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风乱飐,密雨斜侵。
黑云如墨倾洒,阁楼上的窗被风呼啸砸开,扑棱乱响,帷幔被落雨洇湿一片,阁楼后茂郁森森的矮丛吹的摇晃乱舞,映在窗扑簌簌如群鬼哭嚎。
凝夏阁前湖翻涌,鱼群扑腾,水涨漫阶,绥喜被动静吵醒,见下了雨,忙从小隔间起身匆匆穿上衣服去了姜回的屋子。
卧房内一片黑暗,两侧窗户大开,暴风骤雨之中,女子面无表情坐在床榻,一双脚盈白如瓷,背后阴岑岑的枝影不住晃动,宛若浮起巨大的黑影。
绥喜半梦半醒之中骤然被吓了一跳,白日里覆在脑海中的恐惧再次浮现,吓得跌倒在地。
尖叫一声:“有鬼!”
愣怔一会,听着外面树叶婆娑,雨打摧折,并没有其余的声音,才反应过来世间并无鬼魂,顶着风艰难关上窗,将被风吹熄的烛火重新点燃。
屋内逐渐明亮起来,坐在榻边的女子乌发如瀑披洒,白色中衣只襟处勾勒几线缠枝纹,昏黄灯火微晃,映出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
绥喜眸色定了定,旋即变为担忧,公主大病未愈,如今又吹了冷风,唇色越发苍白,这可如何是好?
“有鬼?”姜回喃喃重复了下这两个字,眸色微深。
林伯渠走后,绥喜去县令府打听了一圈,也没有得到有关于凝夏院的秘辛或是其他不同寻常的消息,大多数皆一无所知,还有的人,见她打听此处,目光怀疑,听她说是园子里头新来的丫鬟,想去阁楼打扫,却被林管家呵斥了一番,恐得罪了管家,又说的惧怕惶恐。
那人见她年幼可怜,这才稍稍打消了忌惮,却仍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
只说林管家不是责骂,而是那阁楼不吉利。
绥喜再问那人却怎么也不肯说,她塞了银子过去,好话央磨了半晌。
“好嬷嬷,我实在是好奇,您就告诉我吧。”
那人咬了递过来的银锭子,见是真的登时笑眯了眼,也顾不上深思,倘若绥喜真是个无依无靠的小丫鬟,又怎么会一出手便是五两,拉着她走到僻静处。
悄摸摸附耳道:“那阁楼,有鬼。”
说的煞有其事,天际残红,尚且明亮,绥喜却感觉背后有什么阴森的东西在盯着她,打了个冷颤,再欲追问,那人却怎么也不肯再说了。
冤死、毒死、含恨而终还是仰天自刎,死后不过白骨一堆,苍天青眼不睁,这世上何曾有鬼?
唯有,心中生鬼。
“绥喜。”
女子缓缓抬眸,露出一个浅浅的、诡异莫测的笑。
她轻轻道。
“这凝夏阁,真的有鬼呢。”
整座宅院矗立在瓢泼雨夜之中,天际的浓色却渐渐裂开一道青白,闪电惊雷,凝夏阁旁盛放的各色花草被风雨拍淋,落了一地残叶。
天地哀寂,好似顺着那道缝隙突的悬空变成了个巨大窟窿,沉沉的要把一切吞没。
一个小丫鬟好似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一边逃命似的跑,浅色裙裾沾满泥泞,一边魔怔般喃喃自语,倏而变成大叫。
“鬼!鬼啊!”
——噼啪。
惊雷阵阵,好像要将这苍穹撕裂,沉睡中的宅院猝然惊醒,离得近的婆子披着蓑衣接住扑过来的丫鬟。
“别胡说,咱们县令府,高门府邸,哪里有小鬼敢来此处?”
她正说着,阁楼内的灯火陡然灭了,漆黑的阁楼几乎和黑暗融为一体,一道光蓦地出现,缓慢延伸拉长成一个长长的影子。
突然,一阵阴风吹过。
一张模糊森白的面孔从黑暗中陡然出现,看不清眼神,却好似对上一双深不见底的黑洞,充斥着无穷无尽的怨气,白色中衣空空荡荡,像是被锁链囚禁在阁楼影壁,尖细的笑声幽幽回响。
婆子眼珠骇然僵硬,扶着绥喜的手臂不受控制的发抖,最后两眼一翻,竟直接晕了过去。
绥喜朝着阁楼处望去一眼,听见夜色踏着水声的嘈杂脚步声,眼睛咕噜噜一转,当即拔高声调:“来人啊,快来人啊,嬷嬷被鬼吓死了!”
说完,看见不远处赶来的仆役,自己“也”晕了过去,不偏不倚正好倒在婆子身上。
众人听见了绥喜先头的那一声喊叫,临到近前,不由得面面相觑一番,后才突的回过神,七手八脚的把两人抬去凉亭,掐虎口按人中。
婆子倒抽一口气,倏地睁开眼,眼中却无神,惊恐一般道:“鬼!有鬼!”
风声似唳,在夜色中分外明显,似落在耳中,婆子猛地一抖,手直直地指着那座沉寂的阁楼,笃定道:“水鬼在阁楼里唱曲!”
“赵婆子,你胡说些什么,还不快快住嘴。”瞧着和赵婆子相熟的冯嬷嬷从后拨开人群,看着周围惊疑的眼神,斥她一眼,急得恨不得捂住她的嘴。
赵婆子听到声音,看清来人是谁,混浊的眼神无助的看着,拉住她的手急急道:“姐姐,你我亲眼看到的,绿头发的水鬼,湿漉漉的。”
猛地往后缩去,眸光渐渐发狠:“谁害了你,你去找谁索命。”
“还不把人抬回去!”冯嬷嬷看了一圈,狠心拨开赵婆子,警告似的狠狠瞪了人群中一个国字脸的年轻男人一眼,厉色道。
这人是赵婆子的儿子,被派遣在园子里修剪花枝,夜雨风大,又住的偏远,这才晚来一步,瞧见冯嬷嬷眼神,看见自己娘魔怔一般坐在冰冷的地上,忙上前背了赵婆子横跨入雨中。
“有些话该说,而有些话却一句都不能说出口,否则,便会招来祸患。”冯嬷嬷冷笑道。
人群中先前和绥喜说了两句的婆子缩了缩头,心中暗衬,白日里刚有一个小丫鬟打听,夜里便真有人见了鬼,难不成这宅子真有阴气不成?
明日里得找些盐米洒在周围来驱驱小鬼。
冯嬷嬷说罢就离开了亭子,其余人也逐渐散去,只有躺在一旁的小丫鬟被人遗忘的留在原地。
绥喜坐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快步朝着凝夏院回去。
“公主,事情办成了。”
姜回取下绣凳上最后一盏油灯,默然垂下眼睫:“如此,便算揭开一道口子。”
县令府众目睽睽之下有人夜里见鬼,即便怎么严令禁止,也止不住有人暗地里揣测议论。
既然开始议论,陈年往事便会一一上岸,千丝万缕之中总会找到她想得知的真相。
树静而风不止,落叶积片。凝夏院外澄澈湖面不停砸入一颗颗斗大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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