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立翔不明白他大哥为什么会跟季师长这种人来往。
在他印象中,大哥以前对这位师长多有意见,自从大哥退伍去港城经商之后,他跟季师长的关系,反倒比以前好了。
赵立翔也不敢得罪位高权重的季师长,只笑着婉拒:“不用劳烦了,师长。我坐我哥的车。”
赵礼杰明白季师长的意图,这是个拍马屁的绝佳机会,“这样,三奶奶不是也要一起去吗?三奶奶和四奶奶坐季师长的车,我和立翔坐之敖的车。”
挺会安排!
把赵之敖的车都安排上了。
赵之敖刚想说话,结果他弟弟憋不住立马反对:“这不合适吧?”
赵礼杰:“有什么不合适的?季师长也不是外人。”
季师长没想到赵礼杰这么懂得察言观色,他笑着点头:“是啊,都是自己人,不用拘束。”
众人看向林遇梵。
刚才林遇梵从楼梯下来,就觉察到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光头男子盯着自己打量,原来这光头男子就是季师长。
如果她没记错,季师长今晚就会被炸死在回乡下的路上,她现在去坐他的车,那就等于坐在火药桶上。
就算火药不会提前炸,万一到时候怀疑到她身上,那就是惹祸上身。
再说,她也不愿意和陌生男人呆在私密空间里。
她正要回拒,赵立翔提出了自己的方案:“我和礼杰大哥坐师长的车,三奶奶四奶奶坐我哥的车。”
赵之敖瞪了弟弟一眼:“你老老实实坐我的车。”
其他人怎么坐,他不管。
林遇梵谁的车都不想坐,她笑道:“不用劳烦了,我要先去喜姑家一趟,桂香已经叫好黄包车。”
三奶奶也不想坐季师长的车,“我陪四弟妹坐黄包车就好。”
坐黄包车比坐季师长的车安全,赵立翔闭嘴不说话了。
气氛似乎有点不对,赵礼杰生怕得罪季师长,他又不好说两个弟媳妇,没办法只好自己上。
“我坐季师长的车吧,车上我刚好可以跟季师长聊聊兑换券的事。”
众人都不好说话,季师长也不能强人所难。
赵之敖则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只低声跟董先生道别。
“那走吧。”季师长又瞥了眼林遇梵,走在了前面。
老二房的人出去送客。
欢姐儿站在角落,二姑奶奶想拉她去送一送,欢姐儿置气不愿意,就只站在不动,二姑奶奶也没辙。
赵立翔终于找到机会跟林遇梵说话,他满脸都是笑,“我等会儿在汇德银行大堂等你。”
林遇梵笑着致谢:“今天实在是麻烦你。”
“我乐意效劳的。”赵立翔说着又笑了。
赵立翔是圆脸,虽然他年纪比她大一岁,但看上去像个阳光灿烂的大男孩。
林遇梵正想问他什么时候回海城的,还没问,就听见有人喊:“赵立翔,你快点。”
连名带姓的,非常不客气。
一听就知道是赵之敖在催。
林遇梵隐隐约约能感觉到,赵之敖对于他弟弟多管闲事帮她的忙,很是不高兴。
刚才赵之敖看她的目光就特别冷淡,甚至带了点审视。
她哪里惹他不满了呢?
还是他单纯就是摆兄长威风,不愿意弟弟跟寡妇多接触?
她懒得多想,反正以后也不会有什么交集。
*
林遇梵终于顺利从保险柜里拿回了属于她的一把玉如意和一幅明朝的《山静日藏图》,以及三四个陶瓷瓶。
她特意把山水画打开来验过真伪后,才放下心。
并在赵立翔和孙敬喜的陪同下,换到另外一家银行的保险柜里保存。
办完事,经过一家俄国人开的咖啡馆,林遇梵请他们喝下午茶,并买了一大盘新出炉的罗宋面包,送给喜姑家的表弟表妹们吃。
本来只是简单喝个咖啡致谢,没想到中途发生了一件小意外。
咖啡店客人不少,他们来得晚,只能坐在靠近卫生间门的角落。
赵立翔以前是个比较腼腆的少年,三年不见,变得如春日暖阳般,既热情,又爽朗大方。
林遇梵与他,就像多年同窗,很是聊得来。
正聊着,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只感觉旁边有人经过,没多久,林遇梵对面的椅子被拉开,一个人坐了下来。
是一个戴着毡帽的男子。
“求你们帮帮忙,不要出声。”
声音有点不对。
只见那人把帽子取下,露出清丽的面容,头发高高盘起,原来是个女子。
正喝着咖啡的三人都愣住了。
耳边传来警哨声,外面有人在追赶着什么。
孙敬喜想要质问对面女子,被林遇梵给按住。
正值国共内战,说不定眼前躲避追铺的女子是共产党。
林遇梵快速扫了眼周围的客人,幸好没人往他们这边看。
而那女子坐在柱子后面,就算有人回过头来,也看不到她。
这肯定是对方特意选择的位置。
女子快速把外套脱了,里面穿的是女式衬衫,她把帽子和外套一卷,塞进了一个针织手提包里。
“谢谢。”女子起身往外走。
孙敬喜看着对方离开的方向,喃喃问:“什么人啊?”
赵立翔轻声说:“可能是共产党。”
孙敬喜听说被逮捕的共产党,结局都很惨,她替这个女孩子担忧道:“希望她能安全离开。”
喜姑话音刚落,林遇梵看见那个女子又折回来了。
原来大门口已经被包围,她出不去。
庆幸的是,女子不知道把手提包扔哪儿了,她是空手回来的。
女子还是坐在了林遇梵的对面,赵立翔的旁边。
“能不能跟你们搭个台,我叫梁月,梁山伯的梁,月亮的月,苏城人。”
大门口已经有警察进来,店员和客人都好奇地往门口张望。
赵立翔很机灵,他马上编织剧情:“我叫赵立翔,是你北京的同学。”
说着他把孙庆喜面前的咖啡杯端到了梁月面前,“喜姑,就说你不喜欢喝咖啡。”
中年妇女不爱喝咖啡,比较说得过去。
孙敬喜一脸懵逼地点头。
刚好店员把林遇梵买的罗宋面包送了过来,林遇梵对店员说:“给我姑姑来一杯柠檬汽水。”
“好的,柠檬汽水。”
孙敬喜逮住店员问:“门口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店员摇头:“我也不清楚,调查处来找人的,三天两头都这样。”
很快调查员和警察过来了。
有警察大声喊:“所有男性都站起来。”
要换平时,赵立翔可能不会那么轻易配合,但他今天不想多事,便懒洋洋地站起身。
调查队为首的中年男人往他们这一桌看过来,在林遇梵脸上扫过时,微微停留,最后眼神落在这桌唯一的男性赵立翔身上。
“国民证拿出来。”
赵立翔:“没带。”
“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赵立翔耐着性子如实回答。
旁边警察搜完别人,来搜赵立翔。
孙敬喜轻声嘟囔:“我们是老海城人,都是良好市民。”
那中年调查员面无表情的地道:“不针对你们。”
前面有客人闹着要走,被怒斥后,没人敢再乱动。
刚好店员给孙敬喜端来汽水,调查员指着旁边的洗手间问店员:“厕所门什么时候锁上的?”
“一个小时前锁的,厕所泵坏了。”
“把门打开。”
经理拿着钥匙一路小跑过来开门,两个警察进去搜了一圈并没有收获。
那中年调查员则仔细盘问经理和店员,往回走的时候,目光刚好落在梁月身上。
穿白衬衫的女子?
如果□□想去洗手间没成功,怎么办?就近坐在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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