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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 渐近 她是周满,她怎么会不想赢?……

小说:

剑阁闻铃

作者:

时镜

分类:

穿越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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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你之外,谁敢姓王!

说这话时她唇畔挂着点似有似无的弧度,乍看的确只是一句戏谑之言。但王恕离她太近了,以至于可以清晰地看见她眸底那一层闪烁的血腥……

用这种口吻说出来的,往往是真话。

周满此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有着比王诰等人更甚的凶性,此言也绝非善言。可这一刻,他非但不感觉到担忧与恐惧,反觉有一股温然的熨帖流过,以至于连方才发作的心毒寒痛都稍稍有缓。

风过长廊,他却一下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金不换也没料到周满口出如此惊人之言,难免眼皮一跳。他与世家结仇已深,自不觉得此言有何不妥。但转眸一看王恕,却担心这尊泥菩萨素来慈悲,怕要不喜此言,于是轻咳一声,便想先打圆场:“咳,那个,她的意思……

可谁料,王恕定定望着她,竟道:“好。

金不换顿时愣住。

周满更是错愕,一时甚至忍不住怀疑是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王恕看着他二人的神情,却不知为何一笑,只起身道:“我调息好了,再回春风堂给自己配点药便无事。天晚了,你们也快回去吧。

言罢,竟是含着那点笑意,主动告辞先走。

周满立在原地,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一时怀疑:“完了,菩萨难道真被我们带坏了?

金不换小声撇清:“是你,跟我可没关系。

周满于是转过头,幽幽看他一眼。

这时,王恕那道清疏的身影已经去得远了。

今夜的学宫,不必提灯照路,四下里皆被柔和朦胧的辉光所浸,他走在其间门,面上的笑意未散,只将手掌翻开。

掌心里便是那面小小的骨镜。

指尖轻轻一拨,粗糙的镜面打开,那几乎占了大半的黑气果然炽盛了许多,但白的这边,两道本就不短的光柱,也有所增长,荧荧地闪烁。

王恕轻轻念了一声:“遇恶更发,逢善则缓……

他自然清楚刚才为何忽然寒痛难忍。人心之毒未除,王诰等人又不是什么善类,一时发作在所难免。只是旁人的善意,也可缓解此毒,使其不那么难以忍受……

面上的笑意,于是多了几分复杂。

他的住处,在春风堂东面几丛青竹边上,一座简单的草庐,前面还辟出一小块地来种上草药,作为药园。

平日里,此处分外冷清,没什么人来。

可这大半夜,竟有两道身影肃立于药园旁,像是已经

候得久了。

王恕走得近时,一抬头便看见,脚步不由一停:“霜降?”

那立在药园旁的女修一袭雪衣,不是二十四使中的霜降又是谁?旁边还有一名青衫男修,正是当日在若愚堂与霜降争吵过的那个,虽然脸色还是冷冷臭臭的,但也与霜降一道,同向王恕行礼。

王恕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

他无声将那面骨镜一收,只问:“你们怎敢来学宫找我?”

霜降忙道:“公子恕罪,属下与惊蛰皆是以自己名义,趁此次春试学宫迎接远客,递过拜帖进来的,旁人并不知晓我们身份,更不知道我们与公子的关系。”

旁边那青衫男修,也就是惊蛰,跟着点了点头:“何况大公子如今也到了学宫,我等怕他识破您身份,趁机对您不利。”

霜降一想到王诰却是来气:“他识得破什么?有眼无珠罢了,竟敢说公子不配姓王!”

若真论身份血脉,他王诰算什么东西!

王恕听到这里,便知刚才学宫门前那一场冲突,他们恐怕也藏在人群中看着,心中不忿。

只是,自己反而不觉得有什么。

他平淡道:“我姓什么并无所谓。”

霜降便道:“可您之前说过,王敬父子三人,留下必是祸患,得先除去。此次王诰来了蜀中,实是大好的机会,我们趁着春试还未开始,赶紧动手?”

