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很奇怪。
他两条腿那么长把车厢全占满了,她不坐膝盖还能坐哪?
连翘先是沉思,然后眉头紧锁:“不坐这里,你该不会……不会是要我坐你脚上吧?要不要这么欺负人啊!”
陆无咎没想到她会是这个思路,如鲠在喉:“你……”
“我怎么了?”连翘完全没明白他的意思,反而怨气更重,“搞清楚,这回是你发作好不好,我已经够迁就你了,你还拿起乔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是不会屈尊降贵坐在你脚上的!”
陆无咎摁了下眉心:“……你爱坐哪儿坐哪儿。”
连翘:?
还威胁起她了是吧?
“我偏要坐你膝上,我看你能把我怎么办,还能吃了我不成!”
连翘刻意重重一墩,来了个泰山压顶。
陆无咎深吸一口气:“你能不能轻点?”
连翘也生了气:“我哪里重了,不过是坐坐,你的膝盖能有多痛,至于这么大惊小怪?”
“不可理喻。”
陆无咎微微屈膝盖住褶皱,索性闭上眼假寐。
“你才是莫名其妙。”
连翘也气闷得不行。
等两人彻底坐定,马车这才向前奔去。
然而,一安静下来,连呼吸都听得格外清晰。
陆无咎的气息明显比寻常要热很多,连翘被吹拂得脸都红了,她有点想让他控制一下,转念一想,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于是干脆打开车窗通通风。
奇怪的是,窗外大街飞驰而过,却没有一丝风进来。
连翘咦了一声,又伸出手试了试,依旧没有。
不可能啊,纵然再闷,马车跑得这么快也不会一点风都带不起来。
连翘觉得不对劲,于是打算问问驾车的车夫怎么回事,然而车帘一掀开,她话却卡在了嗓子里。
——马车前面竟然没有人!
但是,没人驾车,他们的车究竟是怎么在大街上飞驰的?
八成,是那个东西来了!
“不好!”
连翘一把拉住缰绳,然而手刚触及,那缰绳却化作了一条手腕粗的尖吻蝮蛇,嘶嘶地吐着信子缠着连翘的手臂窜过来,一口就要咬在她的脖子上。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凌厉的剑气从身后劈过来,瞬间将那蛇斩成两段。
于是连翘刚拔出的剑生生憋在了手里,她回头气道:“谁让你帮忙啦?”
陆无咎冷笑一声:“不识好歹。”
争吵时,那断成两截的蛇却突然从断裂处又冒出两个蛇头,噌地腾起来往上窜,分别朝他们咬去。
两人立刻飞身跃起,冲破车厢,又一剑劈下去,两条蛇才被斩断。
然而,紧接着,两处断裂处又冒出四个蛇头,继续朝他们扑来。
连翘人都傻了:“怎么越杀越多,没完没了是吧?”
陆无咎见状掌心忽然凝起一朵烈焰,然后借着剑气一挥,霎时火焰向四面铺开,群蛇像飞溅的火星一般四散,被彻底烧成了灰。
连翘生平最怕蛇,她跳着脚躲开残尸:“好恶毒的手段。”
陆无咎擦了擦手:“比起蛇,我觉得你更应该看看周围。”
连翘顺着目光环视一圈,差点骂脏话:“不是,这怎么回事?”
只见原本空荡荡的大街竟凭空升起了四面的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地一块一块往上垒砌,好似要把他们圈住。
连翘不过呆滞了眨眼的工夫,这墙已经垒到她的腰了。
这能忍?
她立即飞身跃起,试图在墙砌好之前飞出去。
然而她跃得愈高,这墙也升得愈快。
连翘一咬牙,用尽全身力气往上猛得一窜,那墙也瞬间窜的更高。
转瞬的功夫,两边竟然已有百尺。
但不高不低,那玄色的墙却始终跟她齐平,就好像是故意一样。
连翘终于力竭,不得不飞身而下。
一落地,那墙也跟着回落,最终停在了寻常院子的高度,四四方方地将他们框起来,好似一个高大的囚笼。
“这是什么鬼东西?”
连翘不信邪了,既然飞不出去,那她打破总行了吧?
然而她用尽全力一剑劈过去,那墙却纹丝不动,不但不动,隔了一会儿,又原模原样地反弹回一道同样凌厉的剑气。
连翘猝不及防,毕竟是她的剑招,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比自己更厉害,于是尽管用了全力仍旧不能躲开,千钧一发之际,后颈突然被人拎起,只听铺天盖地呼啸剑气险险而过。
差点划破她的脸!
连翘心有余悸地摸摸双颊:“连这么漂亮的脸蛋都能下得了手,这肯定是个究极邪门的东西!”
陆无咎挑了挑眉,他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么新鲜的“究极”定义。
连翘又后怕:“喂,这怪东西这么邪门,你怎么不动手,难不成是想坐收渔利?”
陆无咎不咸不淡:“动手?这是幻境,你是想把自己耗死?”
连翘不解:“什么幻境?”
陆无咎惜字如金:“崆峒印说到底也是一个印,既然是印,你知道是拿来做什么的吗?”
连翘又不傻,她回道:“印章当然是拿来盖的,可这和幻境有什么关联?”
陆无咎凉凉道:“怎么没关系,你也说了盖章,那么,盖章后的那张印记和这个印本体又是什么关系?”
连翘沉思片刻,恍然大悟:“你是说,我们从上车起就进入了崆峒印根据这个镇子印出来的幻镜里,所以这面墙就像印章一样,你对它做什么,它就会像盖印一样原原本本地印出来反弹回来?难怪呢,我无论如何都飞不出去,反而差点被自己的剑招伤到!”
陆无咎薄唇微微一抿:“还不算太蠢。”
连翘怒了:“喂,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陆无咎没理她,只是摁了摁眉心,脸色似乎不太好看。
连翘差点忘了,这才过了半个时辰,情蛊还没解完呢,难怪他没精力跟她吵架了。
可这人嘴硬的很,宁肯靠在变幻出的椅子上休息,也迟迟不开口让她过去。
于是连翘也扭头装作没发觉,她正欲查探破境之法时,突然幻境中凭空升起一阵雾气,四散弥漫,遮云蔽月。
连翘揉了揉眼,透过流雾,却发现坐在椅子上的陆无咎变成了一块牌匾,靠在了椅子上。
她呆住了,又揉了揉眼,绕到他面前再三确认,没错,的确是一块匾。
连翘瞠目结舌:“你你你,怎么变成一块匾了?”
陆无咎似乎有些疲惫,眼也没睁:“你整日胡言乱语什么?”
连翘眼睁睁听着熟悉的冰冷腔调从那块“匾”上传出来,连不耐的尾音都一模一样,也难以置信:“真的,上面还写着四个金灿灿的字——天下第一。”
陆无咎大约觉得太荒唐,总算睁开了眼。
谁知,当看到眼前的连翘时,他目光顿了一顿,训斥的话霎时也卡在嗓子眼。
连翘凑过去:“你怎么不说话了,难不成,你眼中的我也变了?”
许久,陆无咎才淡淡地回应了一声:“……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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