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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波澜不惊的暗流涌动

小说:

今夕何夕-一个贪官的救赎

作者:

俩Q

分类:

现代言情

《今夕何夕-一个贪官的救赎》全本免费阅读 ggd8.cc

雅兰是因为公司新招聘的一个小伙子用□□被揭发的事儿,提到阿牛。说阿牛大学文凭假的,研究生文凭也是假的。在市里骗了份工作,还骗了个媳妇,后来工作也丢了,媳妇也跑了,要不是他媳妇揭发他,他现在可能真当大官了!

一旁的老尚听到这话儿,微微一笑被雅兰看见了。

雅兰:“笑什么笑?我说的是真事。——我知道你为什么笑,你觉得造假档案,搞□□,骗了个媳妇,媳妇揭发之后跑了,这基层的奇闻异事,都是老百姓家长里短瞎编故事。是吧!”

老尚没说话。

雅兰:“——你呀,总是少见多怪!”

老尚:“我还真不是那个意思。——其实□□的事儿不新鲜。北京也一样。有一年,我朋友介绍了一个硕士研究生到我们单位来。我这朋友是个博士,按理说他介绍的硕士研究生应该不错。我给他安排在编辑部。两天编辑部就不干了,说他根本写不了东西,也改不了稿子,什么都干不了。总编把他写的东西拿给我看,小学六年级的水平都没有。我找他谈话,问他是怎么回事,他一言不语,呆头呆脑。我打电话问我的朋友怎么回事儿?明着说我不相信他是研究生毕业,甚至大学毕业我都不相信,高中毕业我也不相信,即便滥竽充数,起码拿竽的姿势得差不多吧。我的朋友支支吾吾说,不会吧!想不到没过几天,编辑部的总编电话跟我说这小子要请假复习功课,说要考博士去。又过了些日子,他自己来找到我,说编辑部不给他开准考介绍信,让我帮忙。我毫不客气的奚落了他一通,告诉他最好先从高中课开始复习。但是毕竟有朋友的面子,权且当做看笑话,还是给他开了介绍信,他唯唯诺诺地走了。两个月以后,他又出现了,告诉我,是来调档案的,考上博士了。我真是目瞪口呆啊!若干年后我才知道,我那个朋友是专门代考的专家,一个博士后,为了挣钱,无论是什么人,只要把钱给到位,一切他都大包大揽。看来这种事儿由来已久哪都有。我不是少见多怪。只是觉得,阿牛这种情况,你结婚之前就一点没察觉吗?”

就这样,雅兰才讲起了自己和阿牛结婚离婚的过程。

老尚原以为雅兰是为了自己才跟阿牛闹离婚的,其实和阿牛离婚的时候,雅兰还没有想过和老尚结婚的事,甚至连老尚能不能走出监狱都不知道。她那时正考虑是不是要和卫东的关系进一步发展,要不是闺蜜金花总说卫东太小家子气,连朋友都不配做,硬是从中作梗,还真说不准卫东就成接替阿牛的老六了。

先说雅兰和阿牛离婚。

雅兰:“其实这个过程很简单,结婚前我走进他们家装修得和书房一样的大办公室,轩敞气派,满墙又高又大的书柜,柜里整整齐齐摆满了马恩列斯毛的光辉著作,都是全集,资本论最显眼,还有资治通鉴四库全书等国学巨著。结婚后我发现,这书里面都是空心儿的,是摆样子的装饰品,哄人骗人的,我不过是个中招了进套了的猎物而已。可能大多数人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委曲求全了,可我不是这样的人,别说是个男人,就是神,是上帝,欺骗我都不行!我无法容忍!我为自己的愚蠢付出的代价就是浪费了生命和生命的真性情。坚决离开错误走进的这间房,毫不犹豫地走出去。离婚时他在县里四处托关系阻挠。我在北京请个律师,律师几句话他就不闹腾了。”

律师先问:“结婚协议是真的吗?”、

他说:“是。”

律师又问:“婚后盖房子你出钱买装修材料大约花了多少钱,或说你一共花了多少钱?”

阿牛犹豫了半天才支支吾吾的说:“加上我四处跑腿张罗起码至少花了十来万。”

律师:“不是都开发票在店里报销了吗?”

阿牛:“有的没报销。”

律师说:“好!——雅兰其他生意,养鸡场、养猪场、温室大棚包括餐厅,你要求财产共有分享,是吗?

阿牛:“他的所有生意都离不开我的帮助,几乎都是因为有我才能立足,才能发展的。”

律师说:“都是由你跑关系,上上下下打点的。是吗?”

阿牛:“而且大家都知道跑手续是个很麻烦的事。主管部门那么多,常常不是花几千就能解决的。”

律师:“这些打点和疏通关系的工作如果折合价值你希望折成多少钱或说多少股份?”

阿牛:“婚姻法规定属于双方共有财产。”

律师笑了:“雅兰是好心人,她不想把你送进监狱。她不想让你一个大男人就这么糊里糊涂断送前程。”

阿牛:“什么意思?”

律师:“你真不明白那我就告诉你。你是镇政府的干部,你是雅兰这个公司兼职的副总经理,工作职责,职务本分薪酬标准很清楚,跑上级批复是职责范围的事,至于疏通关系打点关系,如果违法违规那是行贿受贿,如果要办的事情本身就有问题,本身就违法违规,那么就不该上报也不该批准,跑关系打点关系都是违法。我说的你懂吗?利用职务犯罪,就是这个意思。——明白人躲都躲不及,你往自己身上拉。”

阿牛瞠目结舌。立刻瘫软低头:“我服了,官司不打了,都听雅兰的。房子我也不要了。”

律师:“如果严格按照协议的规定,婚后的共有财产,离婚时由女方全权裁定。所以你现在这个态度是同意按协议办,是吗?”

