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过了几日,萧葳与徐椒一路搀扶着,终于见到几座凌乱的茅草屋,半人高的墙半塌半立,柴木倾倒着,已结上了厚厚的蛛网。
想来是废弃久了。
徐椒地将床铺收拾出来,萧葳去井中打了水,将水缸装满,又将柴火点起,幸而米缸里还有些陈糠,一锅糠糊糊就这样做好了。
徐椒感慨道:“没想到陛下对于生计之事,如此精通。”
萧葳挑起眉,得意道:“朕当年也曾出镇过樊城,在军中历练过。”
没寻来勺子,只有一口锅,徐椒只能和萧葳你一口我一口分食掉锅中之物。
但徐椒依然满足地热泪盈眶,折腾这么些天,总算是有口胃舒坦的东西。
末了,徐椒仔细查看着自己的伤势。
清理掉墨色的草药泥,黝黑青紫的伤口,簇拥着丘山似的水包。狰狞在眼前。
徐椒试着忍住疼动了动脚腕,似乎比原先好了很多,知觉也在缓缓恢复。
她心下这才松了口气,看来没有伤了骨头。
又将前时采好的草药拿出,继续嚼碎了敷在伤口上。
萧葳此刻进了屋子,看着徐椒的伤口,问道:“好些了?”
徐椒颔首。
过了会儿,他又道:“方才我看前头有炊烟,想来是前头有村落。”
徐椒颔首道:“有了村落,想来离集镇不远了。”
国不可一日无君,纵然萧葳面色不显,她亦知他焦急地想回去。她也一样,医女馆与附子狸,她还等着处理。
一个古朴的村庄坐落在眼前。
然而村舍之间,满目萧然。衰败的墙垣,与倒塌的篱笆。
萧葳寻到一处还算可以的门户,皱着眉头敲了敲门,无人应答。
徐椒皱眉道:“是不是没有人。”
萧葳道:“不会,你看这门前的积霜,还有些脚印在上头。”
徐椒想了想,扯了嗓子道:“主人家,我们是外地来的,不幸与家人走散了,这才想借宿一下。我们会付钱的。”
过了好半晌,才有人拉开。
他嘟囔着道:“见鬼,这段时间怎么老有人投宿。”
一个男子探头探脑地钻了出来。
萧葳与徐椒感激地望了一眼,刚想道谢,却见他摊开手道:“钱呢?”
“······”
萧葳从袖中顺出几枚铜板,张二接过,仔细看了看,这才笑着拉开门,示意徐椒和萧葳进来,而后小心翼翼拴上门。
他将萧葳与徐椒带到一处捡漏的矮屋安置。
萧葳问此处是否有村医。
张二黑壮的手一拍,道:“这巧了,昨儿来投宿的客人,是个采药材的,应该也会几下医术,不如我带你们去找他。”
说着,张二便把人引到另一头的泥房中。
房中是一个极为年轻的男子,他身姿挺拔,飞眉入鬓,气宇不凡,颇有几分贵气,徐椒不免多看了几眼。
听闻来意,男子也不推托。
如今这个世道,男女之防并不严苛,徐椒撩起裙摆,将伤口展了出来。
崔劭取过一方干净的帕子衬着,隔开裸露的肌理,推动着徐椒的脚腕,徐椒有些吃痛,轻轻蹙眉。
萧葳的目光锐利地扫向崔劭。
“没有断。”
崔劭收起帕子,言简意赅。
然后从药箱里取出一盏精致的小瓷瓶,一股奇异的香味从瓶中缓缓流出。
“每日三次。”
徐椒谢过,不由看着这白玉色儿的瓷瓶,如细腻的羊脂玉,可触感又比之凉薄,不由感慨道:“这瓶子真好看。”
崔劭回眸扫了眼徐椒,没说什么,一侧的萧葳想要付钱,崔劭却推拒。
“举手之劳而已。”
回了屋子,徐椒看着手中的瓷瓶感慨道:“没想到这儿的郎中,也风姿卓越。陛······郎主方才为何不找他看看伤。”
萧葳躺下身,淡淡道:“不必。”
徐椒看着萧葳这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心里觉得怪怪的。
她又问:“郎主吃饭吗?”
“不饿。”
不吃就算,不管他了,徐椒出了门,想要再去找张二媳妇讨点吃的,她可要多吃点,早日康复。
月明星稀,山野幽静,徐椒踏着影子走得极慢。不知何时,她忽然脚下踩住什么,她眯着眼睛弯下腰,拾起一方帕子。
这是一片有些陈旧的云缎,上头用五色毛呢线绣着斗折如蝌蚪般的文字。
徐椒端详着这帕子片刻,换了道往身侧的屋子前去。
屋舍中无有明烛,只有一盏极为粗糙的油灯,星豆般的火焰将崔劭的脸照得斑驳。
“咚咚“,门口有些动静,而后是一声轻柔的女声,似代北的甜酪子一般。
“崔先生。”
徐椒不敢进屋,只得立在门外,一声一声呼唤道。
崔劭收起手中的羊皮卷,拔开门闩,只见一个美人立在月下。
银光淡淡,洒在徐椒纤弱的身姿间,如同披上一层雾纱。
“什么事?”
崔劭口气平平,徐椒能听出他的不快。
她摊开手将帕子递上,道:“我方才在井便拾到的,想来是先生之物吧。”
崔劭见到此物,神光一震,急忙从她手里取过帕子,捏在掌心。
他道:“是,多谢。”
说罢,他便不理徐椒,转身进屋。
徐椒见此也不纠缠,正准备拔步离开,却忽然又听见背后传来一声问询。
“你如何知道是我的东西?”
徐椒停住脚步,“今日先生替我诊断时用的帕子,便是这类云缎。张二贫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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