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你到得有些晚了,医生。横滨的深夜实在是有些太冷了。”
“大概3分钟吧?没办法,家里的孩子有些粘人。”鸥外笑了笑,在靠近巷口的地方站定,对身侧的黑暗中说道,“真是难得,您这样的人物会竟然会光顾一个小诊所的生意——感觉冷的话,阁下考虑从巷子里出来如何?”
“呵呵,不必了,这是谨慎行动的必要性,我还是不要让您看到脸为好——不要误会,这也是对您的尊重,医生,据说擂钵街附近的灰色地带、市井巷陌流传的消息,没有比您更加通晓的了。”
“您高看我了,我只不过是利用医术来换取一些能够自保的便利而已。如果交易恰当的话,我也不会做出卖顾客的事,不然在这个世界里可活不长久。”
“在这方面我相信您的口碑,”隐藏在黑暗中的人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那么,接下来开始交易吧——首先,医生,你能回答我,擂钵街在成为如今这副场面之前,那片土地是用于怎样的存在吗?”
“是前国防军的研究基地。”鸥外回答道——这并非一个众所周知的信息,但作为日后掌控着横滨黑暗世界一切秘密的人,这样的消息对于鸥外来说,不过是浮于表层的表层罢了,因而在必要的时候用慷慨的价码随意抛出,也不失为一种高效用的方法。
“不错,跟我调查到的结论一致,”听客果然放缓了防备,说道,“但我想听到的是更深层次的消息——这个基地里的研究内容是什么?或者换一种问法,究竟是怎样的研究事故会造成如此惨烈的爆炸?”
“……这可不是任何一个无名小卒都会知道的。”鸥外哑然失笑,“就算是外国间谍都不一定能打探到。”
“您是在暗示我去潜入各国领馆吗,医生?”黑暗中的人迟疑着,似乎真的听进去了。
“哈,我可从来没有说出这样胆大妄为的话,阁下能够产生这样的想法,一定是个很有本事的人。”鸥外滴水不漏地说着,“既然如此,我确实有关于领事馆的几条消息,就当是没有满足阁下第一要求的附赠吧——『在去年停战后,当各国领事馆纷纷调整驻扎人员与事务、有的还选择搬走到东京时,只有一个国家的外交部门迟迟未下决断,据出入领馆的杂务工们说,他们似乎仍然在横滨寻找些什么。』”
“……医生,您果然很不简单呢。”黑暗中的人说道,“我确实感兴趣了,请问那个领馆的所属国是?”
“法国。”鸥外不假思索地着,嘴角短暂露出了笑容。
“如何检验真实性?”
“横滨的灰色世界永远盘根错节,在外领馆区做帮工的人,说不定他的亲戚朋友就会在某个黑手党中有一份工作。同理,商业街的小贩、街道上的搬运工、甚至是最不起眼的清洁员,如果想更平稳地安然生活下去,都会寻求一些帮派作为庇佑。”
“……受教了。”那人沉默了片刻后,回答说,“费用我会按照之前说定的如数转来。”
“可以。”鸥外点头,用手抚去衣角不存在的灰尘,“那么,就再见了。”
“再见,医生,多谢你的情报。”
「不用客气,兰堂君,你之后还会主动来帮我很多忙呢。」鸥外扬起心满意足的奇异笑容,缓步走入月光之下。
……
「好险好险,果然就算是失忆了的『超越者』也完全不能低估。」鸥外在回去的路上,心中默默揣摩着,「幸好对兰堂君的声音还有印象,再加上『怕冷』这相当具有标志性的特征,若不是占据了记忆上的优势,对面完全是一丝破绽也没有。」
「设法让兰堂君接触法领馆算是一招险棋,上辈子这位超越者可是失忆到了连国籍和异能力的真正威力都忘记的程度。不过,凭本能说着的日语竟然也没有法语口音,该说不愧是这个级别的间谍吗……
「自以为在两年前已经杀掉了搭档的魏尔伦,现在估计还在满世界乱窜,如果兰堂愿意到欧洲去,自然会有与老搭档重新产生纠葛的契机,那样闹出来的动静,想必『钟塔侍从』、『默尔索』还有『国际刑警』都不会坐视不理。
「然而,为了让中也君生存于横滨而完全不受威胁,利用兰堂或者魏尔伦获得「N」手中的「荒霸吐计划」,摧毁那个秘密研究基地也是十分必要的;也不排除这对搭档重新言好之后,会重新来到横滨,想强硬带走中也君的可能性……」
想着想着,鸥外就感觉自己要在庞然的压力之下胃穿孔了,他叹气道,“好艰难啊,真想马上回家抱着太宰君哭诉一下,凭那孩子的聪明头脑一定能帮我分担很多压力吧……”
“那孩子年龄还很小吧?有什么令人苦恼的野心,可以选择向老夫倾诉哦,这位医生。”不知何时出现的、戴着棕呢圆顶绅士礼帽的神秘声音,正静静地站在昏暗的路灯之下,用不加掩饰的凌厉目光审视着眼前的年轻医生。
「这个声音……夏目老师?!」
那一刻,鸥外被吓得差点用原本要扔出去的手术刀把自己的脚背戳穿。
……
第二天,黑医的诊所门口挂出了「歇业三日」的招牌。
太宰正趴在床边掀开了医生的被子,用「你很可疑诶」的眼神打量着医生眼底挂着的黑眼圈、以及嘴角不受控制扬起的笑容。
“治君……”医生阖着眼睛发出憔悴的声音,并努力尝试把被子从男孩手中夺回,“我现在头好痛啊,再让我睡一会儿啦。”
年幼的男孩不满地鼓起脸颊,拖长声音,“森先生——昨天晚上一定遇见了什么特别有趣的事情吧?所以今天清晨才满脸兴奋地回来,究竟是什么快点说出来啦!”
“治君,你也说了吧?我可是熬了一整夜跟人谈事情,全身的力气都快花光了。”鸥外有气无力地向孩子求饶道。
“真的吗?”太宰好奇地歪歪头,似乎想到了什么注意。
“……真的。”鸥外艰难地应和着。
“那森先生,你书房里的保险柜的密码是多少?”太宰发问。
“治君……我只是很累罢了,不是被催眠了。”医生喃喃道。
“切。”男孩撇撇嘴。
两人之间安静了片刻后。
“……还没学会开保险柜吗?”鸥外忍不住好奇地问。
“早就学会了。”太宰无辜地说,“只是想要看到森先生疲惫到放松防备的样子啦。”
“……”鸥外一言难尽地撑开眼皮,与一双闪烁着恶作剧的快乐光明的鸢色大眼睛完成了对视,几息之后,他投降了,“好吧,治君,这可不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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