阿牛:“是的,我同意,都按协议办吧!——其实,我也知道我这有失男子汉大丈夫的尊严,有点胡搅蛮缠。可我就忍不住想这么做,发泄发泄,难为难为她,也想提醒她,我不是一个白吃饭的,吃白饭的,我是真心真意跟着她做了很多贡献的人。”

律师微微一笑:“做朋友这点很可贵,做丈夫——这点不够!——当然,这话是题外话,我就不多说了!”

阿牛诚恳地点头:“说的对,我这人脑子不开窍,读书太少。她也总说我读书少。”

律师:“她说如果你态度好,她可以把房产卖掉,作为共有财产跟你分享。你其他花过的钱只要报个出处说个数就行,没有票据也一律全部报销。她说你是农民,她跟农民打交道的原则就是绝不让农民吃亏。”

阿牛连忙推开双手,一副受之有愧的窘态说:“我可没那个拆房分家的意思,我也不是他说的那个农民,我现在大小也是个干部,我阿牛家也是这方圆几百里的大户人家,我老爹当了二十多年的书记,我阿牛还是她入党介绍人,咱们打人不打脸,别这么寒碜我行不?我原本是想难为她,现在却被她难为了!我服了!转告她,按协议办,不做夫妻做朋友!决无二心!这事到此拉到,行不?”说完,悻悻的转身走了。没走几步又转身回来,十分客气的对律师说:“大老远从北京来,我一方面要谢谢你,另一方面也尽尽地主之谊,请你喝酒。去不去?”

律师也是客气的谢过他的好意。

事后雅兰找到阿牛,说:“律师都跟我说了。你同意按协议办,房子卖了,10万。。”

阿牛:“10万?卖谁?谁卖?这村子里谁会花那么多钱买房?三万两万恐怕都没人买得起?”

雅兰:“你就别瞎操心了。已经卖了!”

阿牛:“那你得告诉我,谁买的?”

雅兰:“我买的!”说完把一大包钱递给他,又说:10万分给你5万,另外你不是说盖房子你连跑腿花了五万吗?都加上一共十万,给!都在这。在这收据上签个字给我”

阿牛恼羞成怒的说:”行啦!我的小妹妹!不是已经跟你认错了吗?你就别再挤兑我了。要不是因为我这老爹老妈,我现在就投河上吊!你可以不爱我这个人,瞧不起我这个人。但你别践踏爱你的心。——何必那么过分!你的话:这篇翻过去,从头来!行不?”

“这钱你必须拿着!话既然你说了,就不能坐回去。你应该知道,我从来都是认真的,你说我就当真!”

阿牛:“这离婚分家分财产,满世界都是又争又抢的,你跟我这儿推来让去的,那干脆就别离婚,咱们这篇先别翻过去,还接着过不就完了吗?”

雅兰:“别那么多废话!”

阿牛:“我缺这点钱吗?我家缺这点钱吗?阿牛缺的是你的爱,我阿牛家缺的是你这个媳妇,别的啥都不缺!离婚就离婚,咱信守承诺,听你的,但这辈子做鬼魂也赖着你!别想花点钱把我打发干净了?”

雅兰:“遵守协议,信守承诺,绝不纠缠!——忘没忘?”

阿牛:“没忘!你放心!男子汉大丈夫,拿得起来放得下,绝不纠缠!——我说赖着你可不是纠缠你。”

两人把这十万元钱推来搡去,最终雅兰说:“既然这钱你不要,我也不能要,那就用你爸爸老书记的名义捐给学校。”

阿牛:“不不不!他那书记是很多年以前的事儿了,他哪会同意,他总跟我说,他跟你比他很惭愧,他20多年的书记只是自己发家致富了,不像你,带着老百姓,不仅咱村连附近邻村都跟着富裕起来,他哪敢抢你的风头?”

雅兰:“收了吧!别尽说好听的糊弄我。没意思!”

阿牛:“还是咱俩的名义吧!”

雅兰:“那不行!那算怎么回事。”

阿牛嬉皮笑脸地:“夫妻一场吗。”

雅兰:“跟我夫妻一场的人多了。你这就不怕丢人现眼了?。”

阿牛红着脸,知道自己以前说过的话,嗫嚅着:“那都说的是气话,你就别再折磨我了。行不?”

雅兰:“这钱看来是你不想要,我也不能要,给学校没有合适的名分。沽名钓誉的事也太恶心!要不——干脆用它把村东头小桥修修。剩下的给全村各家各户的房子院子都整理整理。让咱村子来个旧貌换新颜!”

阿牛:“好主意,尤其是茅坑。”

雅兰眼睛一亮:“对!厕所改造!你这还像个当过村长的干部。这次把全村所有茅坑都改成厕所,钱不够我再赞助点。”

阿牛笑了:“老爸说我不是你的对手,跟你不是一个档次。”

雅兰:“省了吧!净说没用的。”

阿牛:“说点有用的,也是哦心里话,咱俩旅行结婚的时候,是在罗马的大街上,你滔滔不绝地讲欧洲历史,我简直不相信我娶了个有这么大学问的老婆,真有一种走红运抱金砖的幸福感。佩服得五体投地。”

雅兰:“别废话了。该干嘛干嘛去吧。”

阿牛说:“你吸引了我,又离开了我,我始终爱着你,却一直没有被你爱,这真是一辈子的痛!这感受——。

雅兰:“该说的我都跟你说过了。”

阿牛:“我想知道,当初你就是想利用我才跟我好的吗?”

