许之蘅极其缓慢地转过头望着姜和,此刻他是她唯一的倚靠。

她嘴角抽抖了下,张开嘴刚想说话,眼泪就流了下来。

愧疚和负罪感瞬间变成了坚硬无比的铁杆,筑牢困囿住她往内挤压着,疼得她只觉得浑身肉烂骨碎。

她喘不上气来,只能紧紧地攥着姜和的手,一遍一遍地深呼吸。

没有用,她依旧头晕目眩,眼前出现了无数不规则的黑斑。

空气仿佛变成了尖利的碎玻璃,在呼吸之间扎破她的喉咙。

许之蘅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两束白菊从她脱力松开的手中跌落在湿脏的地上。

蓦地,她身子出溜一下也跟着就往下瘫去。

姜和迅疾地揽住她的腰,撑起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可她的身子那么软,像是没有骨头般地,仍旧一个劲儿地往下滑。

他不得不把她的双臂扶到肩上,脸色微愠道:“抓住我,站好。”

许之蘅好似听不见般,依旧眼神涣散,嘴巴微微张开,发出的哭音是那样破碎。

姜和只好轻叱:“看着我!你看着我许之蘅。”

许之蘅抓着他的胳膊,用力地攀着他的肩膀,就好像他是悬崖旁边唯一的绳索,她不敢松手;另一只手使劲揪着心口,已抽噎到不能言语。

她想说:都是我害的……爸爸妈妈姐姐对不起,我该下地狱……对不起!

可事到如今有什么用呢?不过都是徒劳。

“你让我……跪。”她脸部肌肉抽搐着,嗫嚅着话,推开姜和颤抖着在墓前跪下。

地上泥泞湿脏,姜和心疼得紧,想搀她起来。

却听见许之蘅轻飘飘的一句话:“我想一个人呆着……”

姜和抿唇:“能行?”

许之蘅抹了把脸,深深吸了口气,“嗯。”

姜和深深看了她一眼,没再言语,转身往外走了一段在台阶下等着她。

*

许之蘅的脑袋像浆糊一样,她甚至不敢去看墓碑上的照片,还有很多话想说却全都堵在喉头。

过了很久,她喃喃出声:“对不起啊……”

她摇摇欲坠地佝偻下背,用手拄住地面稳住身形,眼泪又流了出来,滑进嘴巴里,又咸又涩。

她一根一根地把碑边的杂草拽掉,用袖子擦干净花束包装上的泥渍,端端正正摆放在碑前。

她甚至都跪不住了,瘫坐在那里,不停用手去抚摸碑面。

天色沉青,雨云灰密厚重。

不远处,姜和静静看着。

他只觉得那方寸地之中比这天色还要阴郁逼人,好似地狱都不过如此。

姜和目光回垂,落在台阶边一壤青土上。

他知道许之蘅此刻需要独处的空间,所以他唯有这样看着。

*

陵园里人渐渐少了,天落下几滴雨来。

姜和站得双腿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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