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要给您的杯子添点茶水吗?”
明黄淡雅的灯光下,西装革履的侍者保持着笑容,耐心地询问包厢里唯一的客人,即便这样的对话已经是第四遍。
那客人头发不长不短,看上去出门前应该匆忙抓过,身上穿着名牌的灰色冲锋衣和黑色工装裤,看着大约二十出头的样子。五官倒是清秀漂亮,深褐色的瞳孔暗光下时还看不出什么特别,但只要光线一浓烈,那双清透的瞳子就格外惹眼。
侍者开口时,他正低头玩着手机,看着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学生,和庄重沉稳的商务包间格格不入。
“嗯,麻烦你了。”那男生目光从屏幕上移开,含糊道,“还有个人没到,不好意思啊。”
“您太客气了。”
侍者转身去拿水壶,云绪尴尬地看着他不紧不慢的动作,内心期盼着早点结束这煎熬。等到茶添完了新鲜水果也加完了,侍者走出去后,他立刻点开微信继续跟简明明抱怨。
【段知京怎么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明明他说见个面什么的,结果还迟到!】
【我都等他半小时了,这服务员进进出出也催好几回了,到底来不来也没个准话,我真想走了】
简明明安慰他:【哎呀,有钱人架子都大,正常的】
【你再忍忍,说不定等下他就来了呢?】
简明明劝他忍忍,倒不是怕得罪对方——当然他们也确实得罪不起。她能隔着网络陪云绪耗这么长时间干等着,纯粹是好奇传说中的段知京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
说起段知京,那真是在国内都如雷贯耳的程度。
几年前他带着一批记者浩浩荡荡地去抓自己老子的奸,抓完还当场拍卖起了这起丑闻的独家刊登权,几家媒体打得头破血流,出价最高的那家为了回本、绘声绘色地编辑完全过程、配着几张约等于没打码的照片放了出去,把他爹气得直跳脚。
正好在春节期间,这种八卦简直就是点燃灶膛的一把火,春晚也没人看了,一打开手机全都在吃这场豪门大瓜。
碍于这桩丑闻,段宏达的公司股价持续暴跌、短短一周内就蒸发掉了上百亿的人民币,看得人心发慌。亲戚董事们眼看着再这样下去集团股价怕也要被牵连,终于是坐不住了,既然劝不住小的,就只能去骂老的,总之闹了好一通才终于收场。
在搞出这么一桩轰动全国的丑闻后,段知京不仅没有如外人预料的那样被敲打、边缘化,反而事业愈发蒸蒸日上,如今甚至成为夺嫡的热门人选之一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简明明只在意他到底帅不帅。
【也不知道段知京长啥样,没搜到他的照片。我看他爸长得挺寒碜的,妈呀看一眼减十年寿,要不是他姓段我都要去索赔精神损失费了,希望段知京能打破一下我的刻板印象】
云绪对段知京长得怎么样毫不关心,但看她这么期待,心里多少也有点不服气。
【云思也长得很帅啊,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起过他?】
简明明刻薄起来毫不留情:【还能为什么,因为不想有你这种小叔子啊】
云绪:“???”
【不是,为什么啊?!我那么糟糕的吗】
他有点受伤。
【也不是啦,你当朋友很好,但是当小叔子不划算啊!】
一个家里只能有一个废物,有了云绪,那她还怎么躺平?话说得再直接点,如果嫁到云家去,她和云思一起累死累活早出晚归地挣钱,转头一看云绪在家里乐呵呵的啥也不干,出了事还得他俩帮忙擦屁股,那再好的情谊也会变质的。
再说,云绪虽然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在整个云家里已经算非常好相处的人了。要她和云绪那些三姑父四舅妈的扯皮,天天过勾心斗角的生活,她才不乐意呢!
简明明心里想得很透彻,不过有些话还是照顾了他的心情,所以没有直说。
【你想,如果我嫁给你哥,那我肯定要和他一起赚钱养家。但如果我嫁了一个高富帅,我就可以用他的钱养你,这样我们就都不用吃苦挣钱了,不是很好吗?】
云绪想了想,觉得她说的也有些道理。
【那你快点找对象啊,你爸不是说明年想送你出国读研吗?哎,我毕业后估计也要去我哥那儿上班了,有我哥看着,到时候就没有现在这么轻松了】他苦哈哈地说。
简明明看到这番话,仿佛也看到了自己的将来。
她和云绪名义上是富二代,但像他们这种靠家族信托混吃等死的边缘角色,和段知京那种处在风暴中心的太子爷是完全不能比的。虽然简明明已经接受了自己就是很平庸的事实,但父母却很难承认这一点。很不幸,他俩的家庭都是如此。
她发了个握拳的表情包:【好!我会努力的!!呜呜呜】
想到一片黑暗的未来,两个人抱头痛哭了一阵。
正哭着呢,包厢门口忽然响起一道清脆的开门声,云绪无知无觉地抬起头,沉重漂亮的红木门被推开。
一个身高挺拔的男人缓缓走了进来,目光往里轻轻一扫,正好撞上了云绪迷茫的视线。
这轻淡的一眼格外有冲击性,云绪呆在原地、愣了两秒。
男人穿着一身冷调深色手工定制西装,剪裁干脆利落、勾勒出堪称人体教科书一样的宽肩窄腰。他站在那儿,侧脸已经能看到那挺拔优秀的鼻梁、漆黑的眼里还藏着一层淡淡的疏离的笑意。光影落下、在他身上切割,犹如一张精美的画报。
对方还没有自报家门,云绪已经明白了这个人的身份。
段知京……长得挺帅啊。
云绪缓缓站起身,忍不住想。
对方余光扫到他、转过身微妙地打量了他一眼。
“云绪?”
