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后第三年》全本免费阅读 ggd8.cc
方壶厢是间位于船尾的暖厢。
十尺见方的地界,正中燃着炭盆,墙边榻上温着酒盅,正对着房门是个梅花格木窗。
窗外浪潮汹涌,窗内寒松旧如春。
“美人聪慧,往脸上抹了这等物事,若非如此,此等国色天香,断轮不上我黄某人……”
房门刚被掩上,自称黄某人的独眼帮主迫不及待拥住宋晞,噘着嘴往她脸上啄。
宋晞下意识弯腰后仰,余光里瞥见温在榻上的小酒盅,双手抵住男人双肩,朝他莞尔一笑,以退为进道:“长夜漫漫,官人何必心急?”
待对方一脸不明所以地直起身,宋晞柳目盈盈看向他身后,假作含羞半遮面,一面款款近前,一面偏头朝他道:“小官人心细,不仅暖厢布置得敞亮,榻上还温了酒。夜间天寒,官人若是不弃,能否先陪妾身吃一杯酒?”
漂泊海上日久,碰过的女子虽多,你情我愿者屈指可数。
眼前人模样倾城不说,媚眼含羞未语先笑,左不过区区小女子,谅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来。
这般想着,黄帮主心痒难耐,连连搓着手,两眼冒出仿佛饿狼扑食的精光,却又咽着唾沫,硬生生忍了下来。
“美人开口,黄某人恭敬不如从命!”
他信手撩起衣摆,提步走向榻前。
待他转身,宋晞波光流转的双目倏地一沉,提步同时,右手轻探向自己后腰——方才堂下混乱,她离开前,苏苏趁乱往她腰带里塞了一物,现下才摸清原是苏苏随时带在身上的绣花针盘。
确认针盘安在,宋晞无声轻吐出一口气,脸上堆起十二分笑意,随同那黄帮主的步调款款行至榻前,而后一手执起酒盏,一面如话家常道:“听官人的口音,不似青州人?”
“美人听出来了?”
黄帮主双手盖在她执起酒盏的纤纤玉手,占了好一阵便宜,才咽着唾沫,直勾勾盯着她道:“不瞒美人,某是东州临阳县人。”
东州?
宋晞斟酒的动作微微一顿,旋即手腕一翻,躲过他的毛手毛脚之时,双手奉上酒盏,笑意盈盈道:“原是如此。”
黄帮主捧着她的手,接过精酿,轻咂摸一口,一脸餍足地颔首道:“细算起来,已有三年。”
宋晞低垂下目光,不动声色续上一杯,抬眸同时,眼里浮出几分恰到好处的景仰:“小女自小喜欢听说书,最是崇拜说书先生口中那些个劫富济贫的绿林好汉,前几年才听闻青海之上有赤龙,颇有几分武林豪侠之气!”
她抬袖掩面轻啜半空,,又举杯朝他道:“小女记得那说书先生说过,赤龙帮众大多是东海各岛的岛民,方才官人说自己是东州人……莫非那城里的说书先生是信口胡说?”
不知是佳酿醉人心,还是美人惑人眼,又两杯精酿下肚,黄帮主脸上俨然生出两靥酡红。
“劳什子的赤龙帮!”
他重重搁下杯盏,涎笑同时,脸上的横肉跟着颤了颤,瞪着一只独眼道:“赤龙威武,如何抵得过我大祈远归,十战九胜!”
远归?远归军?!
宋晞目光一顿。
看他模样,倒似对昔日太子哥哥的远归军颇有推崇。
不等她开口,瞟见她执着酒盏一脸怔忪模样,只当她是为自己的英雄气概折服,黄帮主咧嘴而笑,而后一口闷掉杯中酒,倾身凑至她面前方寸之地,左右瞧了瞧,一脸神秘道:“美人有所不知,那劳什子的赤龙帮,早八百年前就被先太子的远归军赶出青州,赶回东海,早不成气候……”
没回来过?
杯中酒涟漪轻泛,照出宋晞顿然下沉,仿佛寒潭的目光。
“官人言下之意。”
少顷,她摩挲着手中杯盏,眼里颤动着状若无辜的好奇,抬头朝黄帮主道:“官人你,并非赤龙帮众?”
“自然不是!”
粗眉倏地一扬,黄帮主打了个酒嗝,一脸嫌弃地摆着手,看清宋晞神色,眼里又浮出几分得意洋洋,笑道:“赤龙匪寇如何能与我等相提并论?”
宋晞转头看向方壶厢四下。
圆柱旁、香案边、矮榻下……分明处处皆刻赤练纹。
眉尖微微凝起,她转向黄帮主,一脸好奇道:“这些……不是赤龙纹?”
“嗯?这些?”
