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外】失陷海底洛伊》全本免费阅读 ggd8.cc
“润洋”号所在的位置，距离俄罗斯堪察加半岛大约两百海里，5月的夜间气温在15度左右，十分凉爽宜人。
凌晨3点，夜色依旧漆黑，再过两个小时，太阳就会升起。
通体洁白的轮船在深沉大海上随洋流起伏飘荡，远看如同一座酣甜入睡的小型冰山。
夏郁刚出娱乐室，后领被一只手攥住不让走。
“你看那是什么？”
他顺着渊汐手指的方向睁大眼睛看过去，发现角落堆积杂物的地方放着个红木箱子。
娱乐室设在舱底中央，没有窗户，比供人们休息的舱室黑得多。夏郁看不清细节，但能回想起来这是渊汐用来置换乒乓球桌的东西。
渊汐问他：“它就这样放在这里，不会有人起疑吗？这可是好东西。”
夏郁回答：“船上的物品又多又杂，实验设备都经常找不到在哪里，不会有人在意的。”
说完这话，他稍动脑筋，猜到渊汐想干什么，直截了当地讲：“等科考队安全抵达圣劳伦斯岛后，我会把空间水母完完整整还给你。”
心思被轻易猜到，渊汐愤懑不已：“我能计算出水母在什么地方，趁早把它还给我。要是被我自己找到，把这地方给你置换成我那艘破沉船。”
“我知道你有这本事，但那地方你不敢去。”
夏郁语气很平淡，可黑暗中，渊汐能清晰看见这人的表情分明很骄傲。
于是，他点了下那张脸上的眉毛，说：“这里，挑起来了，跟海豚一样弯弯的。”
被人卒然摸脸，夏郁触电般往后大退一步，只觉浑身难受。
他冷冰冰地威胁道：“离我远点，别再碰我。”
“可是我觉得你很奇怪。”渊汐收回手，依靠着台球桌，随意把玩桌边的红球，继续道：“你看，我对你没办法按捺住好奇心，但你对我一点兴趣都没有。我可是一个神秘的深海物种，童话故事里的存在，你就不想多问我点什么吗？”
夏郁这次开口，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了：
“还行吧。相比起你，我对那条八爪鱼更感兴趣。”
渊汐问为什么，夏郁不假思索道：
“研究它可以发论文。但如果我写一篇《论深海人鱼的平均智商是否会因特殊个体而被拉低》的文章，吴继生只会把我扭送进精神病院。”
这话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掉，渊汐赶紧放下球跟上去。
走出老远一段距离，渊汐才反应过来刚才那话里的嘲讽意味，气得鱼尾巴尖在地板上拍呀拍，发出阵阵清脆的响动。
夏郁转过头瞪了渊汐一眼，那尾巴才不情不愿地消停下去。
到了货舱，夏郁在里面左拐右拐，找到个放置有废弃水槽的角落。
他环视四周，确认这里足够隐蔽后说：“你待在这里不要乱跑，我去把黎菁找过来。”
渊汐慢悠悠爬进水槽，打了个响指，细微的流水声响起。
片刻后，长方形的不锈钢水槽已经被海水填满。
渊汐仰躺在里面，胸膛以上露出来，胳膊随意搭在池边，乌黑长发倾泻于地，看上去惬意又享受，仿佛身体底下的不是水槽，而是舒适的王座。
“不用去找了，因为她也在找你，现在已经快找到货舱里来了。你去门口接她吧。”
渊汐嗓音懒洋洋的，看来他还是更喜欢待在水里一点。
果然，两三分钟以后，货舱里闪过一束手电筒的灯光。
夏郁带着人回来了。
黎菁有一头短发，气质干净利落，就是太瘦，显得病态。
走进角落，手电筒照亮渊汐的瞬间，她脸色肉眼可见地黑沉下去。
她把夏郁拉到自己身边，离人鱼远远的，质问道：“你追过来是想干什么？休想带走夏郁。”
“‘汝愿如偿，身归汪洋’。他已经答应替你还债了。”渊汐的目光落在夏郁身上，继续道，“我对他还挺感兴趣的。”
黎菁用自己的身体挡在夏郁前面，从裤兜里悄然摸出一把刀，不着痕迹地递到身后。
她说：“我放弃那个愿望，是死是活随你处置。但是夏郁是无辜的，你把耳后腺体摘掉让他离开。”
“你见过跟魔鬼做交易还能撤回的人吗？”
手电筒的光照亮角落，渊汐半个身子隐没在阴影当中。他肌肤苍白，使人感觉不到一点生机和血色，比起魔鬼，他更像久困深海无法解脱的魂灵。
黎菁用眼神示意夏郁找机会用刀杀掉渊汐，然而夏郁却说：“我见过。”
他从黎菁背后走出来，一步步接近水槽，回忆起某件往事：
“我奶奶以前信佛，她说人困在因果里，只有轮回方能解脱。我就去求庙里许了一个愿望，希望有人能帮我消除痛苦。但可能去的地方不对劲，来找我的是个魔鬼。”
渊汐已经算到夏郁要说什么，做什么。
他静静等待一切发生，而黎菁则屏住呼吸，神色万分紧张。
“魔鬼说要把家里一把火烧掉，我说我来替大家去死。我以为这样就能救回所有人，但交易最终没能完成。因为我后悔了，我害怕去死。”
夏郁单膝跪地，把刀亮在渊汐的眼前。
那是一把柳刃，是轮船经过北海道时吴继生买来的。
