姗姗来迟,虽迟但到。
杨么刚走进密室,立刻察觉到了二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
虞滢滢打趣:“你个懒鬼,竟然舍得这么早起床,怕姐姐私会你的情郎?”
杨么连忙摆手:“若是五姐想要,我自当把他洗干净了送你床上。能被五姐看上,怕是这病秧子三世修得的福气,赶着趟都来不及呢,是吧,小明?”
杨么回首,象征性地征求一下当事人的意见,却正对上那书生幽怨的眼神:“小生卖艺不卖身。”
说完,还把半褪的襕衫扯上了些,像是生怕迟了就被酿酿酱酱。
“你眼光倒是够高啊?!”杨么没好气道,幽暗的密室,气氛变得古怪起来。
赵明却不识好歹地添油加醋,在杨么听来颇为没头没脑的一句:“好叫虞娘子知道,男欢女爱罢了,能有什么原因呢?”
虞滢滢面露尴尬之色,杨么听得满头雾水,唯有赵明单刀直入:“初识将军,我心悦之,情难自已,今日一抒胸臆,不吐不快。”
少女耳尖倏地绯红,甩开那修长白皙的手,如同烫手的山芋,人都结巴了:“你你你……在说什么。”
虞滢滢亦是大惊失色,手中的黑曜石针都掉到地上。她原以为这渣男要推拉一番,吊着妹妹行不轨之事,未曾想到竟如此轻易承认了,也忍不住问道:“你喜欢这野丫头什么?”
赵明捡起黑曜石针,握进杨么手心,又将另一头抵在自己的人迎穴。那双总似潋滟西子般多情眸,眼角染红,眉宇间捎着一枝春意,含羞带怯,却又不避不让,定定地注视着她:
“第一次被指着时,在下便不由得起了歪心思,天底下怎么会有拿刀这么凌厉好看的姑娘?”
修长白皙的手指爬上黑曜石针,将杨么因受到惊吓、几欲松开的柔荑包在掌心,向下用力,锋利的针尖划出一道血痕:“若是被这只手杀死,小可也能不悔此生了。”
书生予取予求的态度,极大地取悦了未尝人事的少女,杨么不自觉地舔了舔舌头,生出了一丝心动。
虞滢滢起了满身鸡皮疙瘩,竟觉得如此血腥的场景带着几分旖旎的氛围,喃喃道:“一个个都患上了失心疯。”
继而想起这里是谁的主场,忍无可忍,上前分开二人,忿忿道:“要亲热,回屋去,莫耽误老娘干正事。”说罢,按着躺倒的赵明剥衣服,熟练地就像在斋堂里杀了十年的鱼。
杨么羞愧万分,甩开赵明的手,用胡言乱语遮掩自己的心动:“喂,你别多想,我只是把你当小弟,难得有小弟依靠,感觉我的肩膀都更为开阔了。”
这倒也是句实话,杨么素来在兄弟姐妹中排行最末,纵使是往来的教众,投奔的首领,也没有比她年纪小的,谁来了不跟着喊句“幺妹”,久而久之,竟成了习惯。
难得捡了个军师,对她毕恭毕敬,事事为先,这不得过过“当老大”的瘾?竟是不知不觉之间,对赵明爱护过了头。
可要让这家伙认清楚自己的位置,杨么想。
“小生知道。”赵明看她,含笑晏晏,如沐春风,下一秒,脸上却变得扭曲。
原因无他,虞滢滢开始发力了。一缕乌发散落,女人无意去拂,平日里温婉的眉眼变得锋利,指尖不停,如笔走龙蛇,金液随针游走,勾勒出交相辉映的双日,竟似跃然肤上,凌空飞旋。
赵明再难维持笑意,但也未呻吟出声,随着《赞愿经》第三品渐渐在苍白的皮肤上绽开,蝇头小楷填满日轮,书生的呼吸声逐渐变得粗重。
杨么心中升起了几分敬意,须知这斋堂内刺青所用的涂料特殊,不仅比寻常纹身痛感加倍,更有强烈火燎之感,几乎像是亲身体验一遍火刑,教众纹身过程中,痛晕过去的,也大有人在。
这是钟执定下入教的规矩:“以暗黑之血,证光明不灭”,亦是一道考验。
故而当年在钟执的注视下,五姐给她刺青时,即使嘴唇被咬出血来,杨么还是竭力忍住了眼泪和哭喊。
幸亏五姐在义父转头的时候,往她嘴里塞了块糖,不然她可能真的会疼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杨么有心也给赵明塞块糖,开腔却是刁难:“小明,你别总喊我将军了,我还不是呢,叫人听见怪难为情的,李子昂那厮还在背后偷偷笑话我。”
赵明喉头微动,正欲开口,被杨么打断:“当然也不能叫‘幺妹’,那不是你能喊的。”
书生收敛起情绪:“看来杨姑娘已有了想法,愿闻其详。”
“你们读书人不都互相叫那个什么来着,跟小名似的?”杨么一下子想不起来。
“表字?”
