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权之下》全本免费阅读 ggd8.cc
刘臾安手脚发凉,努力稳住身形,重生后她原只觉自己可高高在上俯视一切,现下仅仅几天,轨迹便出现偏差,究竟是因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她的重生么?
揭发肖戊,扣住完颜珩,还是同样重生的穆鹿,到底哪一件勾连着黄河大坝?
对了!前世那份太子贪墨的证据!
她站在阴影中,双手笼在袍袖内,叫人看不清表情:“王公公劳您多多看顾父皇,夜深了莫让他过于心神劳累,本宫便不进殿扰父皇议事了。”
王内侍躬身称是。
她稳住心神,时下最要紧的是必须尽快拿到那份证据,她疾步走出宫城,不待仆妇搬下马凳,提起裙摆直接跨上辇车,撩起帘子冷声道:“速去得月楼!”
马夫抽起马鞭在御街中道疾驰,不一会便到了得月楼,他小心翼翼地将辇车停在了得月楼略远处。
得月楼外,灯火通明,车马如龙,浓妆艳抹的妓子们拥挤在窗前,拖着红袖,嬉笑着揽客。
“殿下,您要穿着翟服进去吗…”阿梨欲言又止。
刘臾安自袖中拿出一块木牌道:“拿着本宫的手牌速去召来柳娘!”
她看着阿梨离去的身影,陷入沉思,上一世,自己极爱柳娘的琵琶,时时召她入府弹奏,黄河决堤的第二天,柳娘照常入府,跪下哭求自己为她父亲平反,双手递上太子贪墨黄河堤坝修建银钱的证据。
柳娘是个苦命人。
她父亲原是定州通判。三年前景国批下治河转款营建黄河堤坝,他督造定州段堤坝时竟发现营造堤坝的石料有误,后细细深究竟发觉治河账册存在纰漏,他立即禀了知州,谁料等来的竟是一场大祸,知州反手便将贪墨河款的罪名栽到他头上,他被即刻抄家处死,举家男丁尽数充军,妻女没入贱籍。
柳娘就这样流落到了得月楼,她一心为替父平反雪冤,数年来不择手段爬到得月楼头牌位置,在权贵中卖笑周旋,网罗线索,一点一点查明真相,最后将浸满她血泪的证据孤注一掷奉给了刘臾安。
前世的刘臾安被她打动,将证据奉给了景帝。
刘臾安松开已然被她攥出皱褶的衣袍,见帘外人影憧憧,她透过帘幕缝隙定睛看去,正是阿梨带着抱着琵琶的柳娘一路走近。
“带柳娘进来吧。”
阿梨闻言,探身撩开帘幕,二人入了辇车。
“回府!”刘臾安当即沉声道。
柳娘穿着身轻薄月白纱衫,面容秀丽,腰身盈盈一握,怀中抱着琵琶,屈膝向前行礼。
刘臾安挥挥手,示意她坐下,笑道:“这几日未让你来府上奏乐,本宫可是念着了,这不特意来请你。”
“妾蒙公主怜爱。”柳娘抱着琵琶坐到角落,颇有些受宠若惊。
刘臾安素手端起白瓷厚胎茶盏,轻呷一口,繁复宽大的衣袖隔开烛光掩住她的面庞。
“柳娘,现下可否为本宫奏上一曲?”
柳娘心下不安,福宁公主平日召她入府弹奏,总是遣了仆从来邀,然当此中秋佳节,公主竟亲来得月楼接她,实在是不同寻常。
她紧抱琵琶,右手略略调弦,出言问道:“殿下今日想听些什么?”
“十面埋伏。”刘臾安将茶盏搁至一旁,定睛看向柳娘。
柳娘垂眸,脊背挺直,纤手慢捻琴弦,琴头半遮住她的面容。
弦声骤响,曲调高低连绵,刀光剑影扑面而来。
猛然一声长鸣,四弦裂帛。
刘臾安美目微眯,忽道:“你父亲是前定州通判柳元吧。”
柳娘手上一滞,“罪臣柳元确是妾父。”
“继续弹罢。”
柳娘咬唇,面色发白,双手复弹琵琶,曲调越奏越疾,越奏越坚。
伴着铮铮琵琶声,辇车到了公主府。
“真快,本宫的十面埋伏尚未弹完便到了。”刘臾安侧目看向柳娘,“柳娘你可得呆在公主府奏个几天,让本宫解解闷。”
柳娘忙屈膝称是。
一行人入了公主府。
刘臾安一路握住柳娘的手,将她带至自己寝房,悦色道:“柳娘,今日本宫可要伴着你的琵琶声入眠了。”
婢女们搬来一处花鸟屏风,隔开二人。
柳娘这边在屏风后继续奏着十面埋伏,刘臾安则更衣,卸妆,洗漱,脱去钗环,一身素衣坐在榻上静静聆听。
刘臾安复挥手屏退众人,“柳娘,你可知黄河决堤了?”
“妾,妾不知。”柳娘呼吸渐渐急促。
“今晚上八百里加急送来的消息。”刘臾安将长发理至背后,“本宫知你想要什么,希望你也可以给本宫想要的。”
柳娘崩紧身躯,双眸蓄泪,却越发沉默。
见柳娘不再言语,刘臾安叹气,“你先去吧,在本宫府上住几日,本宫等你的回复。”
灯烛朦胧,刘臾安转身卧下,闭上眼睛,只觉柳娘怎与前世不同,这会怎竟不愿意主动交出证据,到底何处出了差错,她心绪复杂,还是沉沉睡去了。
柳娘抱紧琵琶,行礼退下。
阿梨见柳娘退出门外,笑道:“您的琵琶真是好听!殿下特意为您安排了厢房,这次您可得在府上多待几日了。”
柳娘颔首,迎着月光微微一笑。
她知道公主想要什么,但那可是她的身家性命她岂敢轻易托付。
父亲清廉为民一世,竟落得身死下场,兄长早已死在边关,她还有母亲、幼妹需要看顾,她怎敢因为公主的三言两语便将那东西交付出去!
*
日光刺目,穆鹿缓缓睁开眼睛,只觉头脑发昏,浑身酸痛,他欲起身,却发现自己竟被麻绳紧紧捆住。
他蹙眉回想,最后的记忆便是福宁公主那杯酒了,想必便是那杯酒的问题,思至此处,他不由暗道自己甚蠢,明知福宁公主不欲自己向陛下进言黄河堤坝一事,还敢喝她递过来的酒。
他紧抿双唇看向窗外,见熟悉景致,自己也不知在这曲水舫睡了多久,不行他得立刻禀明陛下黄河堤坝一事!
只见穆鹿背着双手,灵活解开绳结,勉力站了起来。
这酒实在后劲太大,穆鹿按着额头,低眸又看向了自己的衣袍,好好一件朝服,竟满是尘土,还被划破了许多口子,他默默从头上摘下一片树叶,颇是咬牙切齿。
他不顾衣袍凌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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