雅兰说:“相互吸引,相互利用,有错误吗?”

阿牛:“狡兔死,走狗烹?”

雅兰:“你说的没错。如果狗是为抓兔子才养的,兔子没了,还养着狗干什么?”

阿牛自嘲地摇摇头:“哎,啥也别说了。爱是要有代价的。无话可说。都是自找的。”

雅兰说,干嘛蔫头耷拉脑的,不至于。好女人满街跑,就凭你这样的条件,那还不随便找。咱俩结过婚,爱过,好日子有过,可以了,知足常乐吧!花开花落都在春天里,别等冬天来了煞风景。我俩做朋友比做夫妻更合适。好好做朋友吧。”

再回过头来说阿牛和雅兰恋爱过程。

雅兰从北京回到县里创建饺子馆,在日复一日的忙碌中,阿牛的出现开始还真有新鲜感。阿牛好吹牛,喜欢结交朋友,狐朋狗友很多,酒桌上互相吹捧,狼狈为奸。总是没正经的。但自以为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总是想给人怀才不遇的印象。最喜欢大谈政治经验和马列理论。马克思、列宁、国家政权、党的权威、总纲领、路线、总任务、总规划、等等都是大形势大智慧的大词儿,刚开始雅兰真被他的这些唬人的学问镇住了。结婚后才发现其实都是些道听途说和模仿其上司XX的。别看一个村子里的长大的,阿牛比雅兰还小两三岁。两人那年在县里邂逅时,都几乎互相认不出来了。有7-8年不曾见面,7-8年间,俩人都有结婚离婚,四方漂泊的经历,相谈甚欢。一起吃饭,喝酒,倾诉衷肠。那时雅兰饺子馆儿刚开张,生意忙火不过来,阿牛主动帮忙。雅兰惊异于他的模仿天性,无论是哪位领导的姿势手势和语调,阿牛看一眼,一学就惟妙惟肖,连声调都八九不离十。雅兰惊呼,你真是天才呀!

阿牛要拉雅兰入了党,雅兰先是没同意。他不想受到约束,尤其不想成为阿牛的下属。

阿牛说;“你入了党,就有了组织可以依靠,组织会保护你,帮助你.”

“不入党就不保护不帮助了吗?”

“那肯定不一样。”

“在北京时,我在民主党派人士和无党派人士家里都干过活,发现政府对他们比对那些共产党的人更加关照。帮助更多。”

“那不一样,那是统战政策,是赎买和利用他们。”

“那我倒更愿意被统战被利用,客客气气,相敬如宾多好。”

“那是干不成大事的。”

“我就做个小生意,也不想干什么大事。一草根老百姓,能干什么大事?”

“你呀,就是因为长期在社会底层,不了解国情。你知道,上层,精英层,也就是权贵层,那过的才是人的日子,不入党,扒窗头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必须入党才有可能改变自己的阶级地位。共产党是执政党,整个国家都是党的。”

“我在北京的美发店里,见到过外地到北京上访的人,也是党员,组织怎么没有帮助他们照顾他们呢?

那是他们自己有问题

听说非洲留学生,能受到超国民的特殊待遇,懂点中文就行,基本不用考试,每年的助学金好几万,而老百姓的孩子,很多是没钱上不起大学的。若是党员的孩子能享受非洲留学生的待遇,那我马上就入党。

这个简单,入党,升官,有了钱有了权,把孩子送国外去,拿到绿卡之后再以外国留学生身份回来,进名牌大学,有助学金补助——很多人都这么干?

还是你见多识广,在机关里做个办公室的真是不一样。

他们俩就这入党问题,讨论和争论了很多次。

雅兰也问过阿牛,入党是信仰吗?

阿牛倒是非常实在,诚恳地说:什么信仰不信仰的,共产主义那么遥远的事情,我们还是现实点好。

最终。阿牛答应,绝不为入党的事情干涉雅兰的生意和生活,雅兰终于同意了。阿牛做了入党介绍人。

向雅兰示爱的时候,雅兰拿出结婚协议,他只随便扫了一眼就签了字。

雅兰问:“你看懂了吗。

他无所谓的说,我听你的还不行。

雅兰摇摇头:“不行,听协议的。

阿牛扫了一眼结婚协议,拿笔就要签字。

雅兰用手挡住:说:“不行!没好好看。

阿牛:“都看过,都知道!

雅兰:“天才!只看了一眼就都知道了?——那我问你,明天办了结婚手续,晚上我们入新房。后天我要跟你离婚怎么办?

阿牛:“来去自由,互不干涉。

雅兰。一年以后,你或我任何一方要提出离婚怎么办?

阿牛:“完全听你的。

雅兰:“协议怎么说的?

阿牛:“来去自由,互不干涉嘛!

雅兰:“还有呢?

阿牛以前和雅兰聊天时见过这个协议,知道大概,当时还和雅兰开玩笑说,‘你应该当全国妇联主任呀!’现在被问到这份上,原本是半开玩笑,谈恋爱哪那么多正经的?索性信口雌黄地说:“我就自己光棍一个,拍屁股走人,没有任何瓜葛,永世不再见面。”

雅兰:“结婚后双方任何一方有外遇,移情别恋,怎么办?”

阿牛想了想,这回吱吱呜呜有些含糊了。

雅兰把协议扔给他:“拿回去好好看看之后再说吧!”

