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青宁正从梯子上下来,看了一眼老人沧桑的眉眼,把要到嘴边的话给吞了回去。
她不会是给何容津点灯的那个人,但这一次,却是可以。
送走张伯,赵青宁把散落在外的小东西收拾好,刚躺回床上,一只温热的手搭上来,似乎是察觉到她身上的凉意,男人扣住她的腰往怀里带了带,声音因为困倦变得有些模糊,“干什么去了?”
赵青宁弯了弯唇角,“给人指个路。”
何容津莫名,强撑着睡意仰头看过来,“什么?”
赵青宁直接伸手把他的眼睛盖上,“没什么,睡吧。”
她这次没有失眠,直接倒头睡着。
何容津凌晨醒来,额头上都是汗,看了一眼窗外,走廊上的灯一如既往地亮着,他揉着眉心起床出门,就见张伯已经把早餐端到了院子里,瞧见他起来,乐呵呵道,“少爷,起床了?”
何容津一边走,一边把衬衫袖口挽起来去接老人手里的东西,埋怨道,“不是跟您说了,让您好好休息,不用给我准备这些。”
张伯把手里的托盘交出去,就摆摆手,“趁着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动,可不能让你回来了还饿着肚子。上山的东西我都给你准备好了放在前厅。”顿了顿,他看向房门。
何容津知道他看谁呢,薄唇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不用管,让她多睡会。”
张伯顿时笑得眼睛都眯起来,“是要多睡一会,昨天半夜三更还起来帮忙换了个灯。”
何容津倏然抬头。
张伯就指着走廊上的灯笼,“昨天那边的灯笼坏了,我这记性不好,半夜才想起来,刚好碰上小姑娘在外面玩拨浪鼓,就给换了。”
何容津偏头看过去,就瞧见檀木色的宫廷灯笼在回廊里随风摇曳,因为天还没完全亮,灯光显得有些朦胧,一摇一晃,好似天上的月亮一样。
他忽然就想起来昨天半夜,赵青宁回来时候说的那句,“给人指路去了。”
心头猝不及防地暖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小心妥帖地安放,收藏。
对于别人来说,不过是一盏灯而已,可是何容津清楚的知道,那不是一盏灯。
张伯看何容津的表情,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这么多年过来,何容津每次都是自己来。这是真的第一次带着女孩儿回家。
在他心里,这里是一片净土,只有他和母亲回忆的净土,若非是认定的人,都不会往这里带的。
张伯怎么能不好奇?
不过是昨晚天色太晚,不好打扰,如今四下无人,张伯试探着问,“少爷,这姑娘是……”
何容津语气淡淡,“是我太太。”
张伯的表情从震惊,变成手足无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茫然后,就红了眼睛,“你这,你这结婚了,怎么也不来说一声。我好有个准备,你瞧瞧,这第一次来,我都没有准备什么,若是叫夫人知道了……”
何容津睫毛眨了眨,“她不会介意,妈妈也不会介意的。”
张伯忙道,“那不行,那不行,夫人临终前可交代了,要照看到你有了下一代,我这么多年啊,就等着这一天呢!你吃着,我出去一趟!”他一边走,一边念叨,“你说说你这孩子,办的这叫什么事儿,这么大的事情都不来说一声,以后我要是下去见了夫人和老爷子,可怎么交代哟。”
赵青宁起来的时候,都八点了,一看身边没有人,又想起来今天是何容津妈妈的忌日,浑身一激灵,顿时连瞌睡都没有了,一骨碌爬起来穿好衣服出门。
却不想,何容津已经把东西都准备好了摆在院子里,就等她出来,“走了。”
赵青宁看他一身黑白色标准的西装三件套,手里捧着一大束的菊花,明显是要去祭拜的样子,一时茫然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
两人协议结束,照理说,就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她还去祭拜他的母亲,不太合适吧?
何容津却是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张伯腿脚不便利,不太方便,这些东西我一个人搬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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