王恕想了片刻,竟摇头道:“不必,不急在一时。”

霜降顿时诧异,同惊蛰对望一眼。

惊蛰与霜降向来脾性不投,但这时却与霜降一般不解:“学宫中动手固然困难,可春试您也要参加,少一个王诰,就多一分胜算。那王敬多年前便令他们兄弟二人苦学丹青之道,想来对白帝城大有图谋——圣主的截剑,至今还在城中!若是让他们顺利拿到墨令……”

王恕却问:“没有王诰,我便一定能排进前十、拿到墨令?”

惊蛰沉默,一下有些说不出话——

以他们看来,公子近来修为虽然有涨,勉强已到先天境界后期,可要说与其他那些早就金丹甚至金丹后期的天之骄子比,那未免差得也太远了。

霜降硬着头皮问:“可若您拿不到墨令……”

王恕淡淡看她一眼:“王诰不是会有么?”

霜降初时没听懂这话意思,直到与他深静的目光对上,突然觉得后颈吹过一缕寒意,竟为之一凛。

连旁边的惊蛰,也瞳孔骤缩:“您的意思是——”

王恕只道:“他与王命,

总有一人能拿到,否则岂不白费了王敬一番筹谋?白帝城,我是一定要去的。但没有人说过,拿别人的墨令,就进不得吧?

霜降与惊蛰一时安静,忘了回应: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公子这分明是要等王诰拿到墨令,再抢过来为己用!

王恕却依旧寻常模样,仿佛方才也没说什么大不了的话,反而转问:“那日我提的事,你们考虑得如何了?

霜降于是看向惊蛰。

惊蛰微微拧眉,自然知道王恕所指何事,但仍显出几分不快,态度冷淡:“只霜降使有些兴趣,可我等放到修界也并非无名小卒,实不愿如此轻易便选了谁来辅佐。正好趁春试的机会,再看看您说的这个周满。

王恕微微一笑:“那便好好看看吧。

*

剑门一开,星灯一点,整座学宫都升到高处,原本修在学宫外半山腰上俯瞰着学宫的避芳尘,这时反而居于下方,需要抬头仰望才能看见学宫。

王诰等人从廊下离开后,便一道前往避芳尘。

宋兰真是主,走在前面,引众人进入水榭。

王诰、王命、陆仰尘、宋元夜、镜花夫人,全都在,只是大家入内后,都先没说话。

宋兰真轻轻伸手,要去叩案角一块如意云板。

这云板上刻有一道隔音阵法,顷刻间门可将整座水榭笼罩,以防旁人听见他们谈话。

可没料,就在她手指刚触到云板的那一刻,王诰轻哼一声,将手在案上一抹,一张冰纹断桐木琴便已被他平放到案上。

七根弦颤颤巍巍,粗看无奇。

然而其中第二根商弦,竟是明亮的金色!

王诰屈指一拨,此弦震响,一声水似的琴音乍然漫开,宋兰真指下那块如意云板顿时“啪地一下,应声而碎!

水榭中众人齐齐一惊,不解其意。

唯有宋兰真忽然辨认出此琴来历,面色微变:“这根弦……匣鸣琴?

眼见那琴音的波纹漫过水榭,王诰才道:“兰真小姐不会以为,王某今夜借贵宝地,只是为了区区一个周满吧?

陆仰尘先前不知,可待宋兰真一语道破“匣鸣琴三字,却是跟着变了脸色,此时不由肃容看向王诰。

他先才刚到学宫,余人不管,先问周满——

众人自然都以为他与周满积怨深厚,今晚怎么也得一番打听,思考对付她的良策,哪里料到他忽然说出这话?

但王诰回身看向众人,却是道:“那周满当夜的确斩陈规于剑下,可那时陈规身

上本就有重伤不是吗?一个金丹能杀元婴背后必有蹊跷。说不准便是某些从不露面的人又在后面装神弄鬼!无名小卒何须放在眼底?”

此言分明怀疑背后是王杀根本没觉得周满是个角色。

宋兰真听后看了他一眼没有接话。

陆仰尘若有所思则问:“那大公子今日聚我等前来是为?”

王诰便道:“明月峡一役我三大世家损伤惨重直到今日还隐忍未曾雪耻诸位不会都忘了吧?”

