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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猜到,恐怕是有坏消息了;可竟未预料,已坏到这般地步。
在王恕那“重开决斗四个字落地后,牢房内外,久久没有声息,一片死寂。
朱元愤怒地攥紧了拳头,身形却在颤抖。
只有罗青,在短暂的一阵沉默后,忽然笑出声来,竟道:“有何不可?
朱元大惊:“罗师兄!
色教其余人等亦纷纷失色:“罗香主!
罗青却道:“那乌行云分明冲着王大人来的,若不答应,只怕立刻就要引他们猜忌,先前一切筹谋布置,岂非尽付东流?何况这样行险的计策,换我是漆嵩,也不放心。可若叫我死在王大人手中,他便握住了把柄。一旦事情有变,他只需将此事捅出,让色教上下知晓,王大人自然腹背受敌,再无活路可寻。杀了我,才算真正递了投名状。
一道有形的牢门,将他们分在两边,罗青站在里面,王恕站在外面。
一个是犯事的死囚,一个是行刑的刽子手。
可罗青望着他,声音依旧坚定:“我看,情况非但不坏,反而证明,他们除此之外,已无更多疑虑。只要过得这关,明日大家都会平安。无非无非杀我一个,却能救更多人。算一算,天不薄待,王大人,我们终究还是赚的。只是有些歉疚,此次怕要脏了你的手,劳烦你来取罗某这条贱命了。
生死之决,在他口中,仿佛也只是一缕风,一捧月,一片草,如此微不足道,视若寻常!
众人无不忍泪,朱元甚至已经在抽泣。
这一刻,王恕竟感到有些恍惚,无端浮现在脑海的,偏偏是漆嵩那番意味深长的话:“杀罗青,固然会使你潜入色教有几分破绽,可此次铲除色教的大计,已报由箕伯他老人家知晓,实在容不得半分差错。乌大人所言,也并非没有道理。便请王大人彻底剥除嫌疑,用那罗青的脏血,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吧。
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无解的死局——
救人的大夫,偏偏成了杀人的刽子手。
他怎么可能身为刽子手却不杀人还要救人,在两种矛盾的身份中求得两全呢?
朱元伤心极了,大声问:“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众人皆想:王大人若不杀罗青,立刻就会被刑司怀疑,届时所有人都活不了。事已至此,一切都是没有选择的选择,还有什么办法可想?
罗青也去摸朱元的头,笑着劝道:“也不是小孩儿了,不要再闹小孩儿脾气。不然色教交到你手上,让师父怎么放心?
朱元埋头哭起来。
其余人虽然没哭可彼此间弥漫的氛围却比哭更伤悲。
只有王恕人虽站在原地神思却好像抽离了只静静看着罗青脸上无悲也无喜。
周满看向他打量了片刻忽然道:“有办法的吧?”
众人闻言齐齐一怔。
周满的目光却只落在王恕身上似乎在审视探寻什么只道:“我记得定计之时你就有所疑虑今日横生枝节哪怕不全在你预料之中总也是想过这种可能的。”
王恕转过眼眸与她对视。
这一刻他很想告诉她:有与没有其实并无差别。
可再一转眼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他身上纵然谁也没有开口但那一双双或稚嫩或沧桑的眼睛里都藏着微弱的希冀渴盼在这残忍的绝处中有人能为他们在乎的人指出一线生机。
于是静了片刻他闭了一下眼才终于开口:“我听说白帝城中有一种术法称作‘画皮’。”
这“画皮”二字一出所有人齐齐一震。
金不换立刻想到什么抬起头来看向王恕。
罗青脸色更是瞬间一变断然道:“不可!此术不可!”
只有周满疑惑扫了众人反应一眼:“画皮是什么?”
金不换飞快道:“白帝城是画中城池人的形貌都能借由画笔改换!传闻只要画师的记忆足够精湛有笔有墨便能将一个人彻底改画成另一个人!你还记得我们之前见的王诰的画吗?只不过他画死人画皮是画活人。”
众人听后无不狂喜。
朱元道:“那我们岂非找一个人来画成罗师兄的模样罗师兄就不用死了!”
有人道:“可问题是找谁呢?”
此言一出人丛中只沉默了片刻很快就有人挺身而出。
“这还不简单?我来!嘿嘿我对我这张脸早不满意久了能趁此机会换个样子也好!”
“就你?算了吧我怕你装得不像还是我来!”
“罗师兄以前救过我的命这次怎么说也轮不到你们该是我来才对!”
……
一时间竟是人人争在前面只是谁也不提替了罗青就要去刑场赴死议事反倒像是争抢什么机缘似的吵个不停。
周满见了这场面哪里看不出众人都是有意不提赴死之事甚至是在故作轻松
再回转头一看——
罗青没有笑王恕也没有。
到了此刻,她哪里还不明白他先前分明有这一计,却始终没有主动提起?用这画皮之法,罗青固然可免于一死,可其他人死,与罗青死,又有什么区别?于王恕而言,杀罗青与杀旁人,又有什么区别?终究有人要死,无非是死的人不同,结果并不有真正的改变。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许久争持不下。
罗青旁观着沉默了许久,慢慢笑起来,可越如此,越衬得面上神情凄然。
王恕麻木立着,没有任何反应。
周满考虑了许久,无意间瞥见远处的牢房,忽然道:“如果不用我们的人来替呢?”
王恕怔了一下,才回神:“不用我们的人?”
众人都停下来,有些诧异地看她。
周满道:“我们现在是在刑司,这东西两座大狱,关押了如此多的要犯重犯,难道其中就没有几个罪大恶极、罪有应得之人?”
