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成的官员还是有些狩猎的本事在身上的,在小半日的努力下,后厨的空地已经堆了不少刚刚咽气的新鲜食材,十分知礼有序,正排着队等着上烤架、进油锅。
在筵席开始之前,劳累了半日的群臣及其家属还是能在各自的毡帐中短暂地休息片刻的。
“怎么去了这么久?”
裴父正在净手,听到身后厚厚的帐帘被撩开的沉闷声,于是分神转头瞧去。
裴钦大步迈了进来,顺手卸下背在背后的长弓挂在一旁的架子上,轻轻“唔”了一声,答说:“一没留意,跑的有些远。”
裴母正坐在火炉旁的胡床上烤着火,听到这话哼笑了声,对一旁的裴兄说道:“瞧他这满面春风的。”
“唉,春天当真是来了。”裴兄剥着烤薯,不怀好意地噗噗笑着。
裴钦闻言也不气恼……只不过在路过裴兄的时候,一不小心一脚勾到了他屁股下面的胡床。
砰——
“哎呦!”裴兄摔了个四脚朝天,“嘿,你这小子……”
某人脚步轻快地逃离了现场。
裴父擦干了手,也围坐在火炉边,对裴钦随口问道,“聊什么了?心情这般好。”
呃……聊了你的光辉往事。
话当然不能这么说,要不然就太奇怪了,于是裴钦转而问道:“父亲之前见过殿下?之前怎么没听您说过?”
“嗯?”裴父凝眉苦思了片刻,最终还是很肯定地说道,“我之前从未见过灵真殿下——你听谁说的?”
“……殿下说的。”
这就奇怪了。
不过他很快就说服了自己,可能殿下只是远远见过父亲一面,只是父亲不知道而已……
“什么时候的事?”裴父“嘶”了一声,追问说。
“新安二年随圣驾前往洛阳的时候?”他也有些不确定了。
裴父的神情一瞬间变得古怪起来,他绷起唇,眉头紧锁。
裴钦心里“咯噔”了一下,莫名紧张起来:“……怎么了?”
“新安二年,”裴父一言难尽地看向他,“灵真公主不在圣驾随行之列,至少在我回河东之前是这样,”
“——她是后来独自一人逃回洛阳的。”
新安二年的三月,天气刚刚回暖。
长安城已在百里之外,但爬上高地,朝长安所在的方向眺望去,仍能依稀看到冲天的浓浓黑烟。
这不知是李知节病倒的第几日。
突厥人举着火把攻进长安后,立刻点燃了长安城的每一处角落,大明宫也不例外,很快便被火浪吞没了,所有人都逃得匆忙,于是她没能带上一件披风或是裘衣,料峭的春风一吹,加上长时间剧烈地跑动,又无法抑制地吸入了大量的浓烟,她很快便病倒了。
来势汹汹的病情使李知节的意识陷入混沌之中,每一次吞咽唾沫,都像是有刀片狠狠划开她的嗓子,每一次睁开眼,她都感觉天地在飞速地旋转着,似乎像是不把她的五脏六腑甩出来就誓不罢休。
不过好在,她们已经得救了。
这是潼关附近的一处驻军军营,夜幕降临,这群大成的将士们支起帐篷、架起火,三五成群聊着天,若是有严整庄肃的巡营兵路过,他们便短暂地安静上片刻,待巡营兵一走,又天南海北地畅聊起来。
李知节所在的简陋帐篷中,几个年轻的宫婢也在聊着什么。
“娘娘被带去都统大帐那么久了,怎么还没有回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有人忐忑地问。
此话一出,立刻就遭到了反驳:“不会的,咱们娘娘可是大成皇后、一国之母,怎么会有人敢对娘娘不利?”
帐中安静了片刻。
半晌,有人似乎是忍不住了,愤愤不平地说:“这么多天过去了,一个人都没有来找过咱们,陛下他就是把娘娘与殿下抛下了!”
“噤声!”有人竖起食指,“嘘”了一声,紧张地看向李知节的方向,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到她的床榻边,见她似乎并没有被吵醒,于是伸手摸了摸她滚烫的额头,又轻柔地替她掖了掖被角。
“小声些,别让殿下听到了。”
殊不知,李知节早已醒来,只是沉重的眼皮叫她无法睁开眼,肿痛的喉咙叫她无法发声,四肢酸痛乏力,无法做出回应罢了。
“有禁军在,陛下必然无忧,只是恐怕……圣驾早已走远了。”
有人冷哼一声:“陛下无情无义,仓皇出逃之时,怎么可能还记得起娘娘与殿下在大明宫?”
“一说这事就来气,当年三殿下险遭毒害、赵才人意外身亡,与咱们娘娘有什么关系?”有人磨了磨后槽牙,“偏偏陛下宠信陈贵妃!那贱人说是娘娘下的毒陛下还真就信!不过一面之词就给娘娘定了罪,何其冤枉——陛下也真是狠心,把娘娘赶出太极宫,罚去大明宫禁足,一禁便是两年!谁不知道大明宫冷清,除了每年最湿冷的时候,圣驾何时来过?”
“是啊,若不是被陛下罚去大明宫,突厥蛮子攻入长安时,娘娘与殿下怎么可能会被抛下,还陷入如此险境!殿下又怎么会病的这么严重!”
“唉,也不知道这群潼关守军什么时候能抽出人手,送我们去洛阳……”
“我总感觉这里不能久留,我们连这群守军是何人麾下都不清楚,万一用心不良,那怎么办?”
“……”
就在她们这样窃窃私语的时候,帐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帐帘被掀开,进来了一位风姿绰约、仪态万千的美妇人,二十七八岁的样子,正是蔡皇后。
她一进帐便直奔李知节,慌慌张张的,险些踩了裙尾绊倒在地。
“五娘,五娘!”她拎裙坐在床边,轻微摇着李知节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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