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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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躲在这里偷偷做什么？”身后忽然有人语，吓得朱巧娥三魂丢了七魄，面色一白，立刻就要叫出来，但被一只手给捂住了。

朱巧娥瞪圆了眼睛，看清楚藏在她后面的竟然是才见过的皇帝谢琮。

越发是连心都提起来了，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真想一头扎进土里，就别露头了。

谢琮这才放开手，并把手指抵在唇上示意小声些，才笑着往里瞄，“原来是林少卿和余二姑娘。”

“民女，民女只是不小心······”她原想辩解，可舌头怎么也捋不直，玉白的脸颊上被染上一层重重的红霞，连沁出来的汗也氤氲成桃花颜色。

“欺君可是大罪。”谢琮一本正经地把脸板起来，别看他与朱巧娥一般年纪，可从小的经历磨砺的他五官更锋利一些，随时都能刺穿人的心。

朱巧娥焦虑地来回搓着手指，足足搓下一层皮，犹豫片刻，“那我，那我赶紧走吧。”

没想到她刚想避开人偷偷走，谢琮却突然站起身，并朝里面大喊道：“二姑娘与皇后说完话了，可是要出宫去？”

两个人齐刷刷看过来，原本不曾在意的角落，除了皇帝，还有一个半隐着的小巧身形。

“朱巧娥？”余芝说起这三个字自然是咬牙切齿的，但不得不在皇帝面前假装平静。

“原来都是认识的，那好办，这朱名医在宫里走错了路，就劳烦二姑娘带她出去吧。”谢琮显然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这是遂了余芝的意，她瞄了眼林景时，掩饰不了的得意，“是，臣女必定遵照陛下的吩咐将其护送出去。”

而林景时在意的却是来自另一个方向，那个强装镇定的背影，最后默默转过来，两眼微红，眸底受到的惊恐未平，可在与他对视时，更多是一种不解和疑惑。

不过一瞬，朱巧娥就垂下眼睫，低低掩住她不安的心情。

“那臣女告退。”余芝朝谢琮拜下，走到朱巧娥身边，“走吧。”

“是。”朱巧娥答得有些木然，实在是情绪起得太凶猛了，她好像并不擅长处理这类突如其来的冲击，导致她难以平复。

于是在路上，她才打算将余芝和林景时那番话再回想一遍。

林景时会与余芝成亲，这件事她早已从林景时处得到答案，可那句“你不能动她”难不成是在说她吗？

这千头万绪的，可比在父亲手底下学药典难多了。

正是犯难的时候，可偏偏找茬的也等不及。

“一年后林少卿便要与我成亲了。”余芝似乎是在她面前故意炫耀，“到时我必亲自奉上请帖邀你前来观礼。”

朱巧娥费心想着林景时的态度，分不出精力来应付余芝，所以淡淡答了一个“好”字。

成功扎进余芝的胸口，使她险些吐出一口恶血来，她如今觉得这二人是极为相配的，都最知道怎样打击她。

她佯装的愉悦快要消耗殆尽，而抽搐了一下嘴角，重新扬起了下巴。

“既是识趣的，日后便不要再缠着林少卿了。”

朱巧娥终于懂了平常她与邓无为玩闹时，林景时那不满的表情是为何了，人在用脑子的时候，的确是最厌烦别人说话的。

她如今觉得余芝就好像那叽叽喳喳的麻雀，实在吵得人耳朵疼，在谅解了林景时的前提，她没有对余芝发火，而是理智清楚的说道：“请余二姑娘放心，我已从林府搬出，再不会纠缠他的。”

余芝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挑起事端都不能如愿，更觉得心里憋屈，刚走出宫，各自分开，就在车内发火，咬牙一定要朱巧娥好看。

而宫里，小松方便回来，却不见朱巧娥踪影，在他说的那个小亭里，谢琮与林景时正在争吵。

“微臣以为，陛下一时乐趣却不是该这样玩的。”林景时的脸色上蒙上一层更瘆人的冰冷。

可谢琮却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自顾自玩着手里的玉戒，还颇有兴致地回道：“林少卿这是怎么了？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为何气成这样。”

“难不成林少卿果真对那个懂医术的小姑娘动了心？”若说没有几分阴阳怪气，七岁的小孩都是不信的。

林景时不语。

谢琮便接着说：“林少卿忘了，还是你告诉我的，这人心中不能有牵挂，若有了牵挂，便会成为敌人手里的刀刃，随时都可能杀了自己。”

这的确是林景时在三年前初见谢琮时所说，那时的谢琮比之现在更像牢笼里养的一只金丝雀，任人摆布。

如今的谢琮是在林景时一点一点揉搓下形成的模样，或者说，是三年前他自己的模样。

望着曾经的自己，林景时感到心里有一些微弱的东西在发生改变。

“所以呢？”林景时逼视过去，质问道。

“所以呢？”谢琮好不胆怯，一步一步逼近林景时，“既会伤了自身，便不要给敌人机会，早些解决掉这个牵挂不就好了。”

“你要动手？”

“是，林少卿要拦吗？”

两人对峙不下，在外面看到此景象的小松转身就回了仁寿宫，一字不漏的将话传递给了黄玉元。

黄玉元得知皇帝与林景时分歧一事，高兴得不行，便夸了小松一回，并免去他刚刚殿内失仪的处罚。

而黄玉元又将此话说给太后听。

“哀家这儿子惯会自作聪明，如此急不可耐的要哀家让权，可瞧瞧明日早朝上是如何的吧。”

太后正在说话，素雪进来后将熏炉上的铜罩揭开，将里面的香灰扫净了，再换了新的两片香，重新焚上。

不多时，满屋就有草木气息，淡雅恬静，不是什么费尽心机而钻研出来的复杂气味，而是简单的就像刚下过一场雨，那这自然不过的味道。

“宫里不曾用过这种香，哪里来的？”太后发自内心地抿出一个浅淡的笑。

素雪回道：“回太后，是方才那名女医带来的，太医院已查过，所以奴婢大胆给太后试一试，若不喜欢，再换回原来用的。”

“不不不，这样就很好。”太后赶紧打断。

黄玉元在一旁察言观色，越发觉得那朱巧娥得太后的欢心，先前那些溜须拍马的也不算白做，所以再开口，“太后既喜欢，奴才便多出去请那朱姑娘来宫里坐坐吧，听闻她施针也是一绝，太后这失眠的烦心事，兴许一针下去就能好了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