当时厨师用这把刀片了鲑鱼给大家吃，那是多么风平浪静而美好的一夜。
黎菁听不懂夏郁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但又不敢出声，只能站在原地等待。
可夏郁保持着握刀的姿势不动弹了，看上去不像要刺杀，更像使臣给国王进献宝物。
“男孩以为是他主动撤回了契约，但实际上魔鬼根本不在意这些，只要他想，就有一万种作恶的办法。所以黎菁，你没有主动权，因为你没有反抗之力。”
渊汐说完，用手撩起一串水珠，在空中把它们排布成两个圆形，上面那圈大，下面那圈小，因此看上去形状像个容器。
他继续道：“但如果你能告诉我真言之脑在哪里，我可以考虑在科考任务完成之前，不做出任何过分的事情。不然的话——”
只见随着他的话语，夏郁双眼无神，刀尖对准的方向改变了，变成自己的心口。
“——不然‘润洋’号可就真的会出大事故。”
黎菁现在终于意识到夏郁被渊汐控制住了，而那把明晃晃的刀正闪烁出瘆人的寒光。
大脑里，各种念头激烈做着斗争，她犹豫片刻后说：“陶罐是从东海渔场捞上来的。但我现在也不知道它去了哪里，它从我房间里消失了。”
话说完的瞬间，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黎菁居然听到夏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师姐，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我怎么没看见你？”
而那个举着刀的“夏郁”在真正的夏郁出现的时候悄然消失，变成个黑乎乎的东西带着刀飞快逃进水槽，残影看起来好像是只大乌贼。
愤怒包裹着黎菁，她知道自己被欺骗了。渊汐打了个时间差，又利用阿伊斯顿的拟态能力，从她嘴里套出了想要的东西。
人鱼脸上闪过不屑的一抹嘲笑。
她深呼吸一口气，转头对夏郁说：“可能你前脚刚出去，我后脚就进来了，咱们刚好错过对方。”
接下来的十多分钟，她解开了夏郁的疑惑，讲了个“稍加修饰”的故事版本。
夏郁听完后，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问：“可是师姐，你如果因为不满吴老师逼你去相亲的话，有很多办法可以解决，为什么要想不开跳海呢？更没必要跟渊汐交换契约，实在得不偿失。”
黎菁回答说：“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就等同于被判死刑。”
此话一出，夏郁怔在原地，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他觉得这确实是一个，值得一时想不开轻生的理由。
事情的来龙去脉已经搞清楚了，那么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自己耳后的这对腺体。
还有1个小时天就亮了，时间紧迫，他想尽快把一切事情在今夜搞定。
黎菁脸上始终有股病态的灰黑，毫无光彩，比渊汐看上去更像个死人。
夏郁以为是师姐在海里缺氧太久身体受损还没恢复，就让她先回房间休息。
黎菁临走时思虑万千，对夏郁说：“抱歉，都是我把你害成这个样子的。但我会找到排异的原因，履行我和渊汐的契约，还给你正常的生活。”
夏郁没有说话，黎菁以为是师弟在怨她把自己害了，心中愧疚万分，没办法再说些什么，只能颓丧离去。
黎菁带着手电筒走后，夏郁在黑暗里对渊汐说：
“我想你们洛伊人是很注重公平的生物。那么跟我比一场吧，想比什么都行，输了我就留在海里，赢了你就放我自由。但这一切都要等科考行动完成之后。”
渊汐从水里站起身子，俯视夏郁道：“黎菁已经答应想办法搞定排异反应了，之后我会还你自由的。另外，我不跟流氓比赛，谁知道你还有什么阴招等着我。”
但这次，夏郁却很认真地说：“我会堂堂正正跟你比试。但我有一个额外的要求，那就是无论比赛结果怎样，你都要答应实现我一个愿望。”
“……你把我当阿拉丁神灯了？还是冤大头版的阿拉丁神灯。赢了的话，你不仅能实现愿望，还能全身而退。输了的话，感觉你也不是很在乎的样子。”
现在，渊汐对夏郁的感兴趣程度又上升了一个等级。
尽管条约不太公平，他还是乐在其中。
于是，两人在晨曦刺破黑暗的那刻签订了全新的契约。
5月22日，这是耳后腺体改造基因的第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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