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或许就像猫咪与毛线团之间的神秘联系一样,名为「太宰治」的小孩天生就与绷带之间有不解之缘。
在房间里整理完情报出来的鸥外,在起居室的沙发上发现了与绷带纠缠得难舍难分的小孩,往角落里一瞥,果不其然,放在角落里的医药箱已经被打开了,不知有多少卷雪白的绷带散落在四周。
“………”早在上辈子就放弃斩断太宰与绷带之间的诡异缘分的森,一时间无言以对,颇有些逃避意味地随手打开电视。
屏幕中央的主持人面容严肃,正襟危坐——
「如今,世界各国政府要人已经登上标准岛后谈判16小时之久,就在方才,我方政府收到了首相传来的讯息——」
太宰看了一眼电视后,就没有兴趣似的,继续与手中的白色布条缠斗。
「『战争结束了!』首相阁下如是回复。」新闻主持人语气里百感交集。
在那一瞬,鸥外仿佛看见了无形的寂静笼罩了夜晚的横滨,不远处那因战争而生的巨大伤疤——擂钵街——在沉痛中默然匍匐着,然后仿佛骤然苏醒的野兽般,窗外渐渐传来不知是悲愤还是混乱的喊叫,毛骨悚然地回荡在凝结的空气中。
医生走到窗边打量了窗外片刻,便伸手将窗帘合上,回过头来,年幼的男孩依旧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安静地摆弄着手中的物什。
鸥外不由在心中叹了口气,他在孩子身边坐下,轻柔地帮太宰把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缠绕在脑袋上的绷带拨开,露出一张清清爽爽、表情却似乎不太高兴的稚嫩脸蛋。
“接下来几天,附近估计要逐渐乱起来了,治君就不要随意出门了哦。”鸥外一边叮嘱着,一边猜测着孩子的心理,又笑眯眯地补充道,“明天上午帮我一起整理书房吧,之后有病人上门来的话,就再也没空做这些事了,如果治君能够答应的话,我会教你怎样把绷带缠好哦。”
孩子的眼睛马上就重新亮起来:“一言为定哦!”
“……治君,可以问问你为什么忽然想在身上缠绷带吗?”医生看起来格外苦恼,表情也变得像是一位十分没出息的父亲,小心翼翼地发问,“是衣服不够厚吗?还是在我没有发现的时候自己受伤了?”
男孩似乎想说什么,但抬眼看了一眼医生后,就嫌弃地把原本的话给咽了回去,露出小恶魔式的笑容,“只是想突然看看,森先生会露出什么有趣的神情嘛,但似乎出乎意料地有些反应过度呢……嗯,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这孩子真是有些敏锐得过分了。」森在心中悄然擦去冷汗,面上不露破绽地陪笑道:“……因为这些都是重要的医疗物资嘛~现在诊所的经济还比较紧张,治君,就请稍微体谅一下大人吧~如果想要玩绷带的话,等这段危险时期过去后如何?”
“诶——”年幼的太宰发出被扫兴时的不快声音,但表情显然是另一回事,透露着一股恶作剧成功式的满足,他跳下沙发,把身上方才还万分珍视的绷带胡乱地扯下来,接着用「真没办法」的语气说着,“好吧,森先生要记得之后赔偿我哦!”
“好好~”鸥外无底线般软言许诺着,内心已经悲伤了起来,似乎预见到了自己被百般折磨的未来。
……
半个月后。
太宰趴在二楼卧室的床上,悠闲地摇摆着双腿,津津有味地读着面前翻开的解剖学学习笔记,右手边是鸥外同样从旧行李中翻出的日德辞典。
床头的不远处,还诡异地从墙体中延伸出一根空心水管,里面清晰地传来楼下诊所里医生忙得昏天黑地、间杂着熟练的威逼利诱的声音。
太宰轻声哼着不成调的歌曲,将窃听诊所里发生的一切当作有趣的伴奏音,熟练地一心二用着。
说来,这跟水管还是太宰灵机一动让「爱丽丝」帮忙装上的,外表是娇俏女孩但本质上是暴力萝莉的异能体,虽然常常对自己的主人不假辞色,但却显得格外喜欢医生捡来的小孩——喜欢到即便外表的年龄差距看上去并不大,太宰也偶尔会感受到被溺爱的程度——而上辈子熟练带过孩子的异能体从不解释,只留太宰一人带着莫名的困惑享受着这甜蜜的困扰。
总而言之,在爱丽丝能够削金断玉的能力下,窃听管道先斩后奏地被完美安装了在了二楼与一楼之间,而且从外看来似乎只是房屋的副供水管罢了。
各怀鬼胎来到此处的病人们,哪里想得到躺在病床上被可怕的黑医剥削的同时,楼上有一个过分聪明的孩子将他们不可外道的勾当听得一清二楚呢?
鸥外心知自己无法阻止太宰,无言了一瞬之后,也就放任这孩子去了——就算是重来一辈子,他也没有料到过分活泼的年幼太宰会有如此惊人的折腾能力。
「会不会是自己保护过度了?」鸥外有时会在忙碌间隙自我反省,「应该要让这孩子知道那些人都非善类,生出警惕心才好,不然……」
但一想到那孩子的成长性和聪明度,医生又在一瞬间心大了起来,「算了,知晓些黑暗也没什么不好,这样之后就有正大光明的理由让他远离危险的事务了。毕竟,那孩子可是坚定追求『完美自杀』之前绝不死在别人手中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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