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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005

小说:

春鸢

作者:

华欣

分类:

现代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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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榴裙捉起,文姝站在门口的碎瓷片前,脚尖轻轻一踢,瓷片磕到瓷片,发出清铃铃的声响。

“哎呦。”她捂着一只手,挑开珠帘,往他身边站,“快叫我看看你的心,是石头做的么?人家割破了手,你不心疼也就罢了,怎也不说几句着急的话宽慰宽慰。”

男人不予理睬。

她又凑近了捂着手递他面前,“割了好大的口子呢,你要看么?”

男人继续不说话,捻一张书就要翻页,被她两只手按住,非要闹着耍无赖,“可疼了,要不,你给我吹吹?”

“踢一脚能伤到手?”李鹤桢抬头,眉间微有凛色。

“言、羊、游、记、注、疏”文姝指着封页上的名字,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完,就开始摇头可惜,“这作者的故事写的也忒差了。”

“你有高见?”李鹤桢冷冷一句。

终于得了回应,她弯起眉眼,煞有其事道:“定是作者写的不好,才叫你分心看见我在外头作假。”

“你倒是怎么都有理。”李鹤桢气笑,一脑门的官司叫她这么一通闹,也纾解许多,将书合上,他又板起脸来,点着书名旁边的作者让她看,“胡言乱语,再有下次,仔细家法伺候。”

“我可不……”瞧清楚上头写的是太宗她老人家的名讳,文姝咬一下舌头,忙道不知者不怪,对着那书作揖,双手捧着给放回书架。

“我当你是无知者无畏,竟也有怕的时候。”李鹤桢取笑道。

文姝正经道:“太宗千秋伟业,利在万世,若不是她老人家拨海了的银子给我们修渠引灌,我们那儿这会子还吃沙呢。县里三月十八会,要拜厚土娘娘,县太爷得站头一个,先给太宗磕了头,喝一声‘国泰民安’,才有后头跑旱船舞龙舞狮的热闹。”

“饮水思源,不忘本,倒是父母官教化有方。”李鹤桢评论,看她眉飞色舞,装受伤的动作也难以为继,便故意揶揄,叫她近前看看伤势。

原以为她要知羞,谁料她现拿指甲在手腕划了道白印,就那么大喇喇指给他看:“您瞧,得有一乍长呢,疼死了,您快给我吹吹。”

“该打。”再绷不住面上的严肃,他笑着并两指,在她指的那处抽了下,“胡搅蛮缠也就罢了,竟还不以为耻,反引为荣。”

看着红彤彤的手腕,文姝埋怨着坐的离他远些,才敢拧着眉毛横他:“他们还说我得宠呢,还要贿赂我,要我来你这儿说情,宠我是没瞧见,挨了一下,手腕肿了。”

“谁找你说情?”李鹤桢问。

“张姨娘。”她低着头,眼睛里只瞧见那片红痕,“张姨娘想叫我帮着给二爷求情,我说我不敢,姨娘还捧着夸我,说我是大爷的心尖好,说是我蛊惑了大爷,才叫大爷撂了大太太的脸,说我是这府里最有体面的人,大爷对我百依百顺,无所不应。”

“最后一句,也是张姨娘说的?”李鹤桢不信。

谎话二回被拆穿,她自己也笑:“那句是我许的愿,想着说给菩萨倒不如说给你听,也省的菩萨她老人家辛苦帮忙转一道了。”

“眼大肚小,什么都敢贪。”李鹤桢骂她,态度倒是松快许多,又叫了红梅进来,给她涂药。

另嘱咐她:“张姨娘的话你不必管,叫路喜去说。我把老二关在家里,也是怕他出去惹事,便宜坊的欠条都送到衙门里了,再不管着些,怕是一家子要坐着喝风。”

他掀起眼皮,目光在红梅身上打量一眼,冷哼一声,多余的话也懒地说。

猜到他是在怪自己私下里管了红梅姐妹俩的事,文姝强挤出笑,讨好地解释:“我娘也给生了个姐姐,阿姐只大我三岁,却事事都护着我,我背不会书被先生打板子,阿姐哭的比我还厉害,拿着打香椿的长杆子,要去找先生算账,阿娘把我们两个提溜回来,各打了五下手板,才算罢休。”

