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外】失陷海底洛伊》全本免费阅读 ggd8.cc
王杰认为自己是一位诗人,原因有如下三点:
第一,他酷爱创作,目前写下的现代诗数量可以至少出两本诗集。
第二,他爱喝酒,而酒是艺术灵感的源泉。满打满算,他喝下的源泉和尿出来的精华已经足够填满俄罗斯贝加尔湖。
第三,从他家出发,开车一个多小时就能到李白的出生地四川省江油市。尽管自己不姓李,但他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自己就是李白后人——因为这是他爸拿着族谱亲口告诉他的。
5月21日这天,科考队没有任何任务,大家放假休整。
他听说傍晚将有壮丽的落日美景可以欣赏,不禁诗兴大发,打了一幅草稿。
他走在舱底过道里,攀着胡长清的脖子,吟诵肠子里的诗句:
“我说天爷,你是神的光彩照耀于地!”
“夕阳是你的晕轮,大海是你的奴仆。”
“如果海岛是你脸上的麻子,那我,就是你心上的礁石!”
胡长清是个瘦子,皮肤比较黑,脸上有一点在高原生活久了的那种红晕。
他捧场到:“杰哥,你还真别说,你写的诗雅俗共赏,说不定能开创现代诗的全新流派。到时候你想出书,我第一个赞助你。”
王杰摇了摇头说:“我不想出书了,那些名利不过是过眼云烟。我现在只想要娟娟不跟我分手,刚才那首诗就是为她写的。”
思及旧情人,王杰觉得胸口被闷锤砸了一样不痛快,连带着嘴巴痒痒,觉得不好好发泄一下今晚肯定要失眠。
他从怀里掏出一瓶酒,那是两天前在杂物室里悄悄从厨师那里买来的。
胡长清见了,脸色一变,连忙四处张望,生怕被人看见。
他压低声音说:“上次半夜在甲板上喝酒,你喝醉了颠三倒四,差点栽进海里,你忘啦?这个东西千万不能再喝了!”
“你不懂。酒是艺术,是缪斯女神,我不喝点怎么写诗?我那个不叫醉,叫沉溺在诗歌的海洋里。”
胡长清打死不陪王杰一起喝,甚至说:“你还想延毕就继续这样干,恕兄弟无法奉陪。”
提到延毕,王杰的脸垮下来,但很快换上赔笑的表情。他把酒收起来,保证绝不二次犯错误。
这下两兄弟重新有说有笑,往07号休息室走去。
“......长清兄弟,等这回科考结束,你跟我回老家,我把我侄女介绍给你。她在银行工作,有文化,脾气很——”
走到房门口,王杰一把拉开舱门,却没想到对上助教黎菁的双目。他像耗子见了猫一样,声音瞬间哑下去。
“......黎师姐,你怎么在这里?”胡长清先出声问道。
他注意到黎菁的脸色很不好,手里还握着一罐他从老家带来的土药膏,就继续问:“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我送你回房间?”
黎菁摇摇头,说:“不用了。我肚子不舒服,借你的药膏用一点,明天还给你。非常感谢。”
胡长清觉得黎菁师姐的语气有点客气和疏离,郁闷得高耸起来的双颊塌陷下去不少。
一旁的王杰现在紧张极了,两耳嗡鸣,周围发生的一切对话都听不见,只觉得浑身冒冷汗。
他塌着腰,背部微微往后拱,企图掩盖外套下面有瓶酒的事实。
黎菁缓步离开,胡长清硬要凑上去扶人回房休息。
王杰后撤一步给他们让道,黎菁与他擦肩而过时,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半分钟过去,那两人的身影消失不见,他把张望的脑袋收回来,长舒一口气。
而这时再一抬头,他发现夏郁也在房间里。
只见那个阴郁的年轻人木然地站在行李箱旁,木然地看着王杰,眼里一点情绪也没有,完全无法猜到他在想什么。
王杰对夏郁这种神态习以为常,认为像夏郁这种内心空洞的人,永远无法像他一样浪漫,像他一样充满对诗性的敏感,可以把海岛联想成爱人脸上的麻子。
在他看来,夏郁温顺易拿捏,脾气古怪但存在感接近透明,最好的方式就是把他当空气处理。
想来夏郁并不知道自己和胡长清偷偷喝酒这件事。但他又回忆起开门的一刹,看见夏郁往黎师姐手里塞了张类似于纸的东西。
他不禁好奇那会是什么,会不会是夏郁写给吴老师的举报信?
都说咬人的狗不叫,不好说夏郁是不是背着他偷偷憋了个大的。
于是他坐回自己的下铺床位,侧身过去,以魔术师一样的手法把酒从外套下摆摸出来塞进被子里,然后问:
“小夏,你收拾行李干什么?想家了?”
夏郁说:“我闻到房间里有股酒的味道。很恶心。”
王杰心头一慌,没料到夏郁说话竟然这么直接。
他知道,夏郁这个人,别的不出名,鼻子是出了名的灵。两年前就曾经发生过这样一件神奇的事情。
那时正值7月,天气热得使人焦躁。大家赤膊聚在实验室里打扑克,还打了大钱,也就等于在学校里聚众赌博。所有人都玩得很开心,没人能想到出去参加学术会议的吴教授提前回学校了,正从生物楼底下慢悠悠往上爬。
而这个时候,一直在旁边默默看书的师弟夏郁冷不防冒出来一句:“我闻到了绿箭口香糖的味道,是吴老师来了。”
大家以为他在开玩笑没搭理,结果很快,下楼买冰棍的另一个小师弟突然屁滚尿流跑进屋来,说吴光头杀上来了,快撤!
这下子,一屋人才作鸟兽散,恢复一派莘莘学子刻苦钻研的感人模样。
两分钟后,吴继生腮帮子一鼓一鼓地走进房间,向大家一一问好。
当时所有人都看见了,吴光头真的在嚼口香糖。
那时,他们实验室在生物楼七楼,夏郁居然能闻见这么远距离的一包口香糖的味道,着实是神奇。
这件事后,除了“铁板鱿鱼王子”,夏郁收获了又一新外号:狗鼻王子。
但基本上没有人叫这个外号,因为听起来有点像在骂人。
王杰听到夏郁说屋里有酒,笑了两声反驳道:“学校有明文规定的,我这个老师兄平常虽然不着调,但是在原则问题上有坚持。你肯定是闻错了。”
上一次的酒喝完以后他把酒瓶藏在了个绝对不会被人发现的地方,夏郁不可能抓到把柄。
其实把瓶子扔进大海是最干净简单的做法,但王杰认为自己是个有科研道德的人,做不出来污染海洋生态环境这种事。
既然夏郁没有把柄,那事情就好办了。他说:“你肯定是闻错了。你那个鼻子就是太灵了,胡长清的土药膏里面加了药酒,你闻到的肯定是药酒的味道。”
“不是药,是酒精味,还有股腐烂的味道。”夏郁说,“就在你的床底下。但是我把我的行李箱拉出来找了一圈,什么都没找到。”
王杰捉住“腐烂”两个字,一秒之内想好说辞,把事情往不在场的胡长清身上推:“那肯定是老胡的问题啊,他爱吃水果,又不讲卫生。估计是什么没吃完的果子烂在床底下了。”
为了使自己的话听起来可信度更高,他从床上爬起来帮夏郁一起找,结果还真让他在一堆洗脸盆后面找到一个腐烂发酵的苹果。
凑近一闻,果然有股酒精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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