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白一紫在混沌中极速坠下,云岚隔空一拽,白色光点顿时加快速度朝她坠来,只见藤蔓紧紧缠住道慈双手,白色火焰在上翻腾不止,也远远赶不上藤蔓的再生速度。
道慈咬牙怒问:“此等再生之力,究竟来自何处?”
“彼此彼此。”云岚扬声笑道:“你的空间阵法也不落俗,这原是想带我去何处?”
说话间,道慈的权杖闪着白光凭空出现直直朝云岚劈来,她从容拍过乾坤袋召出剑刃横空一挡,权杖瞬间被震出数丈之外,散发一阵刺眼白光,叫人躲闪不及,待视线恢复清明,云岚不免一惊。
天际是苍苍白茫,枯骨自脚下绵延无尽累过天际,隐匿于穹。
这是…若没有森森白骨,云岚险先以为这里是自己的剑心之境。
此时,余光中陡然出现一抹尘白,云岚立即挑剑撩去,这一击被道慈手中权杖稳稳接住,藤蔓不知何时已然被他卸下。
道慈说:“我没想杀你。”
云岚手挽一转剑刃绕过权杖格挡,二人瞬间拉开距离。
“是不想杀,还是不能杀?”云岚瞧着道慈如今这架势丝毫没有夺剑的意思,把自己困在此处俨然才是最要紧的。
至于这条命,谁知道他们又想把自己推向何方。
道慈道:“并无差别。”
云岚眉心一拧,“你们,想要虞朝动乱?”
或者说,想要的是万重山那一带的动乱。
道慈道:“这非我所求。”
云岚笑了,二话不说提着剑又冲了上去,直指眉心,道慈站在原地,依旧是权杖迎面挡来,在剑刃与权杖相碰之际,她脱手而出,藤蔓随之破空刺向道慈。
却见道慈身形消失在原地,下一瞬便矗立在远方白骨之上,“剑给我,你出去,或者一直留在此地。”
衣袂轻飘,话音沉吟,宛如…鬼魅一般。云岚一惊,什么鬼魅能如此随意操控空间,却无半点死气散发而出。
每类种族都有其独特的气息,使用法力的举手投足间,便是气息显化之际。
草木灵族的气息最为纯粹,是根茎汁液混着雨后土壤或干燥沙土,人族修士无论在哪都染过烟火尘埃的暖意,仙人的感觉是来自天地的浑厚,而动物灵族和魔族,那就要复杂的多,一个带着来自山川湖海的野性,另一个复杂且让人感觉来者不善。
唯有冥界鬼族,他们的气息来自灵魂深处,失去归宿无处可去的无所适从,满是阴湿潮冷,将忘川渗透。
天地枯白,道慈杵着权杖向远方走去,身上银饰摇晃,那是他唯一的色彩。
“这到底是哪?”云岚召回剑刃,细细掂量过双方手中的筹码,“你又到底是谁?”
道慈微微回头看过一眼,而后自顾自向前走去,不做应答。
这和冷暴力有什么区别?云岚暗下骂过,却也只能急急追上,
“不直接动手夺剑,看来也没有对你来说很重要嘛。“想要他的是青珩?”
这想法立马被她否定:“不对,若只是为了她,你不会如此大费周章。”
“再锻一把ta不过是他得麻烦些。”
“他?九方淮沧?”
道慈再次陷入沉默。
云岚深吸一起,此前真乃她大错特错,此等为了浑水摸鱼不惜给领导添乱的混子,哪位领导会把宝压在他身上?!
他出不出去根本毫无差别!
云岚在识海内问道:‘银竹姐姐,你知道此为何种阵法吗?’
银竹:‘回头看。’
’…原先的骨堆,有消失一小部分。‘云岚连忙看了眼道慈的背影,他如常往前走去。
’景象变动,说明他在暗中解阵,这阵名为七杀,原是过七阵杀关方可解。‘
’他方才还说对我毫无杀心?!‘云岚摩拳擦掌,思索先手把道慈解决了的可能性,‘他就没有别的方法立刻解开吗?’