她把手腕伸出来,夸张道:“喏,比这个还红呢。”

“我那天瞧见她在那里落泪,嘴里喃喃地喊小妹,我就……”说到情深处,她也忍不住揾泪,“我也不是故意惹你生气的,我只是想我阿姐了。”

“这有什么难办的?派人去瓜州接来就是了。”

“找不着的。”文姝掩面而泣,哭着道,“那日元宵灯会,我和阿姐是被拐子一并带出来的,我被送到了京都,阿姐则被别人买了,说是还要往南边去。我自己骨肉离散,再见不得别人的阿姐受苦。”

她起身跪到他脚边,伏在他膝上垂泪。

“求你了,爷,你就饶了她吧,便是为着我呢,将心比心,我也盼着阿姐在别处也有个人能为她求情,为她说句好话呢。求您慈悲慈悲,留下了她,叫我心里也好受些。”红梅跟着也跪,小丫鬟不会说那些机灵的话,只知道磕头,拜大爷,也拜姨娘的恩情。

李鹤桢曲起一指,有一搭无一搭地点在桌面,妇人之仁,果然是妇人之仁,这会子心软饶了贱婢,留下祸患,日后叫别人拿去把柄,岂不是自找苦吃。他是宠她,也喜欢她甘心屈服的眼泪,可眼泪值个什么?

等不来他应,文姝索性捧起他的手,把面腮贴在他的掌心,可怜巴巴地仰望,“相公。”

这是他最喜欢听见的称呼,她被抬进这府里的那天晚上,鞭子差点儿打掉了她半条命,他又可了劲儿地搓摩,还叫丫鬟勒拿膝弯勒在她的脖颈,窒息的无力叫她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最后还是她攀在床栏,碎不成声地唤了他一句相公,才讨得怜惜,活着见了第二日的太阳。

她拿这话来求告,已经是撇舍了自尊,不计一切唯盼能给那丫鬟一条活路。

“可怜见的。”指腹的薄茧刮过她的眼睫,缓缓落在唇瓣,然后轻轻捏起,“爷更稀罕你不穿的时候落泪。”

李鹤桢盯着面前的小人儿打量,欣赏她眉梢眼尾的每一寸乞怜,精致而情深,可惜激不起他一丝爱怜,甚至还生出了点儿厌恶,这张脸这么哭起来,和那些平庸之色有何不同?

他心下冰凉,面上却牵起一丝笑,“也罢,你都求到这份儿了,该是她们姐妹俩的造化,爷就宽宏大量,饶她们这回。”

“好。”文姝破涕为笑,乖巧地蹭蹭他的手心。身后红梅更是磕头如捣蒜,脑袋破了皮儿也不知道疼。

“只是……”李鹤桢话有转折,两个姑娘皆神色凝滞,齐齐将目光看向他,就听他道,“饶了那丫鬟,这一个也不能留了。府上的规矩姨娘不知,你也该清楚。府上不能有两个‘红梅’。”

“奴婢凭大爷吩咐,您饶过我姐姐的性命,奴婢就是当牛做马也愿意。”红梅跪地伏顺。

文姝虽心存担忧,但见这丫鬟自己都应下了,又想到李鹤桢对她说过话一向是作数的,便也不再多虑。

晚上,李鹤桢出门赴宴,管事的婆子过来带红梅出去,小丫鬟跪下给文姝磕了个好几个头,眼泪汪汪:“我怕是最后一回见您了,我不愿唤您姨娘,就喊一声姑娘好了。总管拨了我去庄子上做事,那儿管事的江妈妈是我的干娘,也是她老人家打点了才叫我去的。姑娘莫要再担心我。我和姐姐受姑娘大恩,今生今世,怕是没有报答的机会了,也只能回去跪在神仙菩萨跟前日日祈愿,求他们庇佑姑娘能长命百岁,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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