“对对!你给我取一个呗?要那种一听就很能打的!”少女杏目圆睁,眼中充满期待。
“元戎”赵明阖目又睁开,便有了主意:“元戎十乘,以先启行。出自《诗经·小雅·六月》,元戎指大型战车,凸显杨姑娘的骁勇善战,势不可挡,又与么字形成大小对比……”
赵明还在慢慢解释,但杨么已经念叨着这个名字,开心得起身转圈圈,毫不吝啬的大力赞美:“小明,你真有文化!”
赵明哑然失笑,下一刻,少女俯身靠在台上与他对视,让他想起了曾经养过的那只狸奴,双眸圆睁时,比之合浦珍珠更为圆润,较之琉璃瓦更为澄澈。
“小明,你的表字叫什么啊?”
猝不及防被问到,也许是被欢乐的氛围所感染,书生竟忘了掩饰,脱口而出自己真正的表字:“昭宁。”
好在杨么念叨了几声“找你?枣泥?”觉得拗口又放弃了,讪讪道:“我还是叫你小明吧?”
赵明自然连连颔首。
恰在此时,密室外又传来敲门声。
“我去开门。”杨么起身,很快独自折返:“不知道谁家的熊孩子,被我轰走了。”
敲门声不依不饶地再次响起,准确来说是“砸”。刺青已到了收尾阶段,虞滢滢这才从如入无人之境的状态脱离,茫然地抬起头,满脸问号。
杨么尴尬一笑,只得去开了门,走进来破口大骂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老对头,李子昂。
“插草标的,翅膀硬了啊,还没掌着兵权,就敢把你九哥当空气?”李子昂破锣般的嗓音在密室内回荡。
“插草标”意指杨么如鸡子般被钟执从牙婆买来的旧事,而李子昂正是当年钟执在集市上牵着两垂髫童子中的一人,从小被钟执养在身侧,自恃身价更高,总是拿这说事。
杨么又怎会任由他指指点点,眼见两人又要打起来,虞滢滢冷脸下了逐客令:“要打出去打,这里庙小,供不起两尊大佛。”
两人这才收拾了脾气,但言语间还是带着机锋。
杨么挑衅道:“大统领,不急着去夺城池,建功立业,在这闲逛?”又自问自答:“哦,我知道了,一定是因为没有人能让你冒领功勋。”
李子昂面有忿忿,却是按耐住了,正色道:“过去的事无需再提,幺妹,九哥有个提议,此次夺城混战,堂下野心者如云,但数天下英雄,惟使君与吾耳,何妨了却旧事,携手共进?”
“若吾为一军统制,君当立副统制;若吾为五军大都督,君当立副都督,汝之意下如何?”
杨么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李子昂,别说是让我屈居于你之下,就算是你眼巴巴地来辅佐我,老娘都看不上。”
熟料,李子昂却难得没有生气,而是冷笑道:“诸位都听好了,将来给我作个见证,鄙人已经承了义父的意思,将话带到了,是这个不知好歹的,自己拒绝了,届时可别又向义父告状,说我故意不用你。”
杨么心知钟执素来偏袒李子昂,虽当众将其褫夺白身,此番夺城混战,却必然会给他个机会,麾下定然兵强马壮,极大机率能夺下一方城池。
可那又如何?再难还能难得过一穷二白,连兵符都要靠偷靠抢靠骗的时候?
杨么不以为然,撇嘴摆手:“好了,废话说完了,你可以滚了。”
“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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