’此阵即成便无他法,再者,现在的云岚闯不过,不代表以前的云岚闯不过,时间问题罢了。’
‘他现在这样慢慢解下去更慢吧……‘
’满打满算,你体内法力应只剩一半……’
‘没时间了。‘
云岚果断提剑刺向道慈心口,银白权杖凭空出现挡在身前,闷声响的碰撞与嗡鸣声回荡不休。
杀了布阵者,切断法力来源,亦是解阵之法。
“偷袭?”道慈转身按住振动不止的权杖,声音这才得以消下。
“废话。”云岚摩挲着掌心实是不甘,怎么就这她独自一人被震得发麻?这不公平。
道慈提醒:“空间是为我所创。”
言外之意,这里是他的主场,杀他?难。
“闲来无事,总得消磨一番。”
剑刃与权杖再次碰上,二者分开之前,藤蔓已然沿着云岚的臂腕紧紧缠住了权杖身柄,在两股力量的拉扯之下权杖左右摇晃不止,几番争执不下,道慈这才流露出些许不耐:“浪费时间。”
云岚又是提剑一挑,权杖瞬间飞出数里开外,嗡鸣声未尽,剑锋已然擦过道慈的发梢。
“啧,差一点。”云岚顺着他的脖颈线条向下撩去,道慈随即向后瞬移而去,她紧随而上,将上三门与下三门全挑了个遍,均被道慈一一闪走。
云岚的三个猜想,有两个得到了验证:
一,此人身弱非常,无法近身作战。
二,此人无法突破神力束缚召回权杖,实力顶多为仙。
还有一个猜想,云岚扬声问道:“你要这剑,是因为它能镇住满城亡魂?”
“是操控。”道慈话音刚落便夺回权杖,似云岚对他回答问题的赏赐。
白焰瞬间燃起,在权杖上的藤蔓残骸还未被抹去之前,云岚催动法力,欲令其把自己瞬间拉到到道慈身前,给他致命一击。
只见藤蔓瞬间延伸,爆炸开来,竟遮住了道慈的整个身形。
这完全不在云岚的意料之中,片刻的犹豫之中,她选择了遵循直觉不再有所动作。
青绿光芒是这片尘白唯一的生气,一抹青衣凭空出现在道慈身前,随后他的臂膀重重垂下,权杖咕噜滚到云岚脚边。
男子回头望来,是霁川。
他说:“外面出事了。”
环望四周,景象依旧,云岚不解:“这法阵又为何还未消失?”
“他的法力还未完全消散,但也快了。”霁川轻轻扫过此间,眸色一沉,道:“既是七杀阵,为何不肯唤我?”
“我这不还好好的吗。”云岚打着哈哈上前查看,道慈的身形早已化作白尘彻底融入这片天地,甚至并未留下定点气息,“他究竟是什么东西?”
瞧着实在不像六界生灵。
霁川道:“是骨瓷娃娃,可使残魂与常人无异,代价是残魂会随躯壳彻底消散,他的魂魄几近于无。”
“这样啊…”
霁川彻过身形直直望向云岚,探究之意明晃刺骨:“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以前云岚不让他插手凡间之事倒也占理,他自是每日小心翼翼,云岚爱玩、爱一个人瞎晃荡,他想着只要在生命安全范围内那就随她玩去吧,可明明道慈已然与魔界有所牵连,这事他下场插手完全不逾矩,云岚却只在里面咬着牙闷声不吭。
“哎呀,你想什么呢。”云岚心虚的别过头去,“疑点太多,我套他话呢。”
什么套话他不能在场。
霁川叹了一气,却也没再说什么。
身边白骨融化的速度确实是快了一些,但算算时间还需一刻钟,眼瞅着还得再等等,云岚挪动脚步往霁川身边靠了靠,问道:“那外面是发生了何事?”
霁川道:“皇帝于殿前暴毙。”
各党夺权,正是动乱之秋。
霁川继续道:“宫外百姓暴走,蛊虫迷心,府衙、兵营倾巢而出,前去镇压。”
完了,百姓恐将流离失所,民心四散内部难以团结,正是敌寇入侵之良机。
霁川又添一句:“玄京观群龙无首,京内其余种族疏散工作极为不顺。”
真真方便外族在其间浑水摸鱼!
完了完了,这下全乱套了。
云岚僵硬着扭动脖颈,问道:“在碧玉楼的食物中将涵林确实有查处蛊虫,但哪至于被蛊虫迷心者达到如此大规模?”
而且听这症状,显然比前些案例严重得多,不过半个时辰,她实在不敢想象外面会变成何等的满目疮痍,触目惊心。
“我查看过蛊虫,应是南疆的手笔。”
“来自人界?”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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