众人忽然明白了她的意思,眼前一亮。
朱元拍手道:“对啊,我们可以从这狱中找个人来,画成罗师兄的模样!再把罗师兄画成别的模样。明日决斗,刑司差役必定都十分关注,估计没工夫来查我们这里是不是多了新面孔,那等戌时逃狱,情况混乱,他们更不可能细看,罗师兄跟我们一块儿闯出去就是了。”
众人无不赞同:“此计大妙!”
只有王恕缓缓皱起眉头,考虑片刻后,问:“罪本当死之人,固然是有,可他们凭什么答应画皮?”
周满道:“凭一线生机。人总是能活便不想死的。画皮过后,可上刑场决斗。规矩是胜者生,败者死。你大可告诉此人,杀了你,他能活。”
毫无疑问,哪怕只有一线生机,可对困在狱中等死的穷凶极恶之徒来说,也是莫大的希望。
金不换想,此法可行。
只是再往深了考虑一层,他忽然道:“肯答应画皮之人,必是为了求生不择手段之人。明日刑场决斗,漆嵩等人多半也在,如何能保证此人信守约定,不胡言乱语?”
众人脑海里一下冒出了各种办法,想得最多的,就是画皮时做一点手脚,让此人没办法说出话来。
然而周满只道:“死人不会说话。”
说完看向王恕,有片刻的停滞,可接着便续道:“在此人胡言乱语之前,杀掉就好。”
“……”
整座牢房内,有瞬间的安静,只为她说出这话时的平淡与漠然。
王恕再一次与她对视。
周满只道:“换成罪大恶极之人,不再无
辜,总不会下不了手了吧?”
王恕眼帘微微颤了一下,便想:原来她知道他下不去手。提出这换人之计,原不是为救旁人,只是为了救他。
周满说完便避开了他的视线:“若还下不去手,那只能求你这尊菩萨,届时把眼睛闭上,少去想你面前的苍生有多苦,多想想自己吧。”
话末难免带了点熟悉的嘲讽。
可王恕望着她,忽然想起她很久以前对自己说这番话时的模样。想笑,却没笑出来。末了,才用一种低哑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轻轻道一声:“好。”
周满于是怔住,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来,可不知为何,心中竟无半点喜意,只是沉甸甸的。
但商议到此处,画皮换人之计已无什么疏漏,色教众人无不喜悦。
只有朱元忽然想起个问题来:“等等,画皮最关键的是画师,还要有画笔,明日一早就要决斗,时间如此仓促,我们去哪儿找合适的画师来?”
众人一听,全都愣了。
金不换终于没忍住翻他们一个白眼,将自己腰间悬的那一管墨竹老笔举起来,恨铁不成钢道:“这两日来,你们净看我施展鱼目之术了,都没人看见我这么大一管笔吗?”
众人静得片刻,先是惭愧,但紧接着就是欢呼。
连罗青都终于笑了出来。
于是众人分作两边行动:距离明日重开决斗已只剩下六个时辰不到,可画皮之术却十分繁琐,且还要为金不换留出试错的空隙,时间十分紧迫。王恕先行离开,去找愿意答应此事的要犯;金不换与其他人则一道开始作画皮前的准备。
画皮除了画师、画笔,还需要大量的画墨。
这个时辰,再让王恕去找,自是来不及,且有可能引起刑司怀疑。但也难不倒众人——
金不换一说要墨,色教十数人纷纷伸出自己的手腕。
朱元道:“从我们身上各取一些,变化不大,旁人也看不出端倪。”
金不换便找来一只圆罐,执笔作刀,从众人身上轮流割血取墨,汇入罐中,很快便集了满满一罐。
这时笔和墨都有了,他让罗青坐在自己面前,笔和墨则摆在二人中间,自己却先盘膝闭目,收敛心神,深吸过一口气,才伸出手去,要取笔试画。
可没想到,就在这当口,紧贴在牢门前警戒的朱元忽然低低道:“有人来了!”
金不换一怔。
周满眼皮一跳,反应却是极快,立刻将地上那管笔轻轻一踢,正好落进地面平时作杀人集墨之用的凹槽
同时往前站了一步与众人一道将那盛墨的圆罐严严实实挡在身后。
乌行云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一名谄媚的狱卒只是扫眼一看似乎有些惊讶:“姓王的不在?”
众人或站或坐全都警惕地看向他。
乌行云走到近前来眉梢一挑竟笑起来:“那倒正好。你去把这罗青给我抓出来!”
众人顿时一惊罗青马上就要画皮岂能由他们抓走?
朱元毫不犹豫站上前一步:“你们折磨罗师兄还不够吗?有本事便抓我走!”
其余人也认得乌行云这张脸无不恨之入骨此刻全都咬紧牙关也不说话只是齐齐站到前面去逼视着那狱卒。
十数人的目光同时落下个个杀气腾腾。
那狱卒多少有些发怵回头小声:“大、大人这……”
“废物!”乌行云怒从心起一脚便将这倒霉狱卒踹开同时骤然出手隔空一掌便朝众人打去“敬酒不吃吃罚酒找死!”
众人知道此人前来必是不善可谁也没想到他会立刻出手行动还如此迅疾!
朱元站在最前首当其冲眼看着就要遭难!
罗青见状心头顿时一跳:“朱元!”
话音落时人已毫不犹豫冲了上去在这间不容发之际一把将朱元拎了拉回来自己却挡在前面同时出掌与乌行云相对!
可前阵子那一场刑场决斗他毕竟受过伤又是仓促之间出手
只坚持了短短片刻便听得“咔”一声碎响!
罗青整条臂膀往后一错从手腕到臂膀的骨骼都应声折断整个人都被撞飞出去撞断了隔壁牢房的格栅重重摔在另一面墙下。
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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