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突然安静下来，谁也没有再说话。
文清不紧不慢地吃完意面，心满意足地“嗯嗯”叫着，小手指着自己沾满酱汁的小脸。
我轻轻抱起他，走向餐台。我拧开水龙头，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他的小脸。擦完脸后，我又紧紧地把他抱回长桌边。
“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先上楼了。”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轻柔，像是怕惊扰了这压抑的静谧。
董先生却依旧不想放弃，他微微抬手，声音坚定地说：“稍等下。”
我无奈地抱着文清又坐了下来，文清似乎感觉到了气氛的异样，小手紧紧地抓着我的衣服，脑袋靠在我的肩膀上，眼睛不安地转动着。
董先生转而跟文清“聊天”，他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和蔼：“小朋友，想不想回国去啊？”
文清没有理他，只是抬起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那清澈的眼神里似乎只有我这个依靠。
“他多大了？”董先生继续问道，眼睛里带着一丝探究。
我心里有些疑惑，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关心文清的事情，我抿了抿嘴唇，没有回答他。
他却不依不饶地继续追问着：“他有语言障碍吗？”
听到这里，我像被触碰到了最敏感的神经，瞪大了眼睛，心里涌起一阵莫名的恼怒，但还是克制着回答道：“他快两岁了，会喊妈妈。”
董先生一本正经地解释说：“小孩子在语言开发阶段，语言环境很重要的。你跟他说中文，恩佐跟他说意语，太复杂了，他很难开口讲话的。”
因为在谈文清，而且这是我心底最担心的事情，我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引了过去，之前那些阴郁的情绪，就像被一阵风吹散了一样，都被我抛到了九霄云外。我只一心想要继续这个话题，身体不自觉地往前倾，急切地追问道：“我不是太明白，现在我该怎么办呢？”
董先生似乎早就准备好了答案，脱口而出：“跟我回国，单一的语言环境，孩子大脑中神经元会更高效地建立起与语言相关的神经连接。”
我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的念头。我把身子往后正了正，像是要拉开与他的距离，礼貌而又坚决地说：“谢谢你！不必了。”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我抱起文清缓缓起身，转身看向林小姐，犹豫了一下问道：“林小姐，今天下午，我们还去玫瑰公园吗？”
林小姐的目光不自觉地望向董先生，董先生没有回话，林小姐也抿着嘴唇没有回话，只是眼神里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我抱着文清，脚步沉重地上楼去了。
在楼梯上，我感觉每一步都像是踏在自己的心尖上。
回到房间，看到熟悉的床铺和文清的小玩具，眼泪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文清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悲伤，他用小手去抹我脸上的泪水，我心里一酸，头低得更下了，强忍着哽咽说：“文清，我们睡午觉，不怕。”
我把他放在床上，他还在床上兴奋地手舞足蹈，抓着枕头，咿咿呀呀地叫着，似乎没有受到刚才楼下压抑气氛的影响。
我坐在床边，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大哥，想起他那温暖而有力的拥抱，那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安心的港湾。
我多么希望他现在就在我身边，给我一个拥抱，只有在他的怀抱里，我才觉得自己是安全的，觉得内心是平静的。
想着想着，我把头埋在枕头里，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文清坐在枕头边，他用小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发，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妈妈，妈妈”。
待到文清睡着了，我深吸一口气，擦了擦脸上残留的泪痕，急匆匆下楼，准备收拾餐厅。
谁知道，在一楼长桌前，他们仍静静地坐着。
我心里一紧，赶紧低下头，不想让他们看到我已经哭红的眼睛，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地问恩佐：“我可以收拾吗？”
恩佐默默地点点头，然后站起身来，和我一起收拾。
我们一起把餐具整理到餐台，我对恩佐说：“你去招呼他们吧，我一个人来收拾。”
恩佐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愧疚，轻声说道：“你和孩子，是张音拜托给我的，我也不能让其他人带走你们。对不起！”
我猛地抬起头，眼圈又泛红了，只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摇摇头，又低下头去洗餐盘，只能让眼泪悄悄地落到水池里，和着水流一起流走。
收拾完餐盘，刀叉和备餐用到的餐具，我感觉自己像经历了一场大战，疲惫不堪。
我准备回房间去，恩佐却又招呼我坐下。
我脑袋嗡嗡作响，像是有无数只蜜蜂在里面飞舞，迷迷糊糊地坐回长桌前。
美第奇先生推过来一个信封，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这是这三天的报酬，很感谢你！”
恩佐接着推给我，我拿起信封，手指有些微微颤抖，打开信封，抽出了一部分，再把信封推给美第奇先生，声音有些低落地说：“谢谢您！只需要两天，今天什么都没有做。”
美第奇先生收起信封，跟董先生解释着什么。
董先生听后，长长舒了一口气，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他认真地说：“对于孩子来说，在语言开发阶段需要大量的可理解性输入。如果同时有中文和意语的输入，可能会造成孩子对输入内容理解的混乱。理解的混乱会进一步阻碍孩子开口说话。如果不能创造单一的语言环境，就分时段，固定的时间跟他说固定的语言。但是从长期看，多语言环境，对孩子后面的语言学习能力、认知灵活性和文化包容等方面会有独特的优势。”
说完，他就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准备离开，其他人也都跟着站起身。
我强忍着内心的复杂情绪，跟他深深鞠了一躬，声音真诚地说：“谢谢您！”随后跟美第奇先生、林小姐道别。
恩佐送他们出门，我像失去了所有力气一样，瘫坐在长桌前，肩膀不停抖动着，脑海里不断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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