陆仰尘眉头顿皱:“自然不至于忘。只是蜀州既有望帝又有剑印即便我等想要雪耻

王诰坐了下来只问:“那倘若蜀州没有剑印望帝也难比从前呢?”

众人闻言细思片刻俱是相望不语。

宋兰真也早想过:“大公子的意思是等那张仪前来?”

王诰笑道:“望帝这老东西毕竟是与武皇同时代的人物我三大世家想要寻仇只怕是得家父与陆君侯联手方有几分胜算。可等张仪到得蜀州情况就未必了。那望帝老儿对世家早不下手晚不下手偏挑在张仪到蜀州之前只有两种可能。第一他稳操胜券自问从此将问鼎天下而陆君侯败在张仪之手世家再无法与他相抗哪怕对我等出手他也没有忌惮;至于第二……”

宋兰真低眉慢慢续道:“他以为自己没有得胜的希望多半是输。如此他实力削减蜀州剑印又失。我三大世家多年来受他制衡势力无法深入蜀中腹地此次必将趁机分蜀州而食之。他自当先下手为强趁着还有余力先削我世家之势!”

王诰抚掌:“不错望帝老儿看的是大势所以无论对张仪是输是赢他都会向我们下手明月峡一役只恰好是个师出有名的契机罢了。看来兰真小姐事后是想清楚了。只可惜当时……”

他没有再往下说了。

但宋兰真十分坦然也并不避讳自己当时的失误:“的确是我陷于琐事纵然以为几丸春雨丹便是溃堤之穴却没能料到背后更有大势。若足够谨慎妥帖断不致使有那般重大的损失。”

陆仰尘、王命闻言皆不作声。

镜花夫人立在一旁看宋兰真那盆兰花似乎对他们的筹谋并不关心也不言语。

只有宋元夜早在听见望帝可能会输时就已面色凝重。

在这一时静寂的水榭中他忽然十分担忧:“若望帝都输了那还有谁能拦得住张仪?六州剑印俱失于整个天下

甚至于我们难道就不是祸事一件?”

其余人听得这句顿时都蹙了眉头。

宋兰真更是一下看向他。

倒是王诰微微一愕后竟是不太在意地笑道:“望帝能赢于天下自然好事一桩我等也坐山观虎、坐享其成;可他若输蜀州尽可被我等收入囊中实不能算是什么祸事。”

宋元夜还想说什么。

但宋兰真已淡淡唤了一声:“兄长。”

宋元夜一窒到底是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水榭里众人话归正题既有雪耻之心自然也需要一番谋划。只是先前那匣鸣琴一根金弦拨出的琴音波纹依旧笼罩水榭旁人半点也听不见里面声音。

赵霓裳双手托着漆盘亲自奉着终于制好的羽衣前来

她道:“我是来献兰真小姐春试要穿的羽衣。”

那仆从轻声道:“小姐、少主与王氏两位公子、陆公子皆在水榭议事谁也不能进去你放下东西先走吧。”

赵霓裳向水榭方向看了一眼也没多言便将羽衣交到另一仆从手上。

只是出了避芳尘眉头却渐渐皱紧。

回想方才向水榭一瞥时所见她隐隐不安行至半道忽然将随自己一道回来的缃叶与另一名制衣侍女打发回绮罗堂自己却转了方向星夜往东舍去。

*

这时周满与金不换坐在屋内屏风后面根本还没歇憩正自商量:“王诰行事固然乖戾但敢放狂言他所使的那凤皇涅火只怕已经修出了几分境界。若是后面才与他交手倒也无妨;可若是前面便遇到……”

“叩叩”有人敲门将她打断。

赵霓裳压低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周师姐你睡了吗?”

周满顿时同金不换望了一眼起身前去开门。

但金不换坐在屏风后面并未出去毕竟赵霓裳找的不是他只听着外间门动静。

大夜里门一开便有冷风进来。

赵霓裳素衣单薄随同那道冷风一道进了门里。

周满先去倒热水只道:“这个时辰是出了什么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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