结婚后,阿牛的小肚鸡肠,疑心声望鬼,对周围一切人和事处处提防,眼睛只向上看、向钱看、向利益看。最让雅兰心惊肉跳的是他心狠手辣,杀鸡狗时的凶相吓得雅兰总是作噩梦。阿牛也作秀一些慈善,但骨子里是功利不是良心,没有同情,没有爱和怜悯,有的全是私心和野心加上他农民的狡猾,很快雅兰就看清阿牛所有只言片语的理论都是其装扮自己的幌子,是政治思想武器,是保护自己的盔甲。他没有思想,人文价值观混乱,雅兰明白了为什么跟阿牛一点情趣没有,其实何止阿牛,北京城二十多年,追求的男人不在少数,谈情说爱都感觉是做戏,是做买卖,是一种无形的价值交换。自己农村来的北漂儿,一上来就缺值,别管对方嘴上怎么说,但在心里天平上早就称了分量,划了价。雅兰理性的认识有些冷酷,比一般青年人成熟得多,她深知成人的世界里感情没有纯粹的。如此,她就特别怀念刚到北京时在老尚家的那些年。老尚一家人和老尚的那些朋友们,同事们,给他印象最深刻难忘的就是真诚,感受不到功利和势利。到底是那个时代的原因,还是那些人的原因,搞不清。作为一个刚刚走入社会,一切认知刚刚开始塑造的小姑娘,环境实在是太具影响力了。加之那时的老尚确实与众不同,30多岁正当年,事业巅峰,对朋友有胸怀。对工作有情怀,而且是一个读过万卷书,走过万里路的,豁达渊博的人。最让雅蓝感动的是,这个家庭的良善氛围。雅兰只能用文明高贵形容,这让她很是崇拜。就连那次老尚喝醉酒之后的乱性。在她年轻的心里也只有幸福的涟漪。

雅兰认为阿牛或许是千千万万男人中的普通人,说不上坏。‘大小是个干部,’就那个德行。喜怒无常,一会儿明白,一会儿糊涂。想做好人,也敢做坏事,有人性也有兽性。离婚时,最终签离婚协议那次,阿牛是彻头彻尾地□□。她每每想起来就恨恨不已。

律师按照离婚协议把两个人的财产关系协调好以后就回去了,两个人对赞助新村厕所改造的事儿都十分满意,没过几天,阿牛电话请雅兰去取签字的离婚协议书等文件。

阿牛在父母家住,也就是老书记家二层小楼的楼上,摇篮本想先在一楼看看老书记两口子,喊了几声,没有回应,就传来楼上阿牛的声音,我老两口去镇上串门去了。小兰沿着侧面的楼梯上楼。没进屋呢就问:“你今天怎么没上班啊?”阿牛在屋里答:“前几天加班,今天倒休。”

阿牛自己打造了一个和县委书记差不多的大办公室。特大的写字台,特大的老板椅,身后特大的书柜里装满了马恩列斯的光辉巨著。雅兰过去不知道那些书都是空心儿的时候,曾经问过阿牛:这些书都看过吗?看得懂吗?阿牛为人倒也坦率,毫无顾忌的说:‘这东西就是摆摆样子。这些书这些思想我不大相信有人能懂,还不都是寻章摘句,弄点儿思想武器威慑敌人保护自己。’

关键是办公室里面有一个套间,里面是可以金屋藏娇的特豪华的午休室。雅兰当然知道这屋里是干什么的,但是那天来取离婚协议书,有点儿着急,失去了警惕性。阿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在大办公桌上玩电脑,对雅兰说:“你自己去拿去,在里屋小桌上放着呢!”

雅兰走进里屋,找协议的时候,阿牛已经从后面跟了进来,轻轻把门关上了。

雅兰忽然明白了他要干什么,开始抵抗:“你偏要做□□犯吗?”

阿牛:“此时此刻我们还是合法夫妻。”

雅兰。“你‘大小是个干部’,有钱有势,外边小姐没玩够是吗?”

阿牛:“告诉过你我从不嫖妓,从没跟小姐混过,——这是我的信条,我的骄傲,——不做自己不爱的事。——爱就不要命。”

雅兰:“不怕我法院告你?不怕进监狱,是吗?”

雅兰和阿牛撕扯着。

阿牛气喘吁吁的说:“分手后我不干涉,不纠缠。——现在是分手前。——协议我也签字了。——这是最后一次。——我不怕告。爱怎么告就怎么告。——你不怕丢人现眼,我也不怕!”

对完全丧失理智的阿牛,雅兰做了回僵尸,但嘴上却不时挖苦他说:“你平时那些觉悟,那些理论,那些五讲四美,那些党性原则都哪去了?——此时此刻还记得吗?”

阿牛喘着粗气说:“此一时彼一时,人都需要有明知故犯的时候。”

雅兰穿衣服时说:“你这是典型的□□,猪狗都不会这么做。昨天我还在说你谈不上是坏人,就是个普通人,今天才发现你不仅仅是坏,是邪恶,是精神变态,无法无天!”

阿牛突然冷静了。他慢慢穿上衣服,羞愧难当地蜷局在沙发上,拼命抓挠着自己的头发:“我真该死!——真该死。——太冲动了!”

雅兰转身说:“记住你是共产党员,是我的入党介绍人。现在叫你流氓都是恭维你!”

阿牛:“你告我去吧。我认罪!”

雅兰:“你以为离婚协议还没生效,法律不会怎么你?——你等着吧!——记住,你做了一件让我特别恶心的事!”

雅兰回家拼命洗澡。他妈蹑手蹑脚的凑过来,轻声说:“离婚他同意了?”

哗哗的流水声。雅兰没有回答。

妈妈又接着说道:“他要是不答应,我看,就等等再说。你们协议不是说两年吗?”

