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可是为此才靠近我？”凌云木冷冷一笑，将话说开了。
她的一举一动，并无事先运筹帷幄，讲究的就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虽是这般随意，可却也不正好彰显了其临机应变能力之强，或者说……只有上位者，才能有这般魄力，才能这般肆无忌惮。
却见陆舒客眉宇之间仍是一派云淡风轻之相，夏日微风卷起三千墨发，阳光自身后扑面而来，为他整个人镀上一层朦胧的金光，像是庄稼人种的麦田，收获时节闪烁的那种令人喜悦的光芒。
可是他身上的这种金光，却带了些遥不可及之意，是水中月，镜中花，既不温暖，又让人需得小心防备。
若是初见他之人，见他这般温文尔雅清冷自矜的模样，谁不道一句君子？
若是与他稍有接触之人，便会觉得奇怪，明明面上那般和容悦色之人，竟是那般难以靠近，无形中拒人于千里之外。
若是与他再熟稔一些，便会打心底里明白，他外露的儒雅风流气与那平易随和的个性，不过是他一直以来所戴着的一张面具。
或者说，是枷锁。
毕竟谁不愿如凌云木一般，遥荡恣睢，恣意潇洒，嬉笑怒骂皆随心。
她在崖州蛰伏八载，手段雷厉风行，凌家镖局亦是在江湖上排得上号的名头，她有权有势，自有资本如此。
就如同现在这般，毫不犹豫的试探，一如那晚对荀鹤的挑衅。
谦谦君子，有几个能在朝堂那明枪暗箭中屹立不倒？更何况还是这般卑贱的出身。
“嗯？”凌云木轻挑眉梢，朝他逼近一步“怎地，大人无话可说了？”
“酷热难耐，云儿身子要紧，不若来府上饮一杯凉甘茶来？糖蒸酥饼已然备好，只等云儿过来。”陆舒客声音一如往常般沉稳有力，却又不似街头莽汉嗓子粗重，而是若琴瑟悠悠，若利刃出鞘般果不拖泥带水，又如碎玉相撞，令人顿忘忧虑心神旷达，不似人间可闻之音色。
凌云木点了点头，这声音令她耳根有些发软，心绪竟平复了不少。
“好。”
二人一道在人群熙攘的道上并肩而行，衣裙彼此间不时互相触动，将二人联系到了一处。
“云儿腰间的玉佩却是别致。”他缓缓出声，垂眸看着那块玄玉。
那双眼睛中似镶嵌着一块黑色宝石，世间万物于其间浮现，一个人，便是世间万物。
“你说这个？”凌云木不以为意道，单手随意颠了颠。
那人点了点头，眼眸望着玉石上所篆刻的图案，眼尾浮现出若隐若现的弧度，又道：“云儿可愿取下来让我一观？”
“可以倒是可以……”她蹙了蹙眉，似有难言之隐。
“云儿若是不愿，我自也不强求。”他对着她微微一笑，带了些歉意之情。
凌云木：“倒也不是不愿，只是这块玉受了诅咒。”
“怎么说？”好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人眉头微蹙，似在思索：“上面图案却是古老，又刻十日，颇是邪气。”
“我也觉得邪气，你既想听，我便与你讲讲。”凌云木难得有了兴致，陆舒客自是洗耳恭听。
“这玉啊，打我记事起便在身上了。可让我好奇的是，幼时无论家中如何贫穷，他们都不肯将这块儿玉卖了去。”她回忆着儿时情形，眼眸流转之间颇为灵动，似山间麋鹿灵韵逼人，她缓缓道：“后来这些我也是听他们和街坊邻里说的。”
“说这玉被人下了诅咒，曾有一人偷窃此玉，次日身亡，却无一处伤口。又有一人生了变卖此玉之心，来家中做说客，谁曾想当夜便离奇死在家中，仵作来验，亦是无有伤痕。有人不信邪，将玉佩在身上招摇过市，当街而亡，死因不明，可是这玉在我身上却安然无恙。”
凌云木微微一笑：“后来这玉便被人说是被魔下了诅咒，方圆百里皆知，而她也得以留存至今。”
她伸了个懒腰，长舒一口气：“不过我倒觉得这是护身符。”
陆舒客：“不想这竟是这么个来历。”
“现在你还要看吗？”她侧过脸去，揶揄的瞧着他。
“云儿信鬼神之说？”陆舒客不答，却是说着另一个话题。
“这我也不知。”凌云木摇了摇头“有句话不是叫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她勾唇一笑，又道：“还有什么有心插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你说我是信还是不信呢，我自己都不清楚。”她忽而计从心起，失笑一声，眼眸亮堂堂的看着他，却又暗藏杀机：“不过我倒有个法子来瞧瞧到底是人是鬼，但瞧陆大人愿不愿作陪。”
陆舒客：“哦？”
她顺势将腰间玉佩扯了下来，玉石坠在他眼前，因着受了阳光照耀之故，黑中透红，那十个太阳挤作一团，互不相让，栩栩如生，诡谲怪诞之感顿生。
凌云木歪头一笑：“陆大人证明给我看便是。”
陆舒客看着她，眼底带了些笑：“做凌姑娘的丈夫可是不容易。”
凌云木笑容不减：“陆大人才知道？”
“十年多来，这玄玉一直是我贴身之物，睡不离床，行不脱身，就恐闹出人命来。”她蹙了蹙眉，万分苦恼道“这些年我是惶惑不安，正好陆大人若及时雨般到来，又与我情谊深厚，定会救我于危急之中，让我免遭心头焦苦。”
“是吗？”她轻挑眉梢，凑近了些，声音蛊惑。
陆舒客将她一把搂入怀中，接过那枚玄玉，凌云木靠在他胸前，能清晰的感受到他强而有力的心跳，以及隔着轻薄衣衫下的强健的肌骨脉络。
凌云木警惕的听着四周，双眸微蹙，极为警觉。
她方才所言，字字皆真，也正因此，她才会日日携带于身，唯恐殃及无辜。
忽而听得头顶上传来的声音，似一把弯刀扫清了路途中所有阻碍，澄澈清明。
“我是与你相伴一生一世的人，若是惧了这小小鬼神之说便退却不前，那我可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异想天开了。”
她心念微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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