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迹千年草树空,行人犹自拜仙宫。
可怜人世惊心事,都在黄粱一梦中。
床幔被掀开,烟雾弥漫满屋,浓重的熏香却并不呛人,暖香扑面而来熏得人沉醉。
玉想衣倚在床头磕了磕烟斗,吸入的烟雾呛人,但还可以忍受。
方才他灵机一动,从榻边翻出一盒上好的烟丝来,盒上上书“黄粱一梦”四个字,这是他从玉家带出来的东西里翻出来的。
玉家虽说子嗣单薄,但传奇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倒是很多,他出山之时顺手卷了不少东西出来,有些东西是系统都从未见过的。
这些年有些用到了,有些就放着,都被他堆在床头的箱子里,想着说不定何时就有用到的机会。
还好,他之前房中的东西都被搬了过来,都归置到他用惯的位置。
他方才突然想起来,箱中有一盒烟丝,名为黄粱一梦,他忘记了这烟丝有何效用,只记得它燃烧后味道极香,也有止痛安眠的作用。
果然这烟丝极香,完美遮掩了房中异味,却不知为何小小香料竟有这般大的烟气,转眼间便溢满全屋,烟雾缭绕间,他眯着眼看来人,都感觉蒙了一层纱。
只是不知为何,这几人自见了他,就呆立在原地,半晌无人说话。
——
缪万希颤抖着手拉开帷幕,只见那人手持烟斗,吐出一口烟气来,他转眼看他,榻上那人嘴唇极红,持烟斗的手却极白,此刻却在烟雾中浸没融合了一般,罩着一团朦胧,红也红不真切,白也白不透彻。
恍恍惚惚,只让人觉得撞见了艳鬼一般。
如玉公子从来端庄持重,飘渺若仙人,何时有人见过他这般颓然放肆的模样。
就仿佛……他早已死去了一般,往日在意的、坚持的,早就化为烟雾,一吹便散了,如今在他们面前的,只余下一个空壳,又或者是一只从地狱爬回的鬼魂。
缪万希不自觉的想上前抚摸他的面颊,却撞见了他的眼睛,依然是那样清凌凌的眼睛,目光安宁又悠远,看他的眼神同看路边一棵草、一支花,没有分毫区别,同方才他臆想中的放纵沉溺的眼神完全不同。
缪万希的头脑仿佛嗡的一声响,他清醒了片刻。
又是这样,不知从何时起,他就变成了这样,就像是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或物能令他动容。
缪万希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他看着那人的脸,那人的面容却幻化成了他们初见面时的模样。
那年他家中遭变,被本家赶出家门,侵吞了所有家产。
他本想争辩,大不了豁出这条命去,也不能让这些豺狼好过!
但他身后背着他的祖母,祖母发着高烧,已昏睡了过去,他必须立刻给祖母找到大夫医治。
祖母一生荣养,子女孝敬,孙儿养在膝下,也是早慧懂事的,谁能想到,老年竟还有这一变。
缪家本出也是世家出身,缪万希这一支属于主支,只是后来也渐渐没落了,缪家便凭着祖产和一些买卖支撑着,到也算富贵。
叔父出门经商,跌下悬崖,生死未知,父亲为了去寻他,半路遇上匪患丧命了。
母亲怀着孩子,去寺里上香,刚刚归家便听到如此变故,一时承受不住,孩子没能保住,她也郁郁寡欢,没多久便也跟着去了。
几个姑母都早早离世,竟都没能留下一儿半女,姻亲也很是淡薄。
偌大的缪家,最后竟只留下了缪万希和祖母。
缪家旁支说是来帮忙处理族长后事的,祖母心软,也想着往后少不得靠着这些族亲帮忙,就多留他们住了些时日。
但时日久了,不管一开始人心如何,最后都会变的。
缪家只有主支过得还算富贵,那些族人在缪家住的久了,看着这迷人眼的富贵景象,既贪心又怕被赶出缪府回到往日贫苦的泥地里打滚,自然便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
他们闹腾着要重选族长。
彼时缪万希在外求学,不在家中,等他回家时,一切尘埃落定,缪家有了新的族长,缪府自然也该有新的主人。
缪万希只来得及冲进去抢回被关在柴房里已经奄奄一息的祖母,便被连推带攘丢出了缪府门外。
缪家把他们祖孙二人踢出了族谱,赶出了缪府,罪名是“偷窃”。
可真是好笑,缪府上下都是他家的东西,他究竟偷的哪门子窃?
但官府就这样判了,周遭人指指点点,却无一人愿伸出援手。
他看着趾高气扬站在缪府门前的“新族长”,再看看他旁边挺着肚子看他的官差,就知道族里必然奉上不少孝敬,而知县对于缪家不肯老实上供一事早已对他们不满多时。
已不必再争辩些什么了。
他背着祖母离开了那个地方。
但祖母的病总是不见好,他用光了所有的银钱,但县城里没有人敢招他做工,他去码头扛货,去坊间卖艺,那竟是他一身武艺最后的用处,他依然不知道恪守着什么底线,不肯去偷去抢,最后竟沦落到了和乞丐争遮雨的草棚、与巷间野狗抢食。
那日他过于疲惫,狼狈跌在泥地里,眼前却走来一个人。
他俯在地上,看那人越走越近,巷间积水溅上了他洁白仿佛从未染纤尘的鞋袜。
他递给他一张同样洁白的手帕,问他:“擦一擦?”
那是年岁比他还小的一个少年,他眉眼灵动,脸上是真切的笑意,就像从未被世事浸染一般,是个玉塑瓷铸般的矜贵人儿。
少年的身影自此在他心中挥之不去。
原本以为只是萍水相逢,但他却陪着他四处求医并送走祖母,他听他大声倾诉宏愿,却不曾像旁人那般嗤笑斥他异想天开。
他说,阿万,我信你。我也想亲眼看看,你治下的盛世江山。
再到后来,他不叫他阿万了,他唤他“主公”。
追随他的人越来越多,他的疆土越来越大,他再也不是那个纯粹的、可以为了一个宏愿拼尽一切的阿万,看谁都带着怀疑,想什么都带着冷漠。
但阿玉还是那个阿玉,他知道阿玉为他付出了什么,知道那些彻夜未眠的殚精竭虑,知道他冷淡眉眼下的奋不顾身,更知道他不肯说出口的那些牺牲。
是宣阳大旱的那些年,骤然降下的雨。是数次沙场遇险时的转危为安。又或者是,三个月前如何能在石靳眼皮底下突围,昨日墨城如何兵败如山倒。
隐士玉家,身负玄妙,有逆天改命只能,乱世而出,盛世而隐。
他记得数年前独孤烨临死前绝望不甘的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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