雅兰裸着身体,从浴室里走出来,用毛巾用力擦着头发,说:“明天我们去民政局领证,之后我不回来了,直接回北京。

老太太不甘寂寞,又加了一句:“我看阿牛对你,可是真心。”

雅兰用电吹风吹着头发说:“对我真心的人多了。”

老太太;‘阿牛这么死心塌地的真心可不多。”

雅兰;“什么真心不真心的,真心更重要的,还有好心坏心,还有良心善心和狠心恶心,这世界什么心都有!”

老太太赶紧打断:“行了行了,我知道你有学问,连个心字都能说出这么多来。”

她羡慕地看着雅兰的裸体,充满自豪地说:“瞧瞧我这闺女,30多岁了,这身段。一点不比20多的差。”

雅兰不以为然的说:“得了得了。是你生你养的,再过20年也是小仙女儿。满意了吧!——还身段呢?”

老太太;‘再结婚,弄回一个年轻的靓仔来。”

雅兰:“等着吧!就让你这么念叨,不一定什么时候我给你弄回来的老爷爷。行不行?”

老太太也玩笑说:“只要你看上就行了。不过啊,我是想--

“你别再跟我唠叨了,我现在心情不好。”雅兰打断她。

老太太赶紧转身走出去,边走边说:“娘不就是想跟你多说几句话。一年一年不着家,好不容易回到家,也见不了几个面儿,好不容易见了面,也说不了几句话。妈妈就你这么个女儿,想的慌!——”

雅兰放下手中的吹风机,看着走出门的老妈,突然眼里就涌出了泪水。

院子外边有了嘈杂声,好像有什么人来了,她又急忙的穿上衣裳。

离婚后阿牛在镇政府上班。周末回来看到父母,偶尔也带着父母到饺子馆吃饭,和雅兰碰面的时候也是客客气气相敬如宾,阿牛父母对雅兰特别恭敬。总是说儿子没福气,这么好的媳妇都笼络不住。阿牛听着虽然不舒服,但一想到起码雅兰跟自己结婚了一年九个多月,大概是五任丈夫维持时间最长的,心里也就平衡一些了。可是当他听说新人老尚是个贪官还在假释服刑的时候,觉得特别丢脸。那个老头是个假释犯人,自己连他都不如。消息还是父母告诉他的。顿时火冒三丈。先是去大闹雅兰。阿牛说,我是你第5任丈夫,咱俩结婚时有协议,最多两年。新时代新观念,我也同意了,你随时离婚我没的说。如果你换个年轻的英俊的,有钱有势的,有地位有名望的,我也没得说。结果你找一糟糠老头子,什么都没有,你这不是寒碜我吗?这先放下不说,我忍了也就忍了,啥也没说。现在才知道,你找了个贪官,现在还在服刑的假释犯,你跟人家结婚担保假释,你这图的是什么?你这对自己也太不负责任了。这老头是拿什么骗的你?

雅兰也毫不客气的跟他说:“我不想跟你多说,怕伤你自尊心。你应该自己好好反省一下。我为什么宁可嫁一个贪官罪犯也不愿意跟你在一起。

阿牛语塞。

雅兰:“你知道什么是灵魂吗?你跟他的差别,就是我看不见你的灵魂。

说这些话的时候,雅兰的语气虽然一如既往的平和,但是他的眼神,冰冷得让阿牛浑身发凉。

阿牛被雅兰数落得颜面全无,又背着雅兰找老尚,俨然雅兰的卫士,上来就说:“你一个贪官,现在还是假释。假释就是刑期还没满,可以出来监外服刑。你和雅兰结婚,你这不是坑她吗?二来说呢,你都快60的人了,你年龄这么大,雅兰才38岁,你这也太不道德了。

这是雅兰家的小院里。老尚坐在小板凳上,好像在整理渔具。他放下手里的活,身体并不轻松地转过来,慢慢抬起头,认真打量着阿牛。直到阿牛说完,他才慢语低声地说:“你都发泄完了?——难听的话还有吗?”

阿牛头一次这么近眼睁睁地看着这老头。凭经验知道这老头不是一般人,他那沉着冷静的态度谁站在她面前都会感受到无声自威的压力。

老尚慢条斯理地说:“尊重女方的选择。结婚是雅兰自己决定的。娶妻雅兰我不配,我不仅是年纪大,还是戴罪之人,的确不配。以前听说过你。不了解你。今天这一见面,实话实说,你也不配!因为你缺少雅兰一样的真诚淳朴和修养。”顿了顿又说“雅兰是个有思想有觉悟的女性,你真的不配。我们俩谁都不配。鲜花插在牛粪上是雅兰的宿命悲剧,和几乎每个人都要面临的命运一样,很多选择是无奈的,不得已而已的。可悲的是有的人没有机会选择,有的人必须放弃选择。我属于前者。你属于后者。”

老尚当时是坐在那儿很久了,双腿已经有些麻木,此时想站起来,显然十分吃力。阿牛急忙冲上来扶了一把。在门前屋檐下石矶旁的椅子上,老尚仰坐下来。示意阿牛在对面也坐下。自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接着说:“就让她自己选择吧。这是他的自由和权利。反正咱俩都知道有个结婚协议。今天你在我这儿和我争吵。可能明天我就和你一样。都是插过鲜花的牛粪。”

阿牛再听老尚这口气 ,说话这个水平,的确不是等闲之辈。贪官?谁不贪?这点他特别能理解。就马上转了一副面孔,也坐下来:“是的呢!是毫无意义。我也不是来吵闹的,就是心里别扭。白纸黑字的结婚协议明摆着,人家换人不换人,是人家的自由。先生说的有道理,在下服了。”

老尚:“啥服不服的,沟通沟通,交流交流,挺好的。看你也是个明达事理的文化人。”