云绪莫名有些紧张,腼腆地点点头。
他见过的富人不少,但大多数都是他的长辈,云绪在长辈面前很有一手的,不说讨喜吧、起码不会得罪人。但像段知京这种年轻的权贵他还是第一次接触,难免有些不知所措。
看着和他哥也差不了几岁,卖乖讨好吧、他不是很自在;但要说像对待同龄人或者是朋友那样的随意亲近,也很怪异。
说到底,他俩原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云绪这个脑袋,思考的东西超过一定数量就无法运转了,得等一会儿才能理顺,但显然段知京并没有这份熟人才会有的体贴,确认过身份后他就自顾自地落座了。
“久等了,坐吧。”
云绪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咽下去,回去坐下。
“添点茶水,谢谢。”段知京说完,翻了翻桌面上的菜单,“饿了吧?告诉后厨,可以上菜了。”
他看上去似乎没有要寒暄的意思,云绪反而松了口气。
来之前云乔耳提面命,说是人家请客吃饭,叫他千万忍着别甩脸色摆架子,云绪也确实是忍了很久,换个人让他在饭点等这么久,来了还一句解释都没有,他早就甩脸色走人了。
云绪不擅长掩饰情绪,所以每每撒谎含糊时总被云乔和云思抓到马脚,好在段知京不欲与他闲聊,也省得他多说多错,回去被云乔知道后提着耳朵教训。
趁侍者给段知京杯子里添茶水的功夫,他在桌底下偷偷摸摸给简明明发消息。
【见到段知京了,长得还行吧,你应该挺喜欢的】
【就是人品不太行,没礼貌,迟到了一句道歉都没有!】
【有机会再拍张照给你看】
“红酒去掉吧,再加两个盅汤……”
段知京指着菜单和侍者说话,云绪也不敢跟简明明聊太久,把手头上的消息发出去后,若无其事地问:“嗯?这个要去掉吗?”
段知京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笑道:“大白天的就把你灌醉,等回去了,我可不好和你家里人交代。”
他这句话但凡换个人说听着都会很暧昧,但鉴于段知京的语气很平淡寻常,一点旖旎都不存在,反而还多了几分冷淡的疏离。
云绪啊了一声,心想可我都二十一了,但这话他没有说出口。
段知京回答他时总会露出礼貌的微笑,都说爱笑的人看着亲近,但好像也不是这么回事。
叫人怪不自在的。
好在这略微尴尬的氛围没有持续多久,等到冷菜热菜逐一端上桌,便能靠吃饭动筷来填补饭桌上谁都不言语的空白了。
段知京人虽然不怎么样,但在请客吃饭这上面倒是很大方。新胜斋的消费在云绪吃过的餐厅算是数一数二的高了,单一楼低消就是五千起步,而且越往上越贵,非贵宾连迷路走到上面的机会都没有,电梯卡刷不了。
段知京出手不凡,订的是六楼的包厢,光这一顿饭的价格估摸着就在几万不等。云家虽然有钱,但那是他外公的钱,跟他没什么关系。顶层的商务包厢云绪也是第一次来。
几道精致可口的前菜过后,蟹粉炒翅、溏心富贵虾、松茸鸡汤西施舌、芝士海胆焗澳龙、老鸭芋艿煲等等陆陆续续端了上来,甚至还有一只看着就份量不轻的大黄鱼。
云绪看得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啊,澳龙,松茸,还有大黄鱼……
云绪早上八点就被云乔强制挖起来了,又是换衣服又是打理头发的,还给他修了指甲。因怕早饭吃太饱在段知京面前打嗝放屁太不礼貌,导致云绪巴巴地饿了一上午,除了几口茶水外其他什么都没吃到!
算上段知京迟到的时间,云绪已经整整十二个小时都没进食了。
这对于一个每天三顿饭定时定点从不缺席、还时不时地干两包夜宵的学生来说,简直是能撼动地球未来的重大错误决策……
娘啊,简明明减肥都不敢这么液断!
云绪已经饿得能吃盘子了,但还记得餐桌礼仪,大菜等段知京先动过筷子他才会跟着吃,等到段知京放下筷子后再尝试其他菜色。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更何况是二十一二这样年轻的年纪。吃到最后,一桌子的菜被他风卷残云地吞掉大半,光是鲜嫩解渴的腌笃鲜就干了三小碗。
段知京坐在那儿静音刷了二十分钟的抖音,耳边充斥着筷子碰撞的声音,络绎不绝。
看完三本复仇小说的开头后,他感觉再不说点什么好像有点过不去了,于是道:“这里的什锦炒饭不错,要试试吗?”
云绪轻轻地打了个嗝,很可惜地说:“我吃不下了。”
段知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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