黄帮主双手向后撑着竹榻,顶着便便大腹,眨着惺忪醉眼,顺着她的手势左顾右看片刻,咧嘴笑道:“美人好眼力,这些纹路,嗝,的确是赤龙……不瞒美人,这船……”
他粗短的手指绕着方壶厢上下左右巡了一圈,大喇喇道:“的确是赤龙帮的船。”
“赤龙帮的船?”宋晞目光微沉,“官人的意思是?”
“只他几个被远归打得屁滚尿流、措手不及,逃离时没来得及,留了好些船在海上。”他抬手指指窗外,得意洋洋道,“都在般若崖下,而今皆归我麾下!”
宋晞顺着他的手势看向黑漆漆的窗边,目光愈沉。
黄帮主言下之意,分明不喜海寇匪类,可又让一众弟兄占了一众贼船……所言所行何以天差地别?
她看向黄帮主,少作思量,小心试探道:“时闻东海海寇犯边,青州百姓不得安宁……并非并不是官人所为?”
黄帮主倏地凑上前,一手伸过榻几拽住她手,来回摩挲同时,眼里倏又迸出一丝精光。
“美人怎得如是好奇?告诉你也无妨,却也不算什么稀奇事,受人所托忠人之事而已。”
受人所托忠人之事?
被握住的手蓦地一僵,宋晞盯着他的双眼,脸色骤然一沉。
受何人所托?
忠谁人之事?
兰措?还是兰措背后的淮南王府?
般若崖下所见掠过脑海,宋晞被握住的五指微微一曲,心重重一颤。
东海之上不见匪寇本该是地方州府心心念念之事,淮南王何以反其道而行之,反而出资请人来海上假作海寇?
“……整顿兵戎回收兵权之时,西州文安伯府和青州淮南王府必定首当其冲。相较文安伯府,淮南王虽是先王胞弟,可青州寇乱成灾,平渡水师又非淮南王府不成……”
昔日苏升所言浮出脑海,宋晞双瞳骤缩,一时只觉醍醐灌顶。
淮南王府上下一百余口人能蛰伏青州三年无恙,并非为永熹大度容人,亦非为平渡水师名义上下属南宁侯府,真实且唯一的原因,或许是——海寇不歇,平渡无以取代。
此般独一无二的平渡水师,他们心目中早已认定的将领——不论朝廷如何划分——从来只姓宋,不姓姬。
是以东海海寇猖狂一日,永熹便奈何不得平渡,亦奈何不得淮南王府。
换言之,要保淮南王府安宁,军功卓著不够、治国有方不足,东海海寇必得猖獗。
可……宋晞喉头发紧,撑着榻几的双手不知何时紧握成了拳,紧握至关节泛白却无所觉。
口口声声民贵君轻、民生福祉……
青州百姓苦寇乱日久,声声咒骂与惶惶,可曾让他有过片刻迟疑?
“花朝……”
窗边烛火发出啪的一声,宋晞顿然回神,揉了揉眉心,抬头朝黄帮主道:“所谓‘东海之滨砺其身’?”
黄帮主似浑不在意她的失神,顶着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斜眼看着她,一脸谄媚道:“若不然,海上又潮又湿容易害病,谁人愿意天天在海上漂着?”
不等她应声,他勾住她小指,谄笑道:“王爷答应我们,不仅新屋银钱,每月初一十五还有新娘送上船来……”
初一、十五,花朝女子下山磋磨之日。
海浪声声,嘶吼着拍向船身。
屋内灯影绰绰,不知是为他的话,还是为海上颠簸,宋晞忽觉头晕目眩,撑着榻几,脸色血色顿失。
同为女子,同是爹生父母养,甚至为人母者如淮南王妃,如学里的嬷嬷们,瞧见姑娘们欢欢喜喜作别家人,争先恐后奔赴东海……
如何舍得,如何能这般狠心?
瞧见她突然青筋凸起,额头冒汗,醉眼朦胧的黄帮主神情一怔,很快为她的“顺从”而喜,撑着榻几,摇摇晃晃站起身,一手搂住她肩,哂笑道:“说了好些话,长夜漫漫,美人莫要辜负……”
酒臭伴着海腥钻进鼻腔、直冲脑门,宋晞撑着榻几的手蓦地一僵,右手探向腰后,取出绣花针,全凭本能地往他腰间重重一刺。
“哎哟!”
黄帮主腰间吃痛,倏地一跃而起,捂着腰后,瞪着独眼,恶狠狠道:“什么东西?!”
宋晞倏地一缩,脸上摆出惶惶之色,□□右顾许久,圆瞪着双眼道:“官人怎么了?有东西碰到官人?莫不是……”
柳目微微一凝,宋晞脸上浮出惊骇之色,颤声道:“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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