阿牛对这句话特别受用。接过来说:“我自己一时糊涂,一时明白的。糊涂起来心里就像是着了魔。您应该知道,有时候所谓明达事理的文化人,犯糊涂的时候比流氓地痞可怕。就像网上说的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流氓土匪有文化。

两人笑。

阿牛又说:“我满肚子妒忌和恨,骨子里杀人的心都有。很多次梦里提着血淋淋的刀跪在雅兰身前。惊醒后一身冷汗。人性中的恶总在文明的宝塔下压得喘不过气来,一旦有机会就蠢蠢欲动。我怀疑自己得了精神病,也怀疑自己就是一个天生的恶棍,如果没受过教育,早就玉石俱焚了。这种感情您一定能理解。——雅兰总说世上没有好人坏人,只有好事坏事。教育就是用文明淡化好人坏人,弄清好事坏事。——你说吧,她总能说些特别有道理的话。”

老尚一边是喝茶一边观察着他。

阿牛接下来又真诚地说:“我的心里憋屈,没地儿说去。不知为啥,见到你我就特想跟你唠唠。我不想让你认为我是个乡下的没有头脑的粗人,像雅兰认为的那样。他对我不够了解。不读书就没文化吗?只有读书人才有思想吗?我不同意,人人都有思想,都有理性,只是变现形式不一样。”

阿牛跟老尚说:她嫌我不看书,说我没灵魂,这是离婚的理由吗?太荒唐了。两口子结了婚,还经济上分得特别清楚,你的是你的,我的是我的,总是AA制,她说我家是村里大户,她不想做寄生虫式的女人,自食其力,谁也不多吃多占。行,我依他。结婚一年,说什么也不要孩子,理由是她自己还想干事,不想再生了。平日里,总是不冷不热的,从来没说过爱我,她说张不开口,没有那种感觉。我说,你就装着爱我,说点假话,让我高兴高兴不行吗?你猜她说什么?她说为了让你高兴却让我委屈,你真忍心这么做?我说你有什么可委屈的呢?她说:“说假话装模作样我就委屈,就痛苦,就恶心!——我真不知道跟你这老先生他是什么情况。”

老尚苦笑着说;“大家都有个性,相互尊重呗!”

那以后,阿牛经常当着雅兰的面,跟老尚象老朋友一样打招呼,特别自然。雅兰一旁看着却有些纳闷。

大黄狗下了一窝崽。老尚蹲在狗窝前,小心翼翼捧出个毛茸茸的小狗。仔细看着它的眼睛。大黄狗不放心,使劲地伸过头来舔着小狗。

雅兰凑过来,说:“你知道大黄说什么吗?”

老尚:“说什么?”

雅兰:“你看,你听不懂吧!这就是男人缺少的爱心。它是在说:“哎呦!你可慢点。我这小宝贝才俩月大,还吃奶呢!”

老尚笑了。又把小狗崽小心翼翼地暖在怀里爱抚着。小狗崽在他怀里蠕动攀爬,老尚痒痒的,伸长脖子,特别异样的仰起头:“哎呦——哎呦!”轻声喊着,一脸傻笑。

雅兰都看在眼里,她从没想到老尚还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

老尚感叹道:“这小生命。太可爱了!”

雅兰笑着说:“我觉得你比它还可爱!”

老尚好像习惯雅兰信口开河,没有理会。

雅兰:“你从来没说过爱我。”

老尚有心没心的随口说:“ 我也从来没对任何人说过爱字。”

雅兰:“ 不会的,不会这样的,我一定要让你说出爱,让你懂得爱,能够爱。你看,连猪马牛羊小鸡小鸭小猫小狗,他们舔自己的小崽,喂养它们,爱护他们,保护他们,——爱得让人心痛。”

老尚:“ 你说的是亲情,不是爱情。 ”

雅兰一怔,马上把话收回来说:“真是的,说着说着就说跑了,对!是亲情不是爱情。可我总觉得一个不懂爱情的人,一个没有爱心的人,——还没有转过来。——这样说吧!一个谁也不爱只爱自己的人太可怜了!被人爱当然好,但爱人,全身心地去爱自己所爱的人,感觉更好,更完美,更高贵。”

老尚:“你说得对,这一点我很羡慕你,也很自卑。——有点可怜!这辈子——真是-----。”

雅兰温婉地看着他,在等待下文。

老尚:“现在老了,真的老了,在青山绿水间比男女间更有兴趣。蓝天绿野一草一木,让我心醉。包括咱家这眼前的一切,这房子这院子,这小狗,都让我感动。——或许,这就是爱吧!但是,对于人——不知为什么,我好像真的爱不起来。——老啦!”

“别总是老了老了的。国外研究,心态年轻人就年轻,心态老人就老,人的意念对人的□□能产生很大的作用。我觉得你是太老实,缺少点精神力量。”

老尚:“阿q精神。”

雅兰笑,笑得很甜:“像鲁迅丑化阿Q,塞万提斯丑化唐吉歌德一样,但是这被丑化的人物身上那种精神却被后人给了很多正面的解读。每个人都要有点阿Q精神!”

“我可不要这种精神。我跟年纪大的人在一起时,就觉得自己很年轻,跟你在一起,明摆着自己老。用阿Q精神自己骗自己?荒唐!”说这话时,他声音很低,像是自语。之后他把小狗从怀里放下来。

雅兰:“这是想让我躲远点儿嘍?”

老尚还没来得及说话,见到大狗用嘴叼起小狗转身就走。

老尚吓得大叫:“嗨?嗨?嗨?——咬死啦?——咬死啦?”边喊边伸手去抓大狗。

雅兰大笑,拦住他说:“没事的!狗都是这样叼小崽的。”

老尚坐在地上舒了一口气。

雅兰说起在北京时,见到过流浪狗下了一窝小崽,狗妈妈知道自己养不活,就一只一只叼着,跑到人多的地方放在人群中,找好心人领养。

老尚凝神听着,当时就眼里噙着泪水转过头去。

雅兰笑着说道:“你要是对男女的事儿多有点儿兴趣,就不会这么多愁善感了!”

老尚醒了醒鼻子:“看来,真的老了!”

雅兰:“——又来了!”

小院里阳光明亮,树叶间鸟儿唧唧细语,村庄鸡犬之声相闻,天籁特别空旷神圣地在胸腔脑际萦绕。

雅兰心情特别好,一半打趣一半认真地笑着说:“可现在我还没老。”边说边边俯下身来搂住老尚,拼命在老尚脸上亲。

老尚极力挣脱躲开,说这是在院子里,大白天。一会有过路的看见。

雅兰大笑:“过路的?早吓跑了!我雅兰书记在此快活,会有那么不知趣的人吗?”

老尚赶紧站起来,紧紧腰带,整理一下衣装:“回屋去!怎么总是没羞没臊的。书记就这么当,不像话。!”

雅兰坐在地上,仰头用挑逗的眼光,放肆地大声说:“那才刺激呢!”

老尚把她拉起来。她不情不愿地站起来,掸了掸身上的土说:“你呀!什么时候把伪装的道袍脱了,把那些假道学从心里洗干净就好了。”

没事儿的时候,想找事都找不着,有事儿的话,躲都躲不掉。

雅兰有个老旧的美国切诺基吉普车,平时是饺子馆用。不用时常在院子里停着,老尚偶尔上去开着附近转一转,还跟雅兰说,这四驱的车开的比两驱的车就是稳当。雅兰说是一个朋友转手给他的,款式老了点。提醒老尚:“你驾照不能用,这边山路也不好走,没事你就别老去开车。出远门或者上山我都可以接你送你。”

老尚:“太耽误你时间。我多熟悉熟悉,还是自己开车方便。”

雅兰凑过去和老尚贴一贴脸:“不是太耽误时间了,是我愿意!是我感觉那很浪漫了!——知道吗?每次我上班晚了,别人问,你怎么又晚了?我说送我老公去了,——心里美滋滋的。下班我早走一会儿,看着人们都用羡慕的眼光看着我,知道我去接老公,我扭扭屁股扭扭腰,心里也美滋滋的。——这不就是浪漫吗?”

雅兰说这话没多久,闺蜜金花来电话让雅兰马上赶回北京,说美容美发厅接到搬迁通知,很多事物要处理。估计这次北京之行时间不会太短。

她临走时一再叮咛父母,多关心老尚,尤其跟她爸爸说:你得让着点他,他是病人呀!抑郁症懂吗?需要关心,需要爱。我给他爱情,你们给他亲情,他才能好起来呀!老头闷声闷气地答应了。雅兰妈的心里话是;他也不敢不答应呀!

雅兰也叮嘱老尚:我爸爸走南闯北一辈子,见过世面,你俩应该能谈得来。你跟他主动说说话,再怎么也是你岳父呀!他怎么也得有个尊严,你就屈尊降贵地宽宏大量一点,你俩成为好朋友多好呀!你说呢?”

老尚本来想说人与人之间关系是相吸还是相克,是天生的,不容易改变。但没说出口,心知说这些没必要。

雅兰走了,老尚和雅兰爸爸关系依然如故,彼此见面也就点点头,没话可说。这样一来,老尚一个人就寂寞多了。

一天下午,老尚从山上一个人开着雅兰的吉普车回家,把两条大鱼卸下来放进店里的冷藏车,他跟冷藏车里到小司机打了个招呼,本想回屋休息,一转念,就又回身钻进吉普车,开着车就又走了。他踩了两脚油门,不由自主地就开车上了大路,这是雅兰最担心的,雅兰也多次提醒过。他漫无目的地只想散散心兜兜风,走着走着就上了高速。大路朝天,越走越远,真是鬼使神差,他还打开了车里的音乐CD,高亢的歌声是意大利的男高音:“我交了好运气———老尚眉头紧锁地看着反光镜里后面一辆黑色轿车,不断闪灯,但音乐声音盖住了后车鸣笛。老尚不明白后车大灯闪动啥意思,阳光下以为是反光,没理会。后车几次想强行超车,都因为路窄对面有车,没有成功。老尚出于谨慎,车速始终很慢。他毫无察觉后车心急如焚的怒火。终于到了下坡的一个转弯处,路面稍微宽了点,后面那黑色轿车加速长按喇叭抄到老尚侧面。离得太近,老尚下意识地赶紧打方向盘躲让,由于下坡惯性太大,刹车不及,撞上了!,车翻到沟里,夹在两棵树中间。老尚勉强从车里爬出来。黑色轿车里的司机是个小伙子。气哼哼跑过来揪着老尚脖领子就给俩耳刮子,但看到老尚身上很多地方都在流血,又骂咧咧的回去了。很快,交警来了,先要驾驶证行车证。老尚没带,被当即告知违法。对方司机又踢了老尚两脚,后被从车里出来一干部模样的老女人劝住,并责怪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他那么大岁数了,你跟他较什么劲啊?”

那小伙子说:“这老东西不知道好歹,成心在前面挡我的路。”

老妇人连推带搡的,把那个司机推回车里。警察跟过去,和他们相互说了几句话。最后恭恭敬敬的说:“您别管了,我会处理的,放心!“

黑色轿车后面拖着已经撞碎的保险杠慢慢开走了。

警察眼看着他们扬长而去,回来对老尚说:“你这车要是没有保险,你赔得起吗?人家那是奥迪A6,随便修修就得万八千的。”

老尚忍着身上的伤痛:“什么车也得守法呀?他右侧超车,故意用车头别我,还打人,比土匪强盗都恶!”

交警不耐烦地说:“你们俩都有责任,你连行驶本驾驶本都没带。无照驾驶,根据交通法规要拘留15天。”

老尚这才知道问题严重了。驾照不仅没带,带了也是20年没年检,没年审。现在身上没有任何证件。这时左臂的鲜血,透过衣服滴滴嗒嗒的已经流了一滩殷红在柏油路上。

警察说:“一会儿120车就来,你先去医院吧!”他还是满仁义。

雅兰接到交警队的电话时正在北京街道搬迁委办事,知道情况不好,赶紧问了律师,也给老尚前妻‘苗她妈’打了电话,告知了自己马上飞回去,有情况会随时联系。她在省城下飞机后,一个当地朋友开车接上她直接连续疾驰了8个钟头,路途没停歇,赶到县医院时,已经是老尚住进医院的第三天。

她冲进病房,见到老尚头上胳膊上全是绷带,直挺挺躺在床上,闭着双眼,紧皱着眉头,一动不动。

雅兰扑过去紧紧搂着他,哇哇大哭。

这是个大病房,病号都是满的,10来个病号惊讶地往这边看过来。

老尚却被突如其来的重压惊醒了,他睁开眼,怔怔地盯着哭泣的雅兰,用力眨眨眼,沙哑的说:“我在做梦?”

雅兰才看出来人还活着,长舒了口气,慢慢抽泣着,捧着他的脸责问道:“伤到哪儿了?——重不重呀?——怎么样?——照片子了吗?”

老尚环顾四周,记得这是病房。赶紧轻声安慰雅兰:“你别急!都是外伤!没咋着。”

雅兰摸了摸他头上的绷带和胳膊上的绷带。又舒了一口气,说:“吓死我了”

老尚愧疚地摇摇头,

雅兰:“人没事就好。你在这儿等着我,我一会儿回来。——去趟交警队。”

雅兰到了县交警支队才知道这事情非常麻烦。1,对方车辆是省政府的车。2老尚的驾驶本是15年前的,始终没有参加年审,早已经过期无效了。3假释犯人驾车肇事必须移交法院严肃处理。

雅兰也很冷静。把交通事故现场处置的材料要过来,自己戴上眼镜就认真看起来,几个不懂的地方还请教了一下身边的警察,用手机照了几张相。交警中有人认识雅兰,对旁边的一个老交警和另一个同事小声说:“饺子馆老板!”边说边在桌子底下伸出大拇指示意了一下。那位也敬佩地微微点点头。

雅兰又给老尚打了个电话:“你还能记得,对方那个车,是从你左边,还是从右边冲撞的你?”雅兰一边听着老尚的电话,一边拿笔在小本上记了记。

雅兰很平和地轻声对经办的交警说:“这处罚通知书和材料我现在还不能签字。”

交警不耐烦:“怎么了?’

雅兰:“我要再确认一下右侧超车追尾的情况。”

警察:“那个现场图你不是看了,也照相了吗?”

雅兰微笑:“您别急!——你看,”她找出现场事故图说,“对方是从右侧超车进入主路。强行进入的结果才导致后车追尾。”

警察:“是你们车没有及时刹车造成追尾的。”

雅兰依然平和地说:“咱们看法不一样,所以我先不能签字,我要回去跟我的律师商量一下。明天晚上或后天上午就回来。如果我理解得不对,我所说的不属实,痛痛快快接受交通肇事违章违法处罚,行吗?”

这时旁边的那个老交警走过来,拿起材料看了看,对身后一个年轻交警说,刚才是不是小崔换班回来了,你去看一眼,看到他就叫他过来一趟。

很快那个出现场的交警开门探头问“张队,你找我?”

老交警:“正说你这个西路182下坡事故的事。你过来!——追尾的肇事司机委托人来了。”

小警察:“都记录了,现场图也画了,双方陈述也有,保险也报了,没问题呀!”

老警察:“你再看看。

小警察:“不用看,老师傅吉普在前面开得很慢,省政府的奥迪后面能不着急吗,就在182下坡拐弯的地方抄到他前面去。老师傅刹车没刹住,追尾了。”

小警察又补充道:“是我给老师傅叫了120。”

雅兰点点头:“谢谢你!但是我想问问,交通法规,右侧超车允许吗?”

小警察:“那路上没有分道线。”

雅兰:“你是说在没有分道线的情况下可以右侧超车是吗?

小警察愣住了。眨眨眼睛说:“那要看情况。”

雅兰仍然很平和地说:“在正常行驶车辆前故意突然刹车,或说开斗气车,交通法规有规定吗?”

小警察:“这不能算斗气车。”

雅兰:“不是你说的后面的车嫌前面车开的慢才超车吗?”

交警查语塞。

雅兰:“你说的我明白了!谢谢,添麻烦了!”她又转身对办事的警察说,“我明天下午来行吗?我确实要等我的律师来以后再办这个事儿。因为,如果按照这样的结果处理,我可能行政复议。”

办事的警察,回头看看那个老警察。

老警察微微点点头,说:“也好,也好,不差一天半天的,你先去医院照顾病人,我们也再研究研究。电话可以随时联系。”

从交警支队出来,雅兰担心再有什么意外,决定给北京大姐(苗她妈)打个招呼,电话里简单说了老尚的情况。

大姐说:“只要人没事儿就好。真是不赶巧,小苗儿放假了,